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汐這樣說,兩名審訊人員不禁眉頭緊皺。
楚仁與謝芙這兩個名字在藍星并不罕見,對剛剛看過楚汐資料的兩位審訊人員來說則更為熟悉。
因為這二人正是楚汐的父母。
“楚汐!”唱白臉的審訊人員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不要在這里胡亂攀扯,你的父母怎么可能會讓你做這樣的事!”
“為什么不可能呢?”楚汐的臉上滿是譏諷,“就因為楚仁是位高權重的稷下學宮大祭酒,謝芙是賢名遠播的大祭酒夫人?圣賢便當真無過了嗎?”
兩位審訊人員是臨時受命,
千里迢迢專程前來審訊楚汐的,可當察覺到話題漸漸偏向了大祭酒的家事,不禁有些猶豫的看向了審訊室里的單面鏡,考慮著當事人是否要回避。
“無妨,繼續問下去。”楚仁平淡的聲音自二人耳邊響起。
“楚汐,我是愿意相信你的。”唱紅臉的審訊人員神色溫和的看向楚汐,“既然你認為這一切都源自于父母對你施加的影響,不如與我仔細說說。
請你放心,
只要你所言為真,我們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在咱們中土,任何人都不能凌駕于律法之上。”
楚汐笑著點了點頭,卻問了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你不是稷下學宮的人吧?”
“我來自應天書院。”審訊人員正色道,“律法高于一切,就算我的編制在稷下學宮,也不會因忌諱你父親的身份而刻意忽視此事。”
“應天書院的執法者不遠千里前來提審我,十四大頂級世家的掌權者齊聚冬津,雖然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好歹在我這輕飄飄的一生里終于受到了一次重視。”楚汐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單面鏡,似是在自嘲。
審訊人員有些遲疑的看著楚汐:“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從未受到過重視?”
楚汐依舊不答反問:“你進入應天書院之前,家里是個什么情況?父母都是修行者嗎?”
審訊人員搖頭道:“我的父母、祖父母都是普通人,五歲那年,師父將我接到了應天書院。”
“真好,你的家人一定以你為榮。”楚汐的臉上閃過了羨慕的神色,隨即又變為了深深的落寞,“不像我,
生在一個父母都是九品化神境強者的家庭里,卻天生無法修行。
打生下來,見我竅穴閉鎖,母親就對我很失望,在我五歲前為數不多的記憶里,母親不是在試圖給我疏通竅穴,就是在研究玉晨觀的助孕藥方。
當時我根本不明白母親的意圖,只記得母親遞過來的湯藥很苦,手指點在我身上時很痛,可我根本不敢哭,甚至還要努力露出乖巧聽話的樣子,因為我實在太害怕惹母親生氣后,她看我的眼神了。”
楚汐緩緩閉上雙眼,想要平復自己的情緒,聲音里卻還是帶著些哽咽:“那眼神真的很難形容,至今回想起來,仍然會心痛,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
在我五歲那年,母親終于如愿以償,
再次懷孕,學宮里的人常和我說,我就要有個弟弟了,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弟弟的出現徹底奪走了母親對我的關注,我連母親給予的痛苦都失去了。”
說到此處,楚汐輕扯嘴角,看向了審訊人員:“這種想法很可笑吧。”
審訊人員輕咳一聲:“那…你父親呢?”
楚汐搖頭嗤笑道:“不過是替他夫人補償我罷了,母親對我做的一切他一清二楚,還不是裝作無事發生,偶爾見到我,也只是虛偽的關心一下我的學習成績,問問我最近讀了什么書而已。”
“大多數父親都不擅長向子女表達自己的關愛,加之你父親身居高位,只會比別的父親更忙…你口中的虛偽和補償,會不會只是一場誤會?”審訊人員輕聲問道。
“如果他真的愛我,想讓我好過一點,就不應該讓母親生下弟弟。”楚汐輕蔑的轉頭看了一眼單面鏡,語氣中夾雜著綿密的恨意,“說到底,母親想再要一個孩子這件事,也符合他的利益。”
審訊人員無聲的嘆了口氣:“對于你兒時的遭遇,我真的非常同情,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的父母到底是如何教唆你的。”
楚汐笑了起來:“一個人像孤魂野鬼般在學宮里游蕩的時候,我常常在想,母親為什么不喜歡我,弟弟沒我聽話,也沒我懂事,只是有著極高的修行天賦而已。
可我父親已經是稷下學宮的大祭酒了,我的母親也是九品化神境強者,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修行者真的那么重要嗎?
我能看出,母親一心想要她的孩子繼承父親在稷下學宮的位置,但我實在不能理解母親的這種想法,更不明白為什么只有晉入了九品化神境,才有機會觸碰那個位子。
如今的世界玄學與科學并存,不是一直在宣揚修行者與普通人是平等的嗎?為什么十四大頂級世家的掌權者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這個問題,我小時候曾問過父親,他告訴我,這世界是復雜的,想要保護民眾的安全,維持好修行者與普通人之間的這份平等,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在當下,這種力量只有修行者才能擁有。
未來,若是普通人也能掌握同樣強大的力量,或許就不再需要十四大頂級世家來維持這世間寶貴的安穩與和平了,到那時,世界的規則方才會重新改寫。”
審訊人員似乎明白了楚汐的意思,驚訝的看向她:“所以你才…”
楚汐重重點了下頭,眸中涌現出了狂熱:“現在你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了嗎?如果研究成功了,真的可以實現永久操控乃至改寫人們的意識,這世界的規則將會徹底改寫。
世界將不再有任何罪惡發生,修行者與普通人之間也會自然的融為一體,十四大頂級世家不必再維護世界的秩序,這世間的種種不公平,也將徹底成為歷史。
掌權者不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不擇手段,父母對子女將一視同仁,不再偏袒,人與人之間將徹底平等,再也沒有剝削和壓迫,苦難與悲傷!”
“一派胡言!”唱白臉的審訊人員大喝一聲,憤怒的將桌上的一疊資料扔向楚汐,“楚汐,你滿嘴仁義道德,口口聲聲說自己在為人族的未來考慮,莫不是忘了你對極樂山莊和冬津縣精神病院里的數百名受害者做下的事!”
“欲成大事,總要有人為此犧牲。”楚汐淡淡道。
看著楚汐那不以為然的樣子,唱紅臉的審訊人員心中也極為窩火,面上卻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危險的技術,一旦落到壞人手中,后果將不堪設想。”
“你是指劉弄玄那種人嗎?現階段我們的技術還不夠成熟,他還有很大用處,一旦我們的技術趨向成熟,我首先就要用到他的身上,把他那骯臟的靈魂清洗干凈。
當然,為了避免技術泄露,在這項技術成熟后,包括我在內的所有項目組成員都要率先接受意識清洗,從而保證項目組的純潔性。”
“你這是徹底把人當成了工具啊。”唱紅臉的審訊人員微微瞇眼,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不知你是否聽說過,一個叫做‘科技前沿’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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