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沖脈胃心胸,內關陰維下總同;
臨泣膽經連帶脈,陽維銳眥外關逢;
后溪督脈內眥頸,申脈陽蹺絡亦通;
列缺任脈行肺系,陰蹺照海膈喉嚨。
“沖脈、陰維脈、帶脈、陽維脈、督脈、陽蹺脈、任脈、陰蹺脈,這就是奇經八脈!不會錯的!”唐興捧著手中的羊皮紙,激動不已。
此八脈,既不直屬臟腑,又無表里配合關系,其循行別道奇行,故稱奇經,統稱奇經八脈。
“上回你說出任督二脈時,我就想進行驗證,只是事關重大,向嶺所的人太多了。”藺宓兒解釋著,青裙曳地,一頭秀發隨意地披在身后。
雖然當時向嶺市研究所部分場域劃給了大馬猴使用,又有隔音機制,但只要是科技,就有被攻破的可能。
藍宇星可不止一次發生過政要通話泄露、明星**流出的事件,這要得益于無孔不入的黑客,攻陷了諸多看似堅不可破的防火墻。
而手機電腦等設備,誰也無法保證使用的APP中是否有木馬,或者監聽程序,實時將信息傳輸至終端。
大馬猴雙手環抱于胸,撇過頭,氣哼哼道:“你也別怪宓兒,明里暗里盯著你的人可不少。你小子又不會傳音,宓兒不也得不小心翼翼,直到前天小青玄來了,她才找到機會一個人跟小青玄說。”
大馬猴著重點出了“一個人”,顯然對藺宓兒與韓青玄說悄悄話不帶上自己而耿耿于懷。
唐興好像沒有聽出話外之意,他看著密不透風的墻體與空無一物的密室,表示理解。
至于為什么大黃沒有跟在身邊,他也很知趣的沒有問。
想起那一天,大馬猴垂涎欲滴地看著大黃的腰子,還說出辣椒、蔥花等食材的時候,他就猜到有這么一天。
什么戰友情能比得上即將成婚的人補身子?
祭奠我大黃叔,阿門!
“馬老師,既然知道有人盯著我,為什么大白天還讓韓老師帶我過來?這樣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唐興有些費解。
生怕別人不知?
見唐興不接自己話茬,大馬猴心中郁悶不已,他仰起頭,傲然道:“小唐興,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我就是要告訴那些鬼魅之徒,我們關系就是很好,讓他們大膽猜測。你說說,他們會一直這么沉得住氣嗎?沉不住氣,狐貍尾巴不就露出來了?”
就算他們極力否認,也無法改變別人心中認定的事。
唐興嘴一癟,刁民總想害朕,有本事等我安心修至天人境,你們再蹦跶出來。
可是馬大爺,我現在還只是一個未開穴沖脈的普通人,您就這么把我擺到明面上來吸引火力,不大好吧?
他卻不知道這后面另有黑手,而深藏功與名的韓青玄美名曰:玉不琢,不成器。
唐興心里有些抵觸,但他強自打起精神,一臉期盼地看向藺宓兒,道:“宓兒姐,你是有打通任督二脈的方法嗎?”
若是像預估的那樣,打通了任督二脈就能獲得現在運行一周天的效果,那自己的修行速度可能就是其他人的十余倍。
這就是屬于我的金手指吧?
“沒有。”
藺宓兒回答得很干脆。
唐興稍稍詫異,他可不信大馬猴和藺宓兒大老遠趕來,會只是給他看首穴位歌謠。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聽藺宓兒說道:“就像上次所說,人體還有很多穴位沒有被現有運行經脈貫通。
近些年,我們在研究人體穴位時,也發現了不少穴位的玄妙之處,可不敢冒然連接,只能以刺穴的方式激發其功能。
這八脈歌,空有脈名,并沒準確指明位置。而唯一可能知曉的人,是我的天祖,可他在寫下這首八脈歌之后,數十年來,一直神志不清…”
天祖?
爺爺的父親叫曾祖,再高的是什么?
這已經是往上四代開外了。
另外,說到神志不清,還安排了這么隱蔽的地方見面,你們總不會覺得我有辦法吧?
