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被王子安一句話給堵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暈過去。
知道這臭小子心中肯定有氣,可是這話說得也實在是太氣人了。
不過,想一想,好像這狗東西說得也沒毛病,自家長樂丫頭還頂著人家長孫無忌家女兒的名頭呢,不是人家長孫家的女婿又是什么…
可這——
真是太淦了!
氣得他都想當場攤牌,然后挺著腰桿,理直氣壯地告訴他,自己才是他名正言順的老丈人,用鐵一樣的事實把他那張可惡的臭臉給打腫。
然而,他鼓了好幾鼓勇氣,還是一臉憋屈地認栽了。
沒辦法,社死的代價太慘重——
甚至可以說,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攤牌不攤牌,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就算是真要攤牌,也決不能由自己親手掀蓋子,愛誰誰,反正自己不做這個倒霉蛋…
“朝廷已經在全力搜捕——”
李世民有些氣悶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今天的正題。
長孫皇后也一臉抱怨地瞪了李世民一眼,你說,你好端端的玩什么白龍魚服,坦誠布公不好嗎?
現在好了吧,連老丈人的名頭都沒了。
擠兌了李世民幾句,王子安這才稍稍出了一口悶氣,見李世民耷拉著腦袋,跟斗敗的公雞似的,也沒有繼續擠兌他的心思,當即正色問道。
“可曾發現賊人的消息?”
一聽王子安問起這個,李世民的臉色頓時就垮了。
一天一夜過去了。
至今只查出自己皇宮里面出了內奸,從內侍,到宮女,再到個別的禁軍侍衛,至于其他的,幾乎是一無所獲。
那群擄走了豫章的賊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別說找人,就連離開的方向都找不到!
見王子安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只能苦笑搖頭。
“賊人十分狡猾——不過,朝廷已經派出了大量的人手…”
王子安:…
那就是沒找到唄!
還扯個屁的大量人手啊——
“是賊人狡猾,還是我們的友軍太蠢啊——”
王子安幾乎是氣急敗壞。
“你說,那狗皇帝,竟然連自己的家都看不住,他還能干點啥——”
李世民:…
啊,這——
你說啊,我還能干點啥…
“干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李世民:…
長孫皇后:…
“不是說已經查出內奸了嗎?讓人趕緊審啊,問啊,看看是誰安插的人手——我覺得我們那位狗皇帝還是買塊豆腐撞死算了,皇宮大院,這么安全的地方,都能讓人安插進去人手…”
李世民:…
心中那個憋屈啊,但偏偏還無法發作。
誰讓自己現在的身份不是皇帝呢?
誰讓自己真的出現了這么嚴重的失誤呢。
還是長孫皇后不忍心看自己丈夫這么尷尬,急忙出聲解圍。
“賊人都是死士——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毒發身亡了——”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還真是決絕啊!
所以,線索斷了?
怪不得這狗皇帝束手無策,給自己玩了一手李代桃僵不說,還忍氣吞聲地在這里等自己興師問罪。
“不過,子安稍安勿躁,陛下已經讓天下各處關卡嚴格盤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月兒的消息…”
擔心王子安過于擔心,長孫皇后說完,還強忍心中的擔憂,溫聲安慰了王子安幾句。
王子安深吸了一口氣。
原以為自己過來,還能通過超級催眠術找到賊人的線索,想不到對方竟然這么狠。
直接毀掉了這條線索。
“知道賊人朝什么方向逃竄了嗎?”
話問出口的時候,王子安就不抱多少希望了。
真要是知道,這狗皇帝,還至于這么窩囊,估計早派人去抓了。
“不知道——”
李世民再次苦笑。
長安城是首善之都,每天來往的客商不可計數。就算是城門關卡有通關記錄,也沒辦法,因為人太多了,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近乎不可能。
更何況,就憑對方在皇宮之中都能安插自己的人手,賊人使用的通關文牒,也未必就有問題,就算是真的要查,估計也沒什么大用。
當然,就算如此,李世民也已經嚴令仔細篩查了。
這件事,已經不是擄走豫章不擄走豫章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對皇權的挑釁!
