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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清影,現在能動手了吧?唐興跟木落要休整五分鐘,我們要是能在五分鐘內結束戰斗,你就可以繼續看他們交手了。”涂遠揣著手,一臉無奈。

  現階段,任何一人出手,都可以輕而易舉將心不在焉的張清影拎出擂臺。

  一場比賽而已,至于這么緊張兮兮的嗎?

  張清影對唐興情感,他感覺稀奇的同時,還感到了些許危險。

  “哦哦。”

  緊張兮兮的張清影回過神來,他看著涂遠那熟悉的面龐,臉上躊躇不決。

  終于,他松開拳頭,目光閃爍,低聲道:“咱…可以不打嗎?”

  他的拳頭,是用來保護朋友的,而不是給朋友造成傷痛的。

  涂遠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只是平靜道:“那是你認輸,還是我認輸?”

  張清影眼睛一亮,語氣急促道:“當然是我…”

  “你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從3號擂轉移到4號擂嗎?”涂遠擺擺手,問道。

  張清影搖了搖頭,眼中盡是茫然。

  應該是不小心走錯了吧?

  后排的同學們聞言,紛紛將目光投向了4號擂,等著涂遠給出答案。

  涂遠沒有直接回答,又問道:“那你知道,為什么小山站在2號擂,沒有人敢去。我,獨自一人站在3號擂,也沒人敢去。而同為體修的你,站在4號擂,卻來了七個人嗎?”

  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平靜,雙眸圓睜,帶著一股壓迫感。

  張清影剛松開的手緊了緊,又一次松開,他臉色通紅,道:“因為我弱…”

  “你弱嗎?”涂遠往前踏了一步,逼近張清影,居高臨下望著他,冷聲道:“他們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我們三人一起訓練,一起對拳。很奇怪的是,無論我用五分力,還是七分力、十分力,你都可以穩穩當當地接下。

  而且,每一次,你都是身體搖晃、甩拳、哈氣、齜牙咧嘴…清影,你真當我看不出嗎?你在羞辱我嗎?”

  “涂遠是在給清影正名嗎?清影真有這么厲害?”金絲男面露奇色。

  雖說張清影也是體修,但他那唯唯諾諾的性格,還有那瘦弱的身形,怎么看都不像厲害的體修。

  不過,我似乎也陷入了誤區,誰規定體修就一定要是肌肉男?一百多年前流傳下來的影像中,可就有不少體修強者身形勻稱。

  麥克隆搖了搖頭,也是一臉驚奇,回道:“不知道,但涂遠不至于大放厥詞吧?不過,如果單純的為清影正名,剛才讓清影一打六才是最正確的做法吧?現在他們倆不就成了相互擠名額?”

  身為體修,當前階段的優勢太大,對上多位同齡人不在話下。即便不是勝出,也能保持不敗,找準機會,清出幾人便是。

  “是啊,也不知這大塊頭在謀劃著什么。”金絲男笑了笑。

  他知道,涂遠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這一天提出,定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方才被涂遠和張清影清出場的幾人面面相覷,也就是說,他們并非挑了個軟柿子?而是一頭不聲不響準備咬人的小狼犢子?

  張清影拉著涂遠的手,慌亂道:“我、我沒有,對不起…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不想像以前那樣,明明只是玩伴間的小打小鬧,最終卻導致那些玩伴們對他避之如虎。

  他們用了吃奶的力氣,自己也用了吃奶的力氣啊…

  可這要怎么解釋?我怕訓練傷著你了?你們平時的訓練強度還不夠?但你們又差不多到了極限,我就沒有說。

  這樣解釋可以嗎?張清影悄咪咪地瞅了面無表情的唐興一眼,并未收到任何指向性提示。

  涂遠毫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沒有?那就在這擂臺之上,堂堂正正的擊敗我,也算了我一樁心愿。這一次,要是再留手,就別怪我不當你是朋友了。”

  張清影表情又是一呆,不當我是朋友了?

  他的幼年時期,沒有朋友。

  他的少年時期,還是沒有朋友。

  現在,好不容易他才在新的地方,開始有了朋友…

  話音剛落,涂山五指彎曲,緊握成拳,勢若奔雷,掄向張清影面部。

  我該不該動手?我不想傷了他,可我也不想失去這朋友…

  看著不斷變大的拳頭,張清影猛然閉眼。

  拳速太快,距離太近,我躲不過,一拳被打飛出去,這樣就可以了吧?

  亂發紛揚,拳頭在他前額處停下。

  涂遠收拳,看著閉目不反抗的張清影,他苦笑連連,頹然道:“是我的錯,想著讓一匹披著羊皮、被磨去狼性的獨狼脫下羊皮,回到草原生活…”

  “只是清影,你把唐興當成最好的朋友是吧?唐興對你也不錯,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他有事帶著金元寶幾個,反而不帶你?你才是他在第一軍校認識的第一個人吧?

