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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捅幾個洞

  第二天一早。

  周念卿領著還處在放假時間的謩謩去工作室。

  而趙三兩趁早上送花空檔,騎著電瓶車進醫院看望旺財的母親,小老太很胖,個子也不高,但凡見到她,便會找到影響旺財發育的原因。

  因為腦血栓緣故,老太太穿著病人服躺在病床上,精神看起來很差,與趙三兩打招呼時,聲音有氣無力。

  但嘴角的微笑和趙三兩記憶中一模一樣,依舊那么慈祥和藹,從病床旁的小柜子上,拿起一個桔子,不等趙三兩拒絕,硬是塞到趙三兩手里,然后輕聲道“吃”。

  這簡單的話語。

  一瞬間將趙三兩拉回到十幾年的高中生涯。

  那時趙三兩因為和旺財關系很鐵,經常到他家玩,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會將家里水果拿出來,而趙三兩面嫩不好意思,最后往往是老太太硬塞給他。

  同樣的言語。

  同樣的人。

  只是在時光流逝中漸漸老去。

  趙三兩依稀記得,有一年夏天,旺財家一個親戚得了病,需要癩蛤蟆的皮曬干灌進膠囊里治病。

  在那個晚上,老太太帶著他和旺財兩人,打著手電筒,在各個小溪中尋常癩蛤蟆的蹤跡。

  留給趙三兩最深的印象便是,夜晚很長,繁星點綴的星空很美,周圍蛙聲,蛐蛐聲匯聚成一片,形成美妙的音符,草叢之間還有無數飛舞的流螢。

  然后一轉眼,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當時置身其中的場景,也變成記憶,成為了成熟后的回憶。

  現在再看躺著病床,兩鬢花白的老太太,趙三兩心頭酸楚。

  五十多歲的人,身體原則上不應該像老太太這么差,但趙三兩聽旺財說過,因為他媽生他時,正值計劃生育嚴重時期,懷他也沒有現代女人躺在家里的福氣,一直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把他生下來,家里稍微值錢的東西都被罰干凈,連房上瓦片都被掀的一干二凈。

  做月子時沒什么營養品,加上各種農活要干,漸漸落下病根。

  年輕時沒顯出來,等歲數一大,各種毛病接踵而來,一月起碼要打兩三次點滴,前兩年更因腦血栓住院,昨天下午又突然發作。

  聽完旺財的述說,趙三兩嘆了口氣。

  人到某個年齡段,就要面對小時候以為很遙望的事,親人的故去,周圍熟悉的人漸漸消失在生活中。

  所以趙三兩在植物店頹廢的兩年中,明白一個道理。

  當一個人遇到無能為力事情時,不妨找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

  再見不是真的再見,而是換另外一種形式再見。

  “檢查報告給醫生看了,以我媽的身體狀況,動手術風險很高,但不動也不行,她現在口舌已經有點歪斜,言語更是如此,再發生大面積腦死時,會導致腦疝死亡”

  與趙三兩出了病房在抽煙區點了一支煙。

  旺財蹲在地上,慢慢道“前兩年出現時,我心里就有不好預感,所以從國外進了不是保健藥,沒想到才過去兩年,還是犯了”

  趙三兩細細聽著,一直沒有開口。

  因為哪怕他與旺財關系再好,也無法給旺財提供有利的建議。

  不做手術,還可以多過一段時間。

  運氣好撐個一兩年沒問題,可一旦發作,可能連送醫院的時間都沒有。

  做手術,成功固然很好。

  一旦失敗,結果便是下不了手術臺。

  一個人一生中遇到真正需要決擇的機會并不多,可真正需要去選擇時,就知道何其艱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卡牌后面的答案是什么!?

  旺財一連串吸了好幾根煙。

  最后將抽到一半的香煙扔在地上踩滅,道“賭一把,我不信我這次還是輸”。

  隨后旺財將自己的選擇告訴他姐姐和姐夫,還有他父親。

  親兒子已經有了抉擇,其他三人不管心里猶豫還是反對,最后也只能點頭贊同。

  趙三兩將昨晚賺的兩千塊硬塞給旺財的父親,然后離開醫院,騎著電瓶車回到植物店里。

  醫院是個很矛盾的地方,里面充斥著人間所有的沉痛。

  然而偏偏就是這個地方,又給無數人帶來希望,婦產科更給無數家庭帶來歡笑。

  “小三,你送一趟花,居然用了一個早上”

  剛到植物店,趙三兩就看到大鵝這兔崽子,站在門口一臉不高興,好像專門在逮他,嘴里道“你對得起我們家給你開的工資嗎!?你的良心都喂…”

  一個“狗”字,還沒說出口。

  大鵝就被趙三兩一把拽著衣領,提起來踢了兩腳。

  “敢打少東家,你是不是不想干?”

  大鵝不服氣,道。

  “再廢話,我去買幾本習題冊讓你開心一下”

  “你媽的”

  大鵝罵完,轉身就跑。

  而這次大鵝預估錯誤,趙三兩沒有他預想中追著他的屁股打,反倒站在門口,回罵道“你媽的”。

  然后趙三兩就看到老板娘從植物叢中起身,左手中握著剪刀,右手拿著一把修剪的花枝,周身帶著一股蕭殺之意回望著他,趙三兩尷尬撓撓頭,解釋道“我說的不是你”

  “大鵝就是我生的”

  老板娘認真道。

  她今天身著高腰條紋連衣裙,裙擺的流蘇顯得很知性,無疑將她柔美氣質更添三分韻味,耳朵上帶著兩顆珍珠耳釘,加上中分的發型,直接將原本就好看的臉蛋,愈顯溫婉立體。

  就這長相,氣質。

  難怪前夫被摔斷腿后,爬起來還對她死纏爛打。

  “老板娘,就你張臉在古代可以換邊疆三百年和平,當然了,我不是在夸你,只是闡述一件事實”

  趙三兩目光一邊留意老板娘手里的剪刀,一邊贊美,道“今天的口紅很適合你,顯得更有氣質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長成這樣,其實涂不涂口紅,都好看”

  “是嗎?”

  老板娘睫毛微佻。

  從花叢中一步一步走來,流蘇的裙擺與花瓣呈現出水墨畫的瑰麗。

  唯一不好看的便是老板娘的手里的剪刀,尤其尖頭還對著趙三兩比劃兩下,道“三個小時送一趟花,這花我賺了三十塊錢,你每月休息四天工資是三千,折算下來一天一百二,半天就是六十,你一個上午就讓我虧了三十,告訴我,你身上打算要幾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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