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大門并沒有鎖,潘啟玉五人各自動用了隱匿身形與氣息的秘術或法寶后,便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之前眾人在智獄中控室見到晁修杰時,他就已經奄奄一息,可舟市的執法人員卻并沒有將他送去就醫,仍是將他與潘啟玉五人一道帶回了警局。
眾人循著晁修杰的氣息,很快便在警局二樓一間不起眼的審訊室里找到了他。
潘啟玉剛打開審訊室的大門,一股難聞的汗味便撲面而來,只見晁修杰的雙手被銀手鐲牢牢的拷著,正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坐在一把木質審訊椅上,似是已經暈死過去。
明絲嫌惡的皺了皺眉,連忙扔出了兩張去污符,審訊室里的空氣瞬間清新起來,晁修杰那身浸滿了汗漬的衣服也恢復了清潔干爽。
潘啟玉則抬手解決了審訊室里的監控。
楚時上前抬起晁修杰的下巴,輕輕拍了拍晁修杰的臉,低聲喚道:“晁老板?”
見晁修杰雙眼緊閉,毫無反應,楚時只好掰開了他的嘴巴,將一粒赤紅的丹藥塞在了他的舌下,隨即又拿出了一顆清心丹,掰成兩半塞進了晁修杰的鼻孔。
楚時的丹藥見效極快,不過三五分鐘,晁修杰原本清淺微弱的呼吸就變得深重了許多,人也幽幽轉醒。
看著圍在自己周遭的潘啟玉一眾,晁修杰的目光恍惚了片刻,隨即又迅速定格在了楚時身上,眼中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楚少,您終于來救我了。”
楚時眉頭微挑,淡笑道:“晁老板,這里的監控已經中斷了,你不必再裝了。”
晁修杰似是極為謹慎,不但沒有抬頭去看裝在房間角落的攝像頭,反而訝異的看向楚時,眼中充滿了困惑:“楚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楚時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道:“晁老板,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先前我們幾個不但照顧過你的生意,還準備送你去安平城開店,對你也算得上仁至義盡。
天兆軒爆炸案不是一件小事,三十七條人命更是無可挽回的重罪,我自忖并未得罪過你,實在不能理解你此番拖我下水的目的。”
晁修杰吃力的咧開嘴角,向楚時露出了一個微笑:“三十七條人命又怎樣,舟市已經爛透了,迎風府那群渣滓無非是想借此事從你背后的門派撈些好處,根本不敢動你。”
“不敢動我?”楚時與明絲對視一眼,從她的手中接過手機,翻出微博熱搜頁面停在了晁修杰的眼前:“看來你還不夠了解迎風府,他們并不愿與我背后的門派交涉,反倒用了些手段,直接將此事傳到了網上。
如今所有網民都認為我才是天兆軒爆炸案的主謀,紛紛在網上呼吁要將我法辦,如今輿情鼎沸,稷下學宮也要親自下場了。”
晁修杰仔細的看著手機上的一條條熱搜,眼神漸漸明亮起來,笑容中透出了幾分快意:“稷下學宮要出面了?好,好!”
“三十七條人命事關重大,就算稷下學宮出面,你也一樣難逃一死,咱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至于為了整我連性命都不顧了嗎?”楚時笑問道。
“你我之間并無仇恨,我也很感激你們在藤云縣對我的幫助與信任,可你身上擁有著一件我不具備的東西,想要扳倒迎風府這座大山,利用你是我唯一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得知了稷下學宮即將親自調查此事的緣故,晁修杰似是徹底卸下了心中的防備,看向楚時的目光中滿是歉意。
聽著晁修杰的解釋,楚時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晁修杰卻也不再隱瞞,緩緩開口道:“我老婆有多囊卵巢綜合癥,結婚后,她一直想要個孩子,可試了很多方法卻始終沒能成功,無奈之下,我們只能選擇做試管嬰兒。
做試管嬰兒費用很高,需要的時間也很漫長,在不斷反復的促排卵、取卵和移植過程中,我老婆更要承受極大的身體痛苦和心里壓力,可為了擁有一個孩子,她足足堅持了三年都沒放棄。
一年前,我老婆的堅持終于有了結果,當醫生告訴我們胚胎著床成功的那一刻,我和老婆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激動了好久。”
說到此處,晁修杰忽然停了下來,似乎陷入了往昔的美好回憶,臉上溢滿了幸福的笑容,眼中卻有淚光閃動。
半晌,晁修杰方才繼續開口道:“自打試管嬰兒成功后,我老婆的心情就慢慢開朗起來,她懷孕兩個月零十三天的時候,因為在網上看了幾個視頻,忽然想吃網紅炸串…”
晁修杰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排隊的時候,我們和一個在隊伍里抽煙的人發生了沖突,他的幾個修行者朋友侮辱我,我就跟他們動了手,沒想到…沒想到那人卻趁亂按住了我老婆的肩井穴,導致我老婆當場流產…”
“天吶!”蘇梓昕驚呼出聲,“那人也太壞了吧!”
楚時抿了抿唇,似是明白了什么,卻并未出聲。
潘啟玉、明絲和李逸仙三人卻沒什么反應,依舊平靜的看著晁修杰。
晁修杰并未注意到眾人的反應,他深吸了一口氣,恨聲道:“老婆流產后,我起訴了那人,不想他卻有個在舟市做官的哥哥。
舟市執法部門和司法部門里都有他哥哥的朋友,硬是將這故意傷害致人重傷罪改為了過失致人重傷,最后判一緩一,相當于無罪釋放。
我不服判決,想要上訴,可舟市的司法部門根本不給我上訴的機會,原本我想直接去州里的司法部門上訴,可我的老婆卻出事了。”
“那個孩子來的太難了,對我老婆而言,失去孩子所帶來的打擊她根本無法承受,出院后,她整日茶飯不思,以淚洗面,身體越來越差。
在得知害死寶寶的兇手被無罪釋放后,我老婆的抑郁癥愈發嚴重,甚至產生了輕生行為,我怕她出事,干脆辭了工作,日日守在她身邊。
有一天,她的精神狀態忽然好起來了,不但洗了衣服,收拾了房間,還做起了我最愛吃的紅燒肉…”
說到這里,晁修杰似乎陷入的極大的悲傷之中,就連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
“我老婆做的紅燒肉特別好吃,我怎么都學不來,那天,她終于告訴了我紅燒肉的秘方,說是在燉肉的時候要放兩大勺醪糟…
家里沒有醪糟了,她要我去買,等我回來,她卻已經…”
晁修杰再也說不下去,淚水不斷從眼眶中滾落。
這個在智獄中控室里受盡折磨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如今卻哭的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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