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重新走入會議室,興奮道:“另外一名兇手自投羅網了,這下可以結案了。”
眾督法司臉上不由露出輕松、羨慕之色,一顆星忍不住問道:“郭老哥,你是怎么下套的?”
這次的案件影響太大,他們身負重任,一旦失敗,責罰是免不了的。
但同樣,要是誰能做出成績,就有可能入了那位副總督法監的法眼,日后升職加薪不在話下,甚至跳上幾級,成為督法督也不是沒可能。
設套抓住一名真兇,老郭這次一人就占了這起案子的功勞大頭,而許嘉楠的為人,也非那種會去分同僚功績的人。
“也沒什么,在發現老羊頭尸體時,我就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于是就大喊一聲,‘還有氣,快打急救電話’。救護車來了之后,我暗中以元氣在氧氣罩上蒙了一層水霧,假裝是老羊頭呼吸產生的水霧,然后將他送上救護車。
同時,還讓一名便衣在人群中說老羊頭早年與人交手受過傷,內臟位置稍有偏離,來坐實他未死之事。
只要兇手有在附近,聽說發現老羊頭沒死,就會猜測他是用了閉氣之法假死。只要不是慣犯,必然心焦,想著殺羊滅口!”
老郭表現得很謙遜,眼底卻閃過得色,這些能力出眾的同僚好奇與敬佩的目光讓他很受用。此次成功布局獨立抓捕一名真兇,勢必在他的履歷上添上重重的一筆。
貓族督法司松了口氣,看著屏幕上定格的猿嘯哀尸體畫面,喃喃道:“再抓到第一軍校的那名真兇,這小家伙也能安息了…”
鎖定并抓捕真兇,應該能最快平息猿族的怒火吧?
“你們抓住的是那個提供消息的餐館老板杰納米吧?現在有些麻煩了。”許嘉楠嘆道。
剛開始得出只有一名兇手的情報就來源于他,一份帶辣外帶食物。
而且他的條理太清晰了,連近兩個月前的事情都能準確記得日期,又恰巧,他的小餐館離診所也不遠。
許嘉楠心中早有懷疑,本以為只是個負責監視的人,現在看來案子又要耗上一段時間了。
老郭一臉欽佩地看著許嘉楠,盛名之下無虛士,自己還沒說出這人是誰,許嘉楠就已經知道了,不過這抓捕成功不是好事嗎?
不等他發問,許嘉楠主動開口道:“我去過現場,對那個餐館老板有印象,他的實力最多在通玄三重,如何做到瞬間擊殺猿嘯哀的護衛?”
要是按照之前推測,這名真兇達到通玄七重,就算老郭請出了兩名執安局的顧問,也很難在布局的督法員不受傷的情況下將其抓捕,而老郭只報告抓到真兇,沒說傷亡,只能說明這名真兇的實力與兩名供奉相差甚遠。
老郭等人臉色逐漸沉重,兩名猿族護衛尸體至今還未找到,杰納米實力不足。
也就是說,暗中還有一人,在猿嘯哀去診所調查的時候,順水推舟,直接將暗中保護他的護衛擊斃,讓杰納米或是老羊頭能夠順利拿下猿嘯哀。
嘀嘀一聲,老郭打開手機,直接點開留言,里面一道滄桑的聲音傳出,“小郭,事情有點不對。我剛隨口問了句,他是怎么殺死那兩名護衛的,這家伙只承認自己擒下了猿嘯哀,說根本沒看見什么護衛。”
唐興心中一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護衛不是在診所內擊殺的,那就只能在猿嘯哀離校到聚集地的路上動手的。
要在鬧市上不被人發現,這應該只有掌握虛空之力的扶搖境修士,以及半只腳踏入其中的通玄九重才能做到吧?
督法員搜索不到這兩護衛尸體的原因,是因為尸體被丟入虛空之中…
如果這第三人不是從頭到尾將這餐館老板與學校那老師的計劃看在眼底,就可能是臨時起意。猿嘯哀在交代兩名護衛事情的時候,被這第三人聽到,于是他就將計就計。
又或許,這人看出了虎幺幺的異樣,又發現匆匆離去的猿嘯哀,就暗中跟在他身上…
極有可能,又是一名第一軍校的老師。
青玄哥,你們家產業都成篩子了啊!
鷹族督法司振翅,眼底瘋狂之色閃過,發出一聲厲嘯,暴躁道:“這種實力還暗中行這齷齪之事!一定是‘里暗’的雜碎!別讓我遇到他,否則,一定撕碎了他!”
