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連老耿都不犟嘴了。
雖然現在子安那孩子深得太上皇和陛下的喜愛,但帝王的心思,誰又能說得清呢?
“這狗東西,這次行動倒是挺快——”
聽聞程穎兒那邊已經被封為臨安公主的消息之后,王子安不由笑罵了一句,一挺身,從躺椅上站起身來。
自家未婚妻被冊封為公主,怎么也得親自上門去祝賀一下。
想了想,讓人準備了幾套化妝品,外加幾盒自己精心研制的小點心,帶著武則天親自送了過去。
宿國公府雖然大擺宴席,但真正留下來用餐的并不多。
除了昔日的瓦崗和軍中的一些老兄弟,很多人都是人到了,寒暄幾句,恭喜幾句,放下賀禮,轉頭人就走了。
開玩笑,大過年的,你就算是擺席也不在你家吃這頓飯呢。
所以,王子安這一去,等于直接掉了土匪窩。
瞬間就陷入了一群這些匪氣十足的老家伙們的包圍之中。
“快來,快來,咱們爺倆好好喝一杯——”
認識的,不認識的,呼啦啦圍過來就把王子安給拽過去了。
若不是幾個為老不尊的老家伙真的摁不動他,估計酒都強行灌下去了。
王子安:…
他一臉無助地看著程咬金。
我的天啊,老丈人呢,你家里來的這都是些什么客人啊——
“去去去,都滾一邊去,不知道子安戒酒了——要想喝酒,老程我奉陪到底,今天誰露怯,誰是孬種——”
幸虧,程咬金還算離譜,及時的端著酒杯過來,把他成功的解救了出來。
趕緊躲丈母娘一桌上去!
至于,桌上還有一位虎背熊腰,瞪著銅鈴般大眼睛的小姨子,兩害相較取其輕,那就真的是顧不上了。
好在,這位昔日讓自己心驚膽戰的小姨子,今日對自己還算友善,見自己湊過來,竟然還主動地咧著血盆大口,沖自己“友好”的笑了笑。
雖然笑得有些驚心動魄,但能看得出來,對自己還算友善。
應該是友善吧?
有點拿不準,畢竟這位長得有點兇猛,笑起來也挺嚇人的。
不過,王子安還是趕緊干笑著回了一禮。
“讓子安見笑了,他們這些老兄弟鬧騰慣了,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孫老夫人一邊讓人給自家女婿讓地方,一邊笑著替這些人解釋了一句。
“這有什么好見笑的,小婿羨慕還來不及呢,一看這些就是岳父過命交情的老兄弟…”
王子安一邊拎過茶壺,親自給孫老夫人滿上茶水,一邊笑著回道。
其實,他何止是不笑話,其實心里還頗有幾分羨慕。
這群嬉笑打鬧,罵罵咧咧的老家伙,讓他忽然就想起了當時一個宿舍里的兄弟們,穿越后,自己啥都有了,就是再也找不能和自己這樣嬉笑打罵的兄弟了。
畢竟是過年,雖然都是過命交情的老兄弟,但誰也不會真的跟程咬金在這里拼酒。
大家笑著鬧了一陣,放開喝了幾杯,就紛紛起身開始告辭了。
王子安見天色不早了,也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誰知道就在此時,沉默了一頓飯的大姨子,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襟,壓低聲音,悶聲悶氣地來了一句。
“妹夫,你昨日那兩首詩,俺都看到了,穎兒妹妹也很喜歡,只是我有一點十分不解…”
王子安有些愕然地停下腳步,看著自家這位雄偉粗獷的大姨子。
“姐姐有何不解?”
“你在大大里,把那首送給穎兒妹妹的《賞牡丹》,掛到空中,向我穎兒妹妹示好,我能理解,可是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的詩句,又是寫向誰示意的呢?”
程英雖然自認為壓低了聲音,但奈何嗓門大啊。
所以,包括孫老夫人,程穎兒和武則天在內,都不由偷偷地豎起了耳朵。
程穎兒更是緊咬雙唇,目光復雜地看著王子安。
那首詩,她見過。
而且,因為寫得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一件難忘。
此時,王子安還不知道自己弄了個大烏龍,在那里還挺不忿。
這還用問?
當然是送給我另一個媳婦的啊!
難不成還能是送給你啊?
你這是存心鬧事是吧——
但,真是大姨子啊。所以,他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還是笑著回了一句。
“那一首是給月兒姑娘的——”
坦坦蕩蕩,事無不可對人言。
反正自己這兩門親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相互知道,又沒什么可隱瞞的。
所以,王子安心里一點不虛。
“給月兒姑娘的?恐怕是給那位長孫姑娘的吧…”
程英話語一出,王子安頓時 如遭雷擊。
啊——
好像自己真的搞錯了。
那首清平調確實是寫給長樂那傻丫頭的!
送給月兒的是另一首。
雖然也是清平樂,但卻跟那一首,截然不同。
“一枝紅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所以,自己這是搞了烏龍。
不僅搞了烏龍,還被這位大姨子知道了!
不,何止是大姨子,恐怕是程穎兒也心知肚明——
王子安不由心虛地偷偷瞅了一眼程穎兒,見程穎兒神色淡定地看著自己,就跟沒事人似的,頓時偷偷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若是這位未婚妻也站起來質問,那才叫一個尷尬。
大過年的,有兩位未婚妻還不算完,竟然去光明正大地撩自家未婚妻的閨蜜,那就真的是有點渣了。
“不可能,別瞎說,沒有的事——你肯定記錯了,那就是送給月兒的!”