  因為在唐興的眼中,你不聰明、懦弱、還很弱,又不上進!他就沒認為你可靠!他跟你聊天、說話,不過是高高在上帶著的憐憫罷了!”

  “你想這樣嗎?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恒定價值,你要是不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加重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分量。大二、大三,誰又敢將后背交給你?你覺得是一個應聲蟲對大家重要,還是一個值得大家將后背交托的人,更重要呢?”

  涂遠轉過身,朝擂臺外走去,道:“不打了,算我輸便是了,沒意思。”

  “等等!”一道顫抖的聲音自身后飄來。

  涂遠嘴角一翹,心中巨石落下,穩了。

  張清影咬著下唇,不安道:“是不是我擊敗了你,我們就還是朋友?”

  他不敢回頭,不敢去看唐興的表情。

  他害怕,看到的會是涂遠口中那般無情的、高高在上的唐興。

  “是!”

  “怎么回事?剛剛還能看到星光,現在怎么一下就變了?”居于神秘空間的唐興仰望著,喃喃自語。

  這一次,將他牽引進來的鬼畫符沒有化作“鵲橋”,而是怦然消散,就像被吹到極致,突然破碎的泡沫一般。

  星空中,浩瀚星光消失不再。唯一剩下的,就是周邊那既黑暗又通透的蒼茫。

  至于那巨大的星球,自從那一天無數次進進出出后,他就沒有再見過了。天空逐漸壓低,變得通透,呈現一抹詭異的灰蒙蒙幽光,似云霧彌散。

  嗯?精神力無法回到體內,無法控制身體了。莫非是他恢復了部分能力,擁有了封鎖這神秘空間的力量?

  圖窮匕見。

  關鍵是,我怎么還鬼迷心竅地進來了?還有,這悵然若失的感覺由何而來?就好像,要失去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

  再回想那似乎后力不濟的鬼畫符,唐興隱隱有所猜測,難不成是“回光返照”,殘魂要消散了?

  那消散的殘魂,是將與我合二為一,還是消失不見?

  要是消失不見,那現在的我,還能是完整的我嗎?

  失去了這一部分,對我以后又是否會造成難以磨滅的影響?比如說,突破扶搖境時,生出個缺胳膊斷腿的“小人”,又或者干脆因為魂魄不全,無法晉升?

  唐興心中惴惴不安。

  “去…鳳嘯…有…”一道斷斷續續的沙啞聲音響起。

  這種沙啞,并非煙嗓,而是類似于嘶喊過度而造成的聲帶受損。

  話畢,灰蒙蒙的幽光被道道明亮星光撕破,千瘡百孔,灑下無盡光柱。

  窟窿越來越大,繁星點點的星空中,一輪巨大星球表面逐漸黯淡,隱沒于星海之中。

  這聲音,跟百會穴中遇到的‘唐興’不同。

  那個‘唐興’的聲音里包含著怨與恨,而這道聲音,有的只是憤怒與無奈。

  二者大概率不是一路。

  唐興眼皮一跳,這道魂魄,好像對自己沒有惡意。

  除了用鬼畫符將自己牽引到這處神秘空間外,就沒有什么動作了。

  哦,還有搭“鵲橋”。

  那是不是說,我要是順著“鵲橋”走上去,就可以遇到狀態尚可的他,然后進行交談了?現在,我把他耗死了?

  另外,去鳳嘯城干嘛?那里有什么,居然讓殘魂念念不忘。

  之前仁圣也帶著自己與兄長去過,更是與宮羽落、熊貿相熟,他們會不會知道些什么。

  唐興滿腦子都是問號,他卻沒有發現,被撕破的幽光匯聚著,將他身體包裹,好像有無數只手在自己身上攀援纏綿。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的享受,輕柔、溫暖,令人迷醉…

  唐興并沒有失去意識,而是陷入一種奇妙的體悟過程中。他無法睜眼,也未掙扎,他感覺到有股悄悄孕育著生氣正在體內開花結果。

  他“看見了”,周身的幽光漸漸黯淡,就好像被吞骨噬髓的妖精吸干了精華的男人一般。而好不容易進入到身體的幽光直接化開…

  是殘魂,在融入現在的魂魄之中,在補缺幾身。

  唐興大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在壯大,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望著璀璨星空,原本遁去其形的巨大星球,似乎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灰白色輪廓。

  “那個星球,應該不遠吧?之前的‘我’,就居住其中吧?所以才會安排‘鵲橋’接引我,而我心存忌憚,沒有上去…古有嫦娥奔月,今有唐興探月。”

  唐興念頭一動,扶搖直上,朝著那道輪廓沖去。

  不知不覺中,唐興閉上了“眼睛”,享受著星芒的沐浴,星光穿透他的身體,帶給他一種別致的享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感受到了微風吹拂的清涼之感。他聽到了風聲,與刺耳的肉體撞擊聲,接著他就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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