安世先是愣了愣,然后就突然明白過來了。
蘭花指、小胡子、大背頭這哥兒幾個,應該還不知道他已經簽了男三的合同,又把他當成男五的競爭者了。
呵呵,有點兒意思。
安世沒理他們,打算道過謝就回去,可他剛朝兩位導演鞠了個躬,有人就不干了。
“哎,你少加塞兒啊,我們可都是先來的,”蘭花指單手掐腰的招牌動作就上來了。
“沒錯!要演也是我們先演,”一旁的小胡子撇嘴道。
大背頭沒出聲,他從安世一過來,整個人就不太好了,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聳拉著腦袋。
“安世,你來的最晚,確實應該排在最后一個,”秦明亮搶在文森前頭說話了。
他這話讓總導演文森和安世都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可三個人一對上光兒,也就大致領會了對方的意圖。
估計是秦明亮想看看安世這個原本的男五人選,會在16-1這場雨戲上如何發揮,順便再給這幾個戲劇學院的驕兵上點兒壓力。
小胡子和蘭花指一聽秦副導這話,旋即面露得意之色,再瞧安世的眼神就更不屑了。
“咱們時間有限,你們幾個就在這兒把這段戲挨個兒來一遍吧,就一遍,快!”
文森比了個讓他們退后的手勢。
三個人聽到口令,立馬按順序開始了…
安世在跟隨全息影像學習的時候,就是用這段沒有臺詞的戲,拿到了他的第一個“合格”成績。
看似很簡單的一個場景,體現在劇本也就兩句話:
臺風天,口是心非的哥哥去接妹妹放學,突遭大雨,不富裕的兩人只能坐地鐵回去。
如果沒有全息影像設計的最佳演繹路徑,演技小白安世叔叔是不可能想到那么多細節的。
果不其然,小胡子他們三個人的表演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這一點從兩位導演的神色中就能看得出來,他們似乎都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安世,到你了,”秦明亮拍了拍劇本,開口道。
“導演,我能讓助理給我搭下戲么?”安世指了指在角落里,已經快要睡著的顧晨西。
“行,快點兒吧,”文森催促道。
“少爺,你搞什么呀?我根本沒看過本子,怎么演啊?”
突然被點名的顧晨西跑到安世跟前,擠眉弄眼地小聲質問道。
“不用你演,你就把自己當個沙包,戳在這兒就行,一切有我呢。”
安世瞧著某人滿臉跑眉毛那個緊張樣兒就想笑,他還頭一回看見他的助理大人怯場呢。
“你別耍我啊,不然我會報復回來的,”顧晨西攥起小拳頭威脅道。
安世根本不拾她那茬兒,直接把他的沙包大人擺好就開始走戲了。
顧晨西看著家里的大少爺,在身體靠上門邊的那一刻好像突然變了個人。
他腋下夾著兩把道具傘,一藍一白,雙手插兜,神色中有著些許的不耐煩。
目光偶爾瞥向這邊,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會兒,他縮了縮脖子,抬手摸向自己的額頭,趕忙立起運動服的領子,將拉鏈拉到盡頭,隨即撐開了那把藍色的道具傘。
他單手搖搖晃晃地攥著傘把,另一只手摸進褲子口袋,掏出了一樣東西。
拇指憑空在上面滑動了兩下,輕輕一按,然后勉強把它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仔細聽著。
傘桿不停地晃動,兩只手都拿不穩了,最后干脆飛了出去。
他沒去追傘,把東西揣回了口袋,滿臉焦急地往這邊跑了過來。
在看到她的一剎那,他的腳步頓住了,用手使勁在臉上抹了兩把,居然笑了。
兩步沖到她面前,想撐開白色的傘,卻又放棄了,直接脫下自己的外套,遮住了她的視線。
顧晨西感覺到自己的雙腳突然離地,緊接著就落入了一個很溫暖的懷抱。
耳邊傳來的男聲莫名地讓人心安:“走,哥帶你回家…”
她一時有些恍惚,雖然沒看過這段劇本,可安世剛剛的表演她卻看得很明白。
這是一個在暴雨中等她的男人,電話不通,急得沖進了門。
原來是…
“哥,”顧晨西脫口而出。
“咔!很好,非常好,安世的戲有進步啊,”秦明亮從導演椅上站了起來。
“恩,是不錯,”文森也頻頻點頭,順手招呼其他人,“你們幾個都過來吧。”
安世摘下顧晨西頭上的外套,把她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知道你力氣大了,”顧晨西邊整理頭發,邊抱怨:“還真把姐姐當沙包了,搬來搬去的…”
安世彎彎嘴角,不等顧晨西抬頭,便溜回了導演那邊兒。
“這個壞小子…”某人看著安世的背影跺腳道。
這邊兩位導演有點兒為難了,安世當然是四人之中最為貼合角色的那一個,由其是在細節的處理上非常到位。
安世是沒有手機的,他在憑空的狀態下,即要拿傘,還要給自己的“妹妹”打電話。
即便是體育館內風平浪靜,在他的表演中,大家也都感受到了暴風雨里哥哥的那份艱難。
好是不能再好了,可惜的是他們已經不能選安世了。
反觀其它三人的表演,多少有點兒差強人意。
老郭那話怎么說來著:不是我很優秀,全靠同行的襯托…
這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要跟安世比起來,那幾個小子就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兒。
可是沒辦法,現在文森和秦明亮就得矬子里面挑大個兒,馬上把男五的人選給定下來。
“安世,說說你的意見吧,給我們做個參考。”
秦明亮指了指邊上的道具箱,讓安世先坐下。
蘭花指他們這才有點兒反應過味兒來,都有點兒傻眼了。
真晦氣,本來還想投訴安世找外援呢。
他們試演的時候用的都是真沙包,就安世這小子投機取巧,叫自己的女助理過來搭戲…
瞅眼下這形勢,他們也不用說了,人家都坐下了。
很明顯,那小子現在坐的是導師的位置,他們站的是學員的位置,還說個屁呀。
安世也沒客氣,他已經在這個片場戰斗了將近六個小時,確實有些疲累,是該坐下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