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一道碧光碧光劃過。
韓青玄體表神光閃耀,忽明忽暗,不時有細小物件破損掉落,他沉默不語,甚至都來不及心疼,只是一心駕馭著腳下不足一米長的芭蕉葉快速逃離 “計劃雖好,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枉然。”連續擊毀數件護身之物的顧望遠傲然而立,他左手成爪,手心形成一股吸勁。
韓青玄體表神光終于支撐不住了,哐當破碎,他的衣領浮起,好像被人拖拽著朝顧望遠飛出。
這些護身之物,每一件都是扶搖境修士精心蘊養,珍貴無比,可在修為同樣達到扶搖境的修士面前,卻顯得不堪一擊。
“跑得還真快,都說了我不會演…”倒飛著的韓青玄眉頭一皺,臉上慌亂之色盡散,自言自語道。
就在顧望遠的手即將落在韓青玄肩膀時,他渾身寒毛乍起,好似被什么猛獸巨禽盯上。他當即暴退,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那自出生就未曾離開過他的女朋友,還是背棄了海誓山盟,做著自由落體,顆顆豆大的血珠染紅長空,如墨染絹紙般化開。
顧望遠捂著斷臂,驚懼不已,他嘶聲道:“你是誰?”
即便再妖孽,這也不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孩子能做到的了。
又或許,他已經猜出了,只是不愿相信。
先前還被追擊狼狽不堪的韓青玄咯咯一笑,聲如銀鈴,朦朦血霧中,他的面容詭異般幻化,明眸柳眉,瓊鼻小嘴,楚楚可憐。
“血魔女…現在是血淵封閉期,你怎么可能出得了血淵?”看清她的模樣,顧望遠瞳孔縮得比針眼還小,連自己的斷手都沒顧上,轉眼消失在天際,就像見到鬼一般。
“撕開…不就好了?”
被換做血魔女的女子嘴角輕揚,那看似普通的五官,竟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魔力,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掛上了一抹迷離,她癡癡笑道:“我可是…好些年沒、沒這么窘迫了…”
蒼穹下,冷風瑟瑟,血魔女一指點落,顧望遠掉落的斷手上血肉沸騰,化作血霧蒸騰而起,待落到她手中時,以凝成五枚菱狀血晶。她一步跨出,消失在原地。
顧望遠單手撕開一個又一個虛空裂縫,闖入其中,根本不敢回頭,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撕開淵地?
聞所未聞,那家伙真的是怪物不成?
若說天人家族韓家最令人敬畏的,自然是天人老祖韓衛國無疑。論最為活躍的,要數老當益壯的第一軍校修士學院院長韓忠君。
可要論最令人恐懼的,當屬血魔女韓英無疑。
只因,她是一名完全憑心而行的真正修士!根本就不理會藍宇星其樂融融的游戲。
劊子手不可怕,可怕的是劊子手殺人變得合法。
這個名字,是一個時代的夢魘,血染兩族,更是在各大淵地都留下了赫赫兇名。
甚至有傳聞,她的道已走到盡頭,早就可以破入天人,可為了不被《天人條約》束縛,她將自己生生卡在天人大門之外,只為盡情殺戮。
第一軍校修士學院大一(1)班 嶄新的教學屏上亮著一個怪異的圖案,外表像漩渦,中間是水流。
圖案逐漸演化,最后化作“淵”字。
“元氣的誕生以及行氣法的衍化,想必你們高中的時候老師都有講過,今天,我們要講的是課文之外的知識——《淵地史》。
隨著元氣的出現,地動山搖,許多神秘之處與藍宇星相接。仁圣大人探尋之后,這些地方被喚為淵地,取自‘淵’的古文象形字,外部像岸,中間像水,有別有洞天之意。
這些地方,入口打開的時間不一,存在周期,一旦閉合就無法再開啟。
眾淵地面積有大有小,最大的已探明的地方就不在藍宇星之下,最小的,也有克羅王國的大小。這些淵地,有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修行體系,同學們以后有機會可以多加走動。
當然,這么些淵地,對于貿然出現的‘外星人’當然也是態度不一,有的最終化干戈為玉帛,互通有無。有的卻十分仇視藍宇星,甚至意圖沖擊入口,進犯藍宇星…
這些對我們包藏禍心的,以實力論,骨淵、血淵,兩大淵地首當其沖,單看我們給他們取的名字就知道了。”
“想來大家看到國際新聞了,魂域叩關,這魂域也是淵地之一,我們平日喚他們為巫淵,而他們內部,自喚為魂域。”
碧羅斯笑瞇瞇地看著臺下歡聚一堂的同學們,對于班級同學之間解除誤會很是開心,就是這個班長不知怎的,眼眶黑了一圈。
“兩位,我們正在考慮施以援手,能否尊重一下?”周立川蹲下身來,笑瞇瞇地看著兩人打趣。
唐興疑惑地看著他,問道:“尊重?您…配嗎?”