他雙翅震動,兩道方向相反的元氣漩自他兩翼翼尖升起,碰撞后匯聚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桌上文件以及周邊細小物件紛紛向漩渦沖去,被攪了個稀碎。
一步一重天,哪怕是第一軍校畢業的許嘉楠,有著不俗的天賦,現在也不過通玄六重。在座最為年長的黃毛犬族,同為通玄六重,卻卡在此境界三十余年,還無法突破。
修行之初,無數人心高氣傲,都是沖著那扶搖、天人境而去,可后面的路是越走越漫長,越走越狹窄,他們終其一生的目標,也就變成了通玄九重,想爭取成為扶搖境之下的最強…
現如今,發現一名實力達到如此地步的修士竟暗中破壞兩族關系,讓他痛心的同時,還感到深深的憤慨。
不止是他,其余幾名督法司身上也是憤懣難填,只是還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發什么瘋?就你的實力,碰到他,還不是與他們一樣,沉尸虛空?”老郭抬起手,將漩渦擊碎,扭頭看向許嘉楠,問道:“許督法監,接下來怎么查?”
鷹族督法司怒哼一聲,將目光投向了許嘉楠。
“抓人,先結案吧。”許嘉楠淡淡道:“無論人族獸族,無論身份地位,近半年有記錄進出曲風市,以及曲風市所有常駐修士中,只要是實力達到通玄七重以上,天人以下的資料查清交給我。
還有,不限制他們出市、出境,但我要他們離開后的所有行徑,至于其他的,你們別插手了。調查那樣的人物,接觸太頻繁,會出事的。”
他卻是將扶搖境修士也列入懷疑對象。
看著眼神桀驁不滿的鷹族,許嘉楠目光泛寒,冷聲道:“別影響到我,除非你想現在就去死。”
唐興微微詫異,這幾個小時相處下來,許嘉楠一直是和和氣氣,自己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鷹族督法司腦袋一扭,脖頸處傳來一聲脆響,兇戾的目光將許嘉楠幾近洞穿。
許嘉楠緩緩起身,獨眼不帶一絲情感。
一顆星連忙站起來,擋在氛圍不佳的二者之間,笑道:“鷹督法司也是被氣到了,這種為了緝拿真兇不惜粉身碎骨、尸骨無存的精神氣節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對吧?他沒有其他意思,我保證…接下來的資料信息,還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一顆星連連拱手,不斷告饒。
那鷹族看著死對頭的背影,眼中兇芒逐漸收斂,他張開雙翼飛到窗外,漠然道:“抱歉,情緒沒能控制好,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直接吩咐,我聽得見。”
一顆星臉色一松,坐了下來,跟這樣的許嘉楠對話壓力有點大。本以為這家伙出去了半年,回來后一臉和善,脾氣有所收斂,現在看來還是這么我行我素。
至于打同僚?
他又不是第一次做,畢竟人家抱的大腿可粗可粗了。
一顆星酸溜溜地想著。
“剛剛韓院長將第一軍校修士學院當天負責安全巡邏的教師資料發送給我了,我初步將目標鎖定在這人身上。”
許嘉楠也沒在意,轉過手機,將手中一名抽著旱煙的老者圖片放大,說道:“他叫劉向榮,通玄七重修為,韓忠君院長幾十年的親信。老來得子,獨子,在二十多年前死于邊境沖突,兒媳患上抑郁癥,沒幾年就自殺了。
還有一個孫子,通玄二重,加入了韓家下屬產業——銀河護衛隊,在一年前追捕疑犯的過程中與其他勢力產生沖突,經脈嚴重受創,雖無生命之憂,但只能躺在床上。”
“而那次,他追捕的疑犯名字…唐堂。”
唐興面無表情,感受著多道不善的目光,他內心吐槽著,不都已經推測出他們目標是我了,還這么看我干嘛?
你們現在目標不應該是抓捕犯人,然后查看那個老羊頭的兒子家三口還有沒有活著嗎?
再說了,資料都說了,是與其他勢力產生沖突,又不是我的掛名大哥動的手,這不是拐著彎往我們身上扣過嗎?
不過,韓家產業,為什么會有人參與了對唐堂的追捕?
莫非他們也對他掌握的東西感興趣?
唐興腦海中閃過韓青玄身影,以及自己近乎全盤被安排的數月,忽感一抹陰云將那燦爛笑臉遮蔽起來,充滿了虛偽與陰暗。
還有馬老師說的,他與宓兒姐的沖突,莫非這一次的“玉琢”,也是他安排的?
不會是故意借著雕琢的借口,要把我那掛名哥哥引出吧?
可這手筆,是不是太大了?
窗外涼風拂過,唐興感覺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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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過,燭火搖曳,映出屋內兩道飄忽不定的身影。
一人完全面藏黑色面巾,微微欠身,只露出一對虎目劍眉。
另一人,花白的辮子頭,看不見面貌,蒼勁的右手在桌面輕輕敲點,他饒有興趣問道:“哦?這么說,是一個貪功的情報人員將我們里暗牽連其中了?”
“是的。”
“看來這個鍋我們得接下了,我倒是對幕后之人有些興趣了。除了暗主布置下的任務,其余人,無論所屬,無論職位,最短的時間內,退回所屬分舵。”
“是!”
3050年9月5日曲風晚報丨已確定,第一軍校獸族新生遇害,‘瘋狗’許嘉楠帶隊出動,48小時內破獲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