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琪家的超市不大,開在舟市老城區一片擁擠老舊的居民樓之中。
此時才早上六點,超市卻已經開了門,街道上還可以看到一些起的比較早的大爺大媽在附近溜達。
潘啟玉一眾進入超市后,看到門口收銀臺里正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兩鬢斑白,嘴角微微下垂,老態盡顯。
此人正是閻琪的父親,閻江。
看到自家超市里進來了一群少年少女,進來后不去選購商品,反倒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閻江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們要買點兒什么?”
最后進門的費陵微笑著出聲道:“閻先生,我是昨晚給你打過電話的費陵。”
與公司高管郝飛揚不同,對于閻江這樣的小老百姓而言,費陵這個名字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見費陵找上了門,閻江瞬間變了臉色,有些煩躁的起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閻先生,你的女兒閻琪死的不明不白,難道你就不想查明事情的真相嗎?”蘇梓昕怒道。
閻江的目光緩緩轉到了蘇梓昕的臉上,眉頭微皺:“你又是誰?”
“我們是專門來調查此案的修行者,如今已經有兩名受害人因此案而死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真兇,否則還會有人為此失去性命,所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潘啟玉看著閻江的眼睛,微微一笑。
兜兜轉轉折騰了一宿,潘啟玉覺得有些無聊,不想再將時間浪費在沒意義的事情上,于是決定讓閻江配合一些。
聽到潘啟玉的聲音后,閻江只覺得有些恍惚,因見到費陵而涌起的種種負面情緒迅速消散,有些疑惑的看向潘啟玉一眾:“除了琪琪外…還有其他人遇害?”
“嗯,一個叫古銘飛的年輕人,昨天早上跳樓了,你之前聽說過這個人嗎?”潘啟玉問道。
閻江搖了搖頭:“你們應該弄錯了,琪琪的死,與那古銘飛絕對不是一回事。”
閻江這話引起了眾人的興趣,聽他的意思,似乎已經知道了女兒死亡的真相。
在潘啟玉不著痕跡的心神干預下,閻江不再隱瞞,嘆了口氣,沉聲道:“琪琪…是被她弟弟帶走的。”
十六年前,閻江這個三口之家增加了一個新成員,五歲的閻琪多了一個弟弟。
弟弟剛降生時,閻琪對于這個粉粉嫩嫩的小團子還充滿了興趣。
但閻琪很快就發現,這位新的家庭成員徹底奪走了爸爸媽媽的愛。
從前的飯桌上,爸爸媽媽總是會關心自己挑食的問題,可自打弟弟出現,自己與爸爸媽媽連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有了。
每到吃飯的時候,爸爸都會先在一旁抱著弟弟,飯桌上的媽媽吃的很快,急著去替換爸爸。
爸爸媽媽不再關心自己是否挑食,也不再在意自己的感受。
就算自己將不喜歡的蔬菜吃的干干凈凈,將房間里凌亂的積木收拾的整整齊齊,爸爸媽媽也不再夸獎自己,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注意。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沒有了睡前故事,因為弟弟要吃奶,要換尿布,爸爸媽媽都在照顧弟弟。
閻琪不是沒有爭取過,她也曾跑到爸爸媽媽面前,展示自己的乖巧,或是祈求爸爸媽媽陪伴自己,但等來的總是一句“別鬧,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可你弟弟還小,他更需要照顧。”
閻琪相信了爸爸媽媽的這句話,弟弟確實很小,還不能自己吃飯,也不會說話,更不能走路。
或許弟弟不再需要爸爸媽媽照顧的時候,那些本屬于自己的愛就可以回來了。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閻琪開始期待著弟弟長大,漸漸也喜歡上了軟萌可愛的弟弟,經常拿著自己的玩具逗他玩。
弟弟一天天長大,他會說話了,他會走路了,但爸爸媽媽的愛還是沒有回來。
弟弟每次大哭,爸爸媽媽都會質問一旁的閻琪到底做了什么。
爸爸媽媽總是給弟弟買昂貴的奶粉,買好看的新玩具,買各種各樣的衣服,卻始終不愿給自己買一個心心念念的芭比娃娃。
就連自己的那個舊娃娃,也被弟弟搶走了。
閻琪不想給,爸爸媽媽卻在旁邊說:“你是姐姐,你要讓著弟弟。”
閻琪不想做姐姐,她只想做爸爸媽媽的寶貝,唯一的寶貝。
她恨透了弟弟。
小孩子對于情緒的感知總是格外敏銳,漸漸的,弟弟似乎察覺到了閻琪對自己的恨意。
雖然弟弟還很小,但他卻在日復一日的觀察摸索中掌握了報復姐姐的辦法。
在爸爸媽媽不在眼前,姐姐閻琪卻近在身邊的時候,弟弟常常會毫無緣由的大聲哭泣,爸爸媽媽聞聲趕來,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時,弟弟總會撕心裂肺的向爸爸媽媽告狀,說姐姐剛才打了他。
閻琪開口解釋自己沒有打弟弟,爸爸媽媽卻并不相信。
一次兩次,因為沒在弟弟身上看到什么傷痕,爸爸媽媽還只是口頭上訓斥閻琪。
可隨著弟弟告狀的次數越來越多,爸爸媽媽終于對閻琪動了手。
媽媽的巴掌甩到閻琪臉上時,看著臉上寫滿了失望與憤怒的爸爸媽媽,以及在爸媽背后看著自己偷笑的弟弟,閻琪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她終于發現,弟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他不但搶走了爸爸媽媽所有的愛,還成功的陷害了自己,讓自己成為了爸爸媽媽討厭的孩子。
那天晚上,閻琪久久沒有入睡。
幾個月后,終于迎來了暑假,因為期末考試得了全班第一,爸爸媽媽決定帶著閻琪去海邊玩,當然,也帶上了討厭的弟弟。
難得出去旅行,爸爸媽媽訂了海邊的集裝箱套房,出門就是細膩的沙灘和寬廣的大海。
自從上次被媽媽打過后,閻琪乖巧了許多,對弟弟格外照顧,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先讓給弟弟,像極了聽話懂事的姐姐。
因此在早上六點多鐘的時候,當閻琪帶著弟弟跑去套房前的沙地上尋找貝殼時,還沒太睡好的爸爸媽媽并沒有一起出去。
二人靠在躺椅上懶洋洋的聊著天,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時不時向外看兩個孩子一眼,并沒有多想。
當閻琪的父親再次看向窗外時,卻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兒子不見了。
女兒背對著窗子站在海水中,海浪已經沒過了她的膝蓋,她彎著腰,雙手浸在海水中,似乎在用力按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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