無論對方出于什么目的,都罪無可赦,必須追究到底!
“千萬別讓我抓住他們,否則,非活活打死他們不可,讓他爹都后悔把他生出來!”
李世民想起這個,就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先別說這些狠話,你就說,你還能知道點啥吧——”
王子安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
“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說,讓我們怎么找,難不成抓鬮不成…”
話沒說完,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抓鬮是不可能抓鬮的,但可以算卦啊!
這可是有神棍版的大唐。
袁天罡那個神棍,去年可是剛寓言準了自己和程穎兒的婚事,更何況現在這貨又在學習高數,有了高數的加成,說不準還能更厲害一點呢。
萬一真能算出來點什么呢?
就算是算不出來,自己也不虧啥!
想到此處,一拍大腿,猛然找起身來,拉起正在跟自己生悶氣的李世民,風風火火往外就走。
“走——跟我去找袁天罡和李淳風!”
“夫人,你不必跟——哎喲,臭小子,你想干什么,快撒開我,我…”
原來是王子安沒有耐心等他再讓人備馬,直接扯著他的領子,直接把他提溜到自己的馬背上,打著橫兒一放,一催韁繩,就一溜煙的沒影了。
剩下瞠目結舌反應不及的長孫皇后,以及聞訊趕來的老孫頭夫婦。
啊,這——
“放,放,放,我,我,我…”
萬里追風龍駒馬雖然老邁了,但那也只是沒辦法馱著王子安和那對擂鼓甕金錘馳騁沙場了,就現在這種,馱兩個人,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這一路顛簸的,差點把李世民的隔夜飯都給顛出來。
他難受啊,他不甘心啊,他踢蹬啊,他掙扎啊。
后來,他就放棄了,認命了。
因為,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掙扎不了,王子安這個狗東西力大無窮,自己在他手里,就跟個小雞仔似的…
唯一讓他比較欣慰的是,這自己這院子,本來就距離皇城門口很近,離著司天監也不是很遠,一路上也沒多少行人。
所以,到后來,他非常干脆地把袖子往臉上一蒙。
愛咋咋地吧——
反正王子安很快就會完事了。
正在他強忍著不適感,默默承受的時候,忽然就覺得領口一緊,接著,自己就又被粗暴地翻了過來,等再醒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王子安穩穩地放在了司天監的大門之前。
他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地方。
頓時松了一口氣,顧不上跟王子安算賬,趕緊沖著地上吐唾沫。
這一路過來,雖然用袖子捂著了臉,但還是吃了一嘴的塵土。
王子安這個狗東西,絕對是存心報復,等得到機會了,非打死他不可啊。
司天監門口的侍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對奇葩的來客。
來的客人多了,這么來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見門口的幾個侍衛,傻愣愣地一個勁地打量自己,李世民險些惱羞成怒,沒好氣地一揮衣袖。
“還傻愣著干什么,還不速去通報,就說長安候王子安來訪——”
說著,大踏步往里就闖。
司天監的侍衛都被他給闖楞了。
活了這么久了,就沒見過這么橫的跟班。
這架勢,這勁頭,看著比跟在后面的長安侯都橫——
不過,王子安的名頭在司天監真的很好用,兩個人雖然不滿李世民的橫沖直撞,但也不敢過分得罪。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這個道理他們都懂——
“長安侯里面請,袁監正早有吩咐,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您來,就請您直接進去…”
王子安點了點頭,正要舉步往里走,還沒進門,就見到袁天罡和李淳風腳步匆匆地從里面迎了出來。
“怪不得今日卦象顯示,會有貴客登門,原來是兩位貴客到了——”
袁天罡和李淳風遠遠地就是拱手,深施一禮。
門口值守的幾位侍衛,有些納悶地撓了撓頭。
兩位貴客?
那個被橫在馬上過來橫得不行的也是貴客?
這算哪門子的貴客啊!
