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類圓錐狀面巾紙被粗暴地擲在墻角,經過墻角拒絕推搡后落入下方的垃圾簍中。
“每當這種時候,我才會覺得元氣有點用。別的不說,止血效果還是可以的。”頂著烏青眼的涂山努努鼻子,通暢感頓生。
他輕抬兩邊發酸的肩膀,雙手平舉,打出一手大波浪,帶起椅動桌搖。
說著,似是感到有些燥熱,他捏著衣領輕輕一抖,想讓冷風帶來一絲清涼,再捋衣袖,好像無意露出健碩的肱二頭肌,而眼角余光不由自主掃向了班上幾道麗影上。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作妖舉動都是徒勞,他的心動女生中,除了一心修行、對所有事物毫不關心的裘依依外,其他人居然都在唐興周邊噓寒問暖,關心他的傷勢。
今天大家的焦點不應該是我們仨體修嗎?我們可是班級榮譽的強力捍衛者啊!
我們為了班級榮譽,于上次友誼賽中忍辱負重,壓制實力,這次更是為了唐興仗義出手,于情于理,這關注度不該稍稍分我們一部分?
涂山很委屈,為何連號稱天之嬌女的第一軍校女生們都如此膚淺,看不到一個人內在的美?
黑塔哥涂遠托著自己青腫的臉,極為同情地看著發春期的弟弟。
傻孩子,現在的女生要是喜歡肌肉男的話,健身房里還少?
這終究是一個看臉的社會啊!加上軍訓時間這都超過一個月了,你居然還沒認清現實。
再說,人家唐興天賦不差,靠著韓家大樹,加上先前他在藺家門口揭穿周立川三人與里暗勾結的事早已通過無數網紅與媒體人的設備傳遍萬獸國角落。
可緊隨其后是他被深挖出有一名悍匪兄長,一正一反,爭議瞬間來了,讓他數天內接連上了熱搜。
順帶還再度炒紅了之前對一人一獸的兩起扒衣事情…
這么高的曝光度,大家好奇也在所難免。
無人關心的涂山很是憂傷,他閉上眼睛反復告訴自己,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法是不允許唐興一人承受那么多愛。
當調整好心態睜開眼后,他驚詫地發現,正與鶯鶯燕燕談笑風生的唐興目光不時往裘依依身上掃。
“這廝,有點無恥啊,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涂遠也看到了,壞笑道:“莫非是要一網打盡?”
“畜生!”
難怪在外院找了一個,原來是怕被查崗…
涂山再度閉上眼,表情痛苦。
好想用拳頭與唐興來個親密接觸。
要不找個時間指導一下他對戰?剛才要不是為了保護他,自己哪會受傷?
唐興交疊著手,撐著腦袋,不知為何,感覺裘依依今天有些不同。
熟悉感還是與往常一樣。
但今天,總覺得在這熟悉感里,還夾帶了點不一樣的微妙感覺。
是因為貫通任督二脈后,五感更為敏銳了嗎?
所以,這異樣的感覺是什么?機智的唐興也有些想不通。
莫非是因為其余女生都圍了過來,只有她沒有?這讓自己心里產生反差?
神經。
誰會期待別人來摸自己腦袋?
缺愛不成?
不過要是說到‘愛’這個字…
都說男女之間的愛情,始于懵懂的好感以及相互關注,莫非就是這?
上輩子與貼身女友相互作伴二十多年,沒有更多情感交流的唐興心中一蕩,愛情來臨時?
說起來,這英氣的柳葉眉,挺直的鼻梁,緊抿著的雙唇,以及那逐漸變得白哲的皮膚。
目光下移。
雖然看不見,但一定是好腿。
閉目養神的裘依依隱有所覺,眼簾拉開,眸中帶著冷電,恰與唐興純潔無邪的目光短暫相接,唐興一點頭,露出標準八齒。
而裘依依眉頭微皺,再度合上眼。
“都在呢?唐興呢?校門口有人找。”周凌風出現在教室門口,語氣里帶著幸災樂禍。
正沉醉于溫柔鄉的金絲男扭過頭,左手攤開,將落下的熟雞蛋接住,他的右手掃過桌面,將眼鏡拎起,金框壓黑框,神情格外凝重。
找唐興?
總覺得不會是什么好事。
第一軍校戰爭學院大一(1)班 一低眉順眼的跟班快步走到邵不莽身邊,臉上掛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感,俯下身貼在他的耳垂邊,“老大,校門口有人來鬧事了,是關于借讀生,可能是針對…”
邵不莽騰地站起身,肉嘟嘟的小溜肩撞在跟班的下巴,那跟班觸不及防腳尖離地,整個人倒在旁邊的桌面,滾落在地上。
他捂著嘴,痛苦地扭動著身軀,眼淚哐當落下。
“可能是針對誰的?”邵不莽忙聲問道。
那跟班掙扎著起身他腫大著舌頭,嘴里含糊不清,急得眼淚都要落下了。
邵不莽恍然,在周圍人夾帶著敬畏崇拜的目光中,他拍了拍小跟班的肩膀,贊許道:“這事你做得很好,后面就交給我吧。”
這一屆大一新生中,借讀生有兩人。
一個是與自己兄長邵不荒有怨的唐堂之弟唐興,另一個是與自己名義上的大姐大關天琪。
既然自己小跟班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那只能說明,來者針對的是大姐大!
