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皇山位于稷下學宮轄境東部,整條山脈地勢險峻,由北向南綿延四百余里,是轄境內最大的一條靈脈,亦是轄境內無數修行者最向往的地方。
身為這片廣袤轄境的統治者,稷下學宮所在的中皇山并不對外開放,中皇山的護山大陣卻也并未阻擋天地元氣的外溢。
起初,一部分修行者只是在中皇山附近擇一天地元氣濃郁的寶地結廬修行,數千年來,圍繞著中皇山已然形成了無數村鎮,而今更是多了不少旅游度假村。
中皇山往東三百里便是東海。
海洋在藍星是神秘且禁忌的存在,充滿了無數危險。
普通人對海洋的理解,大多是海濱度假區,以及在海水中養殖的海鮮。
大多數修行者也只知道海中隱匿著無數生性殘暴且修為高深的大妖,在十四大頂級世家的震懾下,海中的大妖們不會輕易踏足陸地,可修行者們若貿然進入深海,必然會遭遇大妖們的襲殺。
然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總有些富有冒險精神的人在死亡的邊緣不斷試探,甚至不惜花費重金,只為看一眼深海風光。
當然,這個世界也同樣不缺少因著各種緊迫的理由,不得不拿命換錢的修行者。
于是,一家家海釣旅行社在距離中皇山東部較近的東海岸拔地而起,做起了高風險高收益的生意。
在東海岸的一眾海釣旅行社里,樂島仙居農家院偏居一隅,在一片繁榮的東海岸并不起眼,其滿是鄉土氣的名字更是難以吸引在網上搜索海釣攻略的游客們。
唯有少數資深海釣愛好者方才聽過樂島仙居農家院的大名。
據說這家海釣旅行社不但擁有著最受業內認可的全套賽級裝備,清一色的五品從火境修行者保鏢以及安平城的名廚坐鎮,更以自開業以來零事故率的成績傲視同行。
海釣是一項極具風險的娛樂活動,離岸越遠,事故率越高,無論修行者保鏢們如何小心謹慎,每年依舊有無數人在海釣的路上葬身于深海,尸骨無存。
零事故率的海釣旅行社對資深海釣愛好者而言簡直是致命的吸引,然而樂島仙居農家院卻并不對外開放,只能通過特殊渠道預定。
據說曾有位海釣愛好者出天價賄賂了一位樂島仙居的工作人員,以期從他那里得知預定的特殊渠道。
然而那位收了錢的工作人員卻在交易當天人間蒸發,二人約定見面交易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以及一行沒人看得懂的血字。
相傳曾有人親眼見到那位海釣者在看到血字后瞬間變了臉色,不但沒去找樂島仙居要錢,反而立刻離開了東海岸,再未踏足此地。
然而傳聞終究只在少數人的圈子里悄悄流傳,對大多數人而言,樂島仙居農家院只是一家普通到毫無亮點的海釣旅行社而已。
深秋已至,再無蟲鳴,唯有海浪仍在不知疲倦的拍打著沙灘,似是在為忙碌了一天的旅人們演奏著助眠的鼓點。
樂島仙居農家院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站在庭院的角落里大口抽煙。
少年皮膚微黑,個子不高,青色的血管在他那精瘦的手臂肌肉上根根凸起,平添了幾分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感。
“吸煙對身體不好,不僅會致癌,對心腦血管和呼吸道也有影響,飯后吸煙的毒性更是比平日吸煙增長了十倍。”一個高瘦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少年身旁。
少年用力的吸了一大口手上的煙,隨即將煙頭仍在地上狠狠踩滅:“在這鬼地方待的實在有些惡心,不抽口煙壓一壓,我怕自己會吐出來。”
高瘦青年理解的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少年的手臂:“這次的任務很重要,做完這一單,你就可以回家了。”
少年眼睛一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終于能回去了。”
“其實你在這方面很有天分,如果繼續做下去,用不了幾年就能留下你的名字,要不要考慮留下?”高瘦青年笑問道。
少年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還是更喜歡家里的環境,雖然也會累會有壓力,心里卻舒坦極了。”
說到此處,少年沖著高瘦青年驕傲的揚了揚下巴,“況且我的天分也不只在這一方面,幾年后,你一定能在其他地方看到我的名字。”
高瘦青年笑了笑,正要說些什么,忽然猛地抬頭看向遠方,面色肅然道:“他們來了。”
東海岸的一片停機坪上,一艘飛行舟平穩落地,懶洋洋趴在在飛行舟駕駛臺上的黑貓抬了抬眼皮,率先跳了下來。
一群衣著光鮮卻相貌平凡的少年少女們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仿佛一位位前來視察的領導,緩緩的打量著四周。
來人正是潘啟玉一眾。
天兆軒一案的風波剛剛結束,為了避免此行再次生出麻煩,眾人紛紛戴上了蘇梓昕從家里帶來的易容法器,隱去了真實的面容。
眾人在馬懷龍家集合時已是晚上八點,東海岸與藤云縣之間的距離并不算近,雖然飛行舟在小黑的操控下速度極快,卻仍是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東海岸隸屬冬津縣小東村,原本只住著幾十戶村民,因著近年來愈發火熱的海釣產業,這里成為了冬津縣地價最為昂貴的新區,小東村的居民們也早已搬遷到了其他地方。
在楚時的記憶里,冬津縣似乎并不是什么貧困縣,可方才乘坐飛行舟經過冬津縣縣城時,楚時卻看到了一片斑駁凋敝的老式建筑,以及零星的燈火。
冬津縣的百姓們對夜生活并不熱衷,此時不過晚上九點,老城區的街道上便已沒了行人,大大小小的店鋪也早已關門,僅有幾家飯館還亮著燈,隱隱能聽到些人聲,卻鮮有笑語。
可新區卻與老區不同。
絢爛多彩的霓虹燈在新區一棟棟富麗堂皇的建筑上不斷閃爍,風格各異的花園與泳池圍繞著建筑爭奇斗艷,歡聲笑語和嬌聲軟語伴隨著陣陣海鮮燒烤的香氣,在微風中徐徐飄散。
不過幾公里的距離,卻儼然是兩個世界。
馬懷龍拿出手機,正準備給樂島仙居農家院的老板打電話,卻看到一位少年正在遠處向自己招手。
少年個子不高,皮膚微黑,笑容很是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