明白了,監正大概是在給長安侯面子。
幾位侍衛,很快就想明白了真相。
那貨也不過是狗仗人勢罷了——
望著已經快要迎出大門之外的袁天罡和李淳風,李世民和王子安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絲希望的火花。
竟然連這都算到了!
袁天罡和李淳風都知道自家這位陛下,還沒攤牌呢,所以也不在外面寒暄,直接就把兩人請到了里面的靜室坐下,親自起身,準備李世民和王子安二人倒茶。
被王子安揮手擋住了。
“今日前來,是想請兩位幫忙算上一卦——我們要找一個人,一個女人…”
看著兩人鄭重其事的樣子,袁天罡和李淳風頓時心頭一凜,就知道要找的這個人非同小可。
不敢多問,馬上肅容道。
“兩位請——”
袁天罡親自焚香凈手,用自己最擅長的銅錢起了一卦。
仔細推斷了一會,才沉聲道。
“此為坎卦,兩位要找之人,應該就在北方某處水澤之處——”
袁天罡很識機地沒有問要找的是何人。
李世民不由精神一振,下意識地往前湊了一步。
“何處水澤?”
袁天罡深吸了一口氣,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后才緩緩道。
“幽州——”
李世民聞言不由微微閉上了雙眼,幽幽地道。
“原來是幽州啊——”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那位逆子的手筆,但那逆子確實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機會。
畢竟,作為燕王,自己的親兒子,確實有在自己宮中安插人手的機會,對皇宮的布置,熟悉的也不能再熟悉。
更何況,自己前段時間,剛剛趁機砍下了陰家對南洋的一條海上商道。
等同于,斷了自家那傻兒子一條手臂。
如果是自己其他幾位兒子出手,亦或是某些人想推波助瀾,禍水東引,他都必須承認,對方選的這個對象,實在是高明極了。
當然,這種事情,沒有真憑實據之前,自然不會輕易下結論。
見李世民這種情態,袁天罡心中苦笑,伸出手指,微一推算,就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真的牽扯到大麻煩里面去了。
怪不得學究天人,精通數術的長安侯都不肯親自推算,原來是這根本就是天坑。
長安侯,您老人家不地道啊——
袁天罡看王子安的那眼神,那叫一個幽怨。
要不是此時王子安心中沉重,估計雞皮疙瘩都得起來了。
顧不上想,為啥袁天罡看自己的眼神為什么這么古怪,他也忍不住插嘴道。
“可能算出,被找之人是否安然無恙——”
袁天罡沉重地點了點頭。
“暫時安然無恙。吉人自有夭相,被找之人,若能平安度過此劫,自此之后,定然福澤綿延。再無大的風波…”
聽說暫時安然無恙,兩個人不由齊齊地松了一口氣。
但也明白,袁天罡連“劫”這個字都用出來了,豫章這一次恐怕是真的有風險了。
“可能推斷出具體的地點——”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袁天罡。
真是該死,自己竟然忘了此人,平白耽誤了那么長時間。
卻見袁天罡緩緩地搖了搖頭,歉然地深施一禮。
“抱歉,不能——”
李世民不由眉頭一蹙,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目光坦誠地回視著李世民。
“非是貧道不肯用心,是因為要找之人,恐怕和長安侯有些牽連——”
說到這里,袁天罡眼神復雜地看了王子安一眼。
“而長安侯命格奇特,乃是大道之中,遁出的一,不僅他自己的卦象一片模糊,充滿變數,凡是牽扯到他的卦象,也都充滿了變數,模糊不清,無法推斷…”
李世民眼色不善地看著王子安。
狗東西,原來都怪你!
王子安:…
所以,你個老神棍自己沒本事還怪我嘍?
王子安一臉無語地看著袁天罡,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才好了。
我這槍躺的!
不過,類似的話,他倒不是第一次聽這兩個神棍提起。
現在再次聽袁天罡提起這一茬,連他自己心中都嘀咕了,莫非自己這個穿越者還真是那個特殊遁出的一?
“除非,有人擅長傳說中的占星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