“呸!”大馬猴重聲道,然后繼續掙扎著。
唐興抬顎,孺子可教也。
藺孝智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苦笑連連,他略帶憂慮地望著棺木,早知如此,就該直接在軍區將祖父尸身焚毀,弄個衣冠冢就好,或許也不會導致今日之果。
韓祖被天人之約束縛,韓忠君大人還在帶領諸勢力掃蕩趁機掃蕩一些黑暗力量,萬獸國內靠得住的幾家扶搖境都被召集了,他還能指望什么變數。
“連累大家了,怪我…引狼入室。”
藺孝智望著不斷下淌的血以及被捆縛的眾人,愧疚不已。
正常而言,不會有什么勢力敢明目張膽對天人嫡系動手,可偏偏韓家剛搗毀了萬獸國內的里暗分壇,要是對方再沒一些動作,估計各壇各分舵都會有異動。其他勢力見到里暗吃下這悶虧,落井下石的可能性極大。
或許藺家,就將成為里暗立威的出氣筒。
藺宓兒雙眉顰蹙,低聲安慰道:“就算您不請,他也會來。曾祖,您又何必自尋苦惱?”
“對啊!要是光明正大的來還好,可要是偷偷潛入,那危害豈不更大?我是無所謂了,只是可惜了馬老師,即將要訂婚的人了。”唐興拽了拽好像在地底生根的元氣鎖,調侃著。
他就不信,知曉猿嘯哀被殺內幕的韓家,在搗毀里暗行動過程中,會對韓青玄的安危毫無準備。
再者,那顧望遠的傲慢,也像極了各種小說中話太多,有意無意給主角留有一線生機的反派。
希望還是有的,只是只能將其寄托在別人身上。
看著輕松自如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唐興,陳國隆眉頭緊皺,心中隱隱感到不妙,莫非還有變數?
韓青玄…
他有些躊躇,雙眼緊閉,咬破舌尖,身體輕晃,他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神游其外,一直注意著他的周立川上前,悄悄扶住他。
滿不在乎的大馬猴面露醬色,但很快就再次綻開,他故作輕松道:“凡事都要往好的地方想,我們還沒結婚,她嫁人的話還是金婚。”
“這倒也是,也不知道青玄哥能不能安全逃走。”
“我估計有點難。”
唐興余光掃過,這老頭身體出狀況了?是要嗝屁了嗎?
見幾人隨意說著話再次無視自己,趙舒芬腦門青筋急劇跳動著,她自懷中顫巍巍地取出一柄細長的手術刀,初升的太陽透過深深的云層在刀身映照著,閃閃發亮。
她側目而視,威脅之意十足。
陳國隆猛然睜眼,右手下意識抓著周立川扶著他的手,左手亂點,指著被束縛的數人,語氣急促道:“貪生怕死之輩!我等三人與藺家主雖有少許誤會,但也已經解釋過了,是誤信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我等怎么可能與里暗勾結?不過也好在你們誤會了,否則那顧…那奸人又怎么會沒有將我們束縛住呢?”
人群之中,有數人臉色在青紅之間快速切換著,惱怒地盯著陳國隆。
在三人走上臺階之時,他們就傳音告饒,現竟然被直接戳穿。
難不成真像他說的那樣?