聽父親說,這次針對里暗,關家可是出了把大力氣,既然有人這么急跳出來,要么是報復,要么是眼紅!要以輿論手段給近來聲望高漲的關家使眼色。
而邵家,與關家的集團互惠互利,損關家,就是損邵家!想來父親前些天讓我多照看大姐大就是這意思。
這可是父親首次對自己下達重要任務,一定做得漂漂亮亮!
只要有我邵不莽在,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大姐大!
邵不莽衣袍一擺,疾步走出教室。
舌頭腫大的小跟班點出手機,伸著舌頭,隨后手指快速點動,在邵家3050屆后援群中寫到:
“大哥有動作了,兄弟們做好準備!大概率去學校正門口,如有改動,我隨時發送新動態!”
第一軍校正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著,一名身穿干凈襯衫的倔強男孩站在當中,身前立著一牌子,上面用紅色液體寫著幾個大字:
無良學校,肆意安排借讀,窮苦百姓,十二年努力一朝盡毀!天理何在!?
——絕木崖山脈3050屆考生宮羽落筆。
門口斜對面的肉夾饃攤前,攤位老板熟練地以短刀將串起烤好的肉塊邊角切下,左右手各自提起一柄菜刀快速將其剁碎,夾雜著酸菜、香菜放入兩片饃中間,直接遞給眼前身形與自己有得一拼的顧客,討好道:“現吃吧?剛好最近市里在宣傳保護環境,從你我做起,這袋子我就不給您了。”
“嗯…也好,剛好我也順道看看熱鬧。”關多鑫望著一臉精明的老板,伸手接過肉夾饃,心中有些猶豫。
為了多賺錢就省袋子,那這么肥厚的肉,會不會有什么貓膩呢?
原本香味四溢的肉夾饃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饑腸轆轆的關多鑫將肉夾饃轉遞給一旁的板狀胡,感嘆道:“老胡啊,辛苦了,一大早就跟著我出來了,吃點吧。”
“不不不,關老哥吃吧,我不餓。”板狀胡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推脫。
BOSS跟你客套下,你可千萬不能當真。
關多鑫咽了咽口水,艱難道:“我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買的。”
媽呀,這辣味撲鼻,酸菜味真濃,真想吃一口。
攤老板看著不斷客套的兩人以及關多鑫手上的亮閃閃,鄙夷不已,再買一個饃不是什么都解決了?
看那小氣勁,手上的造價不菲吧?
造價?造假?
也沒毛病。
最終,板狀胡顫著手將饃舉到嘴邊,咬了一小口,眼眶泛紅。
香菜真難吃…
關多鑫松了口氣,隨口問道:“老板,您在這擺攤多久了?”
“沒幾年,您是想問門口那事吧?聽說每年都得來這么一出,不止是這,凡是有借讀生的,哪所學校門前沒點事?”
攤老板嘿嘿笑著,慢條斯理地趕著飛來飛去的蠅蟲,不平道:“看看人家孩子多可憐,寒窗苦讀,最后卻因為有借讀生而落榜,母親更是氣得一病不起。你們說說,這都什么事啊!
要我說,這借讀生機制,就是在鉆高考的空子,錯過高考,你復讀啊!或者找所野雞大學嘛,是金子總會發光不是?
還有啊,為什么這借讀生會占用統招生名額?借讀,那就是非本校畢業,蹭蹭課什么的不就好了?多張椅子的事…你們說對吧?”
聽著攤老板的絮叨,關多鑫點頭附和道:“關系主義害人不淺啊!當初借讀生機制出來也是多番考慮的,沒許到多年后竟成了這樣!淪為了世俗權貴安插子弟鍍金的途徑!”
板狀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BOSS,你是不是忘記了,天琪也是借讀生啊…
“那可不,而且你發現沒?我們這些窮苦人家越來越難出頭了,每一個被擠掉名額的,都沒什么后臺。別看現在門口這么多人為他鳴不平,等過幾天,熱度一沒,該忙啥忙啥去。”
“就是說!我們這些人現在真是越來越難了!”
板狀胡莫名望著互訴衷腸相談甚歡的兩人,再看關多鑫十指戴著的亮閃閃,這財富莫非露得還不夠顯眼?
你們是不是對窮苦二字有什么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