看著唐興表情有些古怪,藺宓兒看出他心中所想,再想到天祖近來身體狀況,她輕輕嘆了口氣,“我是希望你根據記憶,看看天祖近些年說的話里,能不能找到讓他清醒的辦法。
天祖是個醫癡,一定還有關于這奇經八脈的事情要告訴我們,這也是獲得奇經八脈行跡圖的唯一可行途徑…”
唐興一臉乖巧道:“為宓兒姐分憂,義不容辭!我不是為了奇經八脈圖,只是單純想幫宓兒姐。”
看著唐興裝腔作勢的面容,藺宓兒莞爾一笑,她抬起手,在唐興頭上一陣揉搓,沉重的心情好了少許。
唐興也沒躲,任由擺弄。
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對藺宓兒還是建立了極大的好感。藺宓兒對他的好,是種潤物細無聲的關心,這讓他們之間的相處很是舒適。
“為什么會是寫?說出來的話速度應該更快吧?如果是要畫出脈絡圖,我還能夠理解,可一首八脈歌,似乎沒太大必要吧?”慢了數拍的大馬猴有些疑惑。
藺宓兒收回手,解釋道:“當時天祖說了幾個字后,就發不出聲了,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遏制住了…那時候在場的先祖們也不明白,只是根據曾祖回憶說,當時的天祖神情有些慌亂,所以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寫下了八脈歌。”
“后來,萬獸國兩位天人老祖來看過,說,天祖體內有兩股意識在纏斗。可能是扶搖境奪舍,也可能是帶回來的記憶太多,導致的靈魂反噬分化。兩位天人老祖更傾向于后者。”
在他們談話的密室旁,一名青衫老者雙臂自然下垂,拳掌藏于袖中,兩腳分開站立,目光呆滯看著前方。
老者蒼白的發須散亂著,干癟的面部顴骨高高凸起,臉上橫縱交錯著深深的皺紋,皺紋之深,足以夾死超大號蒼蠅。
在密室的另一角,安然盤坐著兩人,一人鶴發童顏,頭發半白,一襲墨綠色古衫,手上還捧著一根發帶與蒲團。
而另一人,正是韓青玄。
突然,那位目光呆滯的老者胸前衣袍輕浮,探出干瘦的雙手,兩手掌心朝上,緩緩上提至與胸同高,曲肘內合,轉掌心向下按至腹前,速度均勻柔和。
下一刻,老者怒目圓瞪,呆滯的目光被一股凌厲取代,只見他手掌張開,一二指關節彎曲內扣,雙手前伸,上肢前俯,右腿抬起,膝部前頂,向前邁一小步,身上散發著威猛的氣勢。
他左腿抬起,身體后仰,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出,雙手提至與肩同高,腳步落下,下撲之勢再次完成。
提撲之間,勁道也由柔轉剛。
駐足,兩手重新藏于袖口之中,當再探出時,兩手手形轉變,中指、無名指彎曲,其余三指伸直張開,原本威猛之勢一斂,盡顯自得…
良久,老者收功,身體虛晃著,木然望著前方,哪還有剛才虎虎生威的樣子。
一旁鶴發童顏的老人趕忙扶住他,慢慢引導著他坐下,然后伸出左手搭在他的手上,眼里露出擔憂之色。
“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穩,猿之靈巧,鳥之輕捷。五禽戲,名不虛傳,今能親眼見到藺祖施展五禽戲,實乃三生有幸。”
韓青玄欽佩地看著老者,文縐縐地贊道。
曾服用過醒心丹在水藍星一年游的他,依稀記得有這么一套流傳久遠的養身之法,而眼前這老者,卻將其完整復刻出來,著實難得。只可惜…
鶴發童顏的老人輕輕嘆了口氣,道:“韓叔謬贊了。祖父若是清醒,見韓叔之姿,定喜不自禁。”
聽到老人的稱呼,韓青玄臉一垮,這稱呼…
還是有點不適應。
或許,這就是晚婚晚育的危害。
一心修行的韓衛國達天人境后才娶妻,近百歲高齡才有子嗣。
而其兄韓忠君曾也是修行狂人,可惜的是,未及天人,至今其依舊是扶搖境。
韓家自韓忠君韓衛國兄弟,不過四代人,韓青玄正是第三代。
眼前這堅持‘禮不可廢’的老人,是藺宓兒的曾祖藺孝智,而那目光呆滯的老者是藺宓兒的天祖藺長青。
韓家藺家是世交,可一百五十年來,韓家不過四代人,藺家已是七代…
本來,若是尋常人家,一百多年前的交情可能早就斷了。
可這兩家,一個是天人家族,一個是藍宇星執牛耳的醫學世家,又同屬萬獸國,一百多年來也是經常走動。
這也導致韓家每一個新生兒,就被無數侄兒侄孫、曾孫來孫托底,輩分高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