雖無深交,但他們也從家中長輩那聽說過對方的為人,吃人不吐骨頭的老陰貨,怎么可能為國為民?
剛才他的表情似乎很不對,是濫用神識引起的反噬,也就是說事情有轉機。
“呸!瘋狗亂咬人了,我等在最后關頭依舊與藺家站在一起對峙那顧奸人,你們呢?才是貪生怕死!”
“就是!人在做天在看!陳國隆,陳老!您真以為自己那些事沒人知道?我們趙家有一個遠系就是您的學生…”
“巧了,我這也有些許聽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臉慈祥的周立川擺擺手,笑道:“既然不知真假,那肯定就不是真的,想來陳老剛才也是聽岔了。”
面色慘白的陳國隆輕輕抬顎,一臉孤傲不屈,猶如一朵白蓮花獨立于世,默許這世俗的繁雜被揭過。
周立川豎起大拇指,對著趙舒芬高聲贊道:“趙老高義,哪怕先前被誤會,依舊想著幫他們切開元氣鎖,實乃我輩典范!”
哪怕現在大家已經猜出他們有把柄被人拿捏,可只要他們堅決否認,按照之前的說詞,最多就是接受調查,打幾場輿論戰罷了。此時若是對眾人不利,那就是將一切坐實,連后續資產轉移的時間都沒有。
皮膚如沙皮狗般耷拉下垂的趙舒芬會意,莞爾一笑,說不出的虛假親切,她和聲道:“扶搖境的元氣鎖,老身還沒嘗試切割呢,待會若是不成,還望大家不要笑話。”
“當然不會,力有不逮也是正常。藺家主,我扶您起身。”周立川一臉認真地將藺孝智扶起,順便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
“多謝。”藺孝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另外一邊,趙舒芬也沒閑著,一臉祥和地來到大馬猴身前蹲下,慈祥道:“小馬,不要動,趙奶奶幫你松松綁…”
“離我遠點,有點騷。”大馬猴一臉嫌棄,用力轉動,直接撞到旁邊的一具尸體上。
手術刀刀身彎曲,趙舒芬深吸一口氣,再次綻出菊花牌笑臉來到藺孝智身邊,認認真真地將元氣附加在手術刀上,在纏繞的元氣鎖上劃過。
元氣鎖分毫未動,趙舒芬也沒其他動作,悵然一嘆:“扶搖境果然非同凡響,哪怕只是隨意留下的一道元氣,都遠超尋常修士…”
天空中,一紅一黑兩道光芒掠向遠方,紅光不斷閃現,出現在黑光之前,黑光不停折返,根本就不敢與之爭鋒。
趙舒芬臉色一正,手術刀再次探出,腦門冒著虛汗,半晌,終于將元氣鎖切斷,她又是一嘆,矜持道:“雖然遠超扶搖境的能力范圍,但我趙一刀也不是浪得虛名。”
以對元氣的精準切割,輔以精湛的操刀技術,美容界趙一刀的美譽她還是當得起的。
虛空震蕩,衣裳襤褸氣勢高昂的君子諾從中走出,他嘴角溢血,右手耷拉著,白骨森森,左手倒提著一只小巧的豺狼尸體。
周立川三人面露敬畏之色,以受傷之軀,擊殺獸族扶搖境,真是強得可怕。還好反應的快,否則現在焉有命在?
君子諾眉頭一皺,低聲道:“果然沒這么簡單,還有一個…你們等等,我去去就來。”
雖然對于周立川三人此時對藺孝智的態度有些奇怪,但他卻顧不上那么多了。
君子諾拔地而起,徑直擋在紅色光芒上,長拳慣下,爆出一陣嘶嘶雷鳴,紅色光芒散開,一道倩影被擊落。
真是個好人…
黑光包裹著的顧望遠表情一呆,面露感激之色,撕開虛空沒入其中,君子諾急忙叫道:“顧前輩…”
怎么回事??
藺家大門口,聽著別人轉述情況,伸長腦袋看著君子諾壯舉的唐興幽幽道:“就沒有人告訴君前輩,顧奸黑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