王子安二話不說,堅決果斷地搖了搖頭。
“有穎兒和月兒兩位姑娘在,已經是僥天之幸,在下豈會再做他想?”
這種事,在老丈母娘面前,是打死也不能承認!
孫老夫人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閨女,見自家閨女神色如常,沒看出什么端倪來,這才笑著嗔怪道。
“休要胡說,這等玩笑可開不得,傳到外面去,萬一被人當了真,豈不是侮了人家長孫姑娘的清白…”
王子安一本正經的連連點頭。
“對,對,對——”
有些狼狽地從程家告別而出,走到半路的時候,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的武則天,忽然眨巴著大眼睛笑嘻嘻地道。
“師父,你剛才是在撒謊對不對,那首清平調,不是送給月兒師母的,就是你送給那位長孫姑娘的…”
王子安頓時黑臉。
“別瞎說,沒影子的事——”
小丫頭連連點頭。
可那臉上的表情,何曾有半點相信的意思。
王子安:…
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何今天大朝會的時候,自己不過是偷偷打了盹,李世民那狗東西就借題發揮,讓自己當場難堪,還去后花園翻了半天地。
敢情是因為這個啊——
怪不得今天在御花園見到月兒的時候,她一直不怎么愿意跟自己說話。
我的天——
這要是換了后世,還不得當場翻臉,直接開啟修羅場啊?
好險,好險。
剩下的日子,有些波瀾不驚。
第二天,王子安帶著人,直接去了城東,到了昔日的老鄰居家里,挨家挨戶地送了一點新年的禮物。
也沒什么花里胡哨。
就是一家一袋面粉,十斤豆油,和二斤豬肉。
老百姓過日子,講求的就是實在。
對自己的這些老鄰居來講,那些精致的點心,不如這個來的實惠。
中午,在自己昔日的小院里跟老洪叔,老溫叔,張里正以及煤球廠的老張叔一起吃了一頓飯。
看得出來,老張叔臉上的神色好了許多,已經擺脫了上次事故的影響。
老張叔沒有特意提及,王子安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這種事,只要老張叔自己不介意,那就沒什么好介意的了。
他相信,有自己在,就算是陰家的人,也不敢再隨意干涉老張叔如今的生活。
對于那位老張嬸來講,如今的生活,也未嘗不是一種真正的解脫。
到了初三,又帶著顧忠等人,大張旗鼓地去了一趟王洼,祭祀了一番列祖列宗以及那從未謀面過的父母。
既然穿越了,借用了人家兒子的身子,自然得承擔起人家兒子的這份香火。
“也未必是占用了人家兒子的身子,誰又能保證,自己后世的那些記憶,不過是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一場大夢呢…”
站在自己父母的墳前,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被王子安趕緊驅逐出了腦海。
這個念頭可要不得,不然人非得崩潰了不可。
過了初三,百官開衙,開始處理積攢了一周的政務。
薛仁貴也回到了自己的北大營,開啟了自己統練新兵的日子。
因為這個,李思文,秦懷玉,羅通,房遺愛,魏叔玉以及,年前逃過一劫的程處默,程處亮,都被李世民一桿子支了過去。
沒了這些夯貨,有事沒事的打秋風,王子安的小日子就過得更加清閑了。
上午,去貞觀大劇場看看連續劇,下午梨園聽曲,或者看看雜耍,跟前來串門的李淵和張婕妤斗斗地主,晚上回家的 前來向王子安告別。
王子安猶豫了下,還是提起炭條筆,給閻立本畫了一副來源自歐洲的菱形堡。
“漠北是酷寒之地,極易受到外敵攻擊,你看到的這種堡壘,具有極好的防御能力,可以加大縱深,形成第二道,第三道防線,易守難攻。我對土木這一塊沒有什么研究,也沒有什么好的建議給你,這是為師無意中得到的一張圖紙,或許可以作為你筑城的參考——當然,具體怎么筑城,還是以你的想法為主,我就是給你一個借鑒——”
閻立本看著眼前的圖紙,眼中精光閃閃。
以他的目光,即便是王子安不介紹,也能看出這菱形堡壘在防御上面的強悍之處。當即二話不說,沖著王子安深施一禮。
“弟子定不辜負師父的厚望和教導——”
王子安笑著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勉勵了幾句,也不多留。畢竟,此去漠北,朝廷安排了大批隨行的人員,從土木工程的人員,到后勤的供應人員,再到隨行的護衛,浩浩蕩蕩,一大群人,自然不能讓人家在外面都等著自己。
閻立本這才倒退幾步,轉身而出,走到府門之外,搬鞍上馬,帶著人馬逐漸遠去。
王子安剛準備轉身回府,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王玄策和席君買兩個人,臉上露出一絲恍惚失落的神色。
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沖著兩個人招了招手。
“玄策,君買,別看了,回家了——”
王玄策和席君買這才醒過身來,神情訕訕地跟著王子安往府里走去。
“怎么,耐不住性子了?”
王子安瞥了一眼,自己收的這兩個大徒弟。
這算是自己收的比較早的一對徒弟了,也算是在平定東突厥的過程中立了大功勞的,但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想的,如今這兩個,反而是王子安徒弟中的兩個老大難了。
除了年齡最小的武則天外,其他都有了自己的職司,就連那個李義府,都在主持著大唐晚報的事務,成為了深受陛下看重的人物。
反而是他們兩個,認命一直沒有下來。
“沒有,沒有——弟子愿意跟在師父身邊,侍奉師父——”
席君買話沒說完,就被王子安一腳給蹬了出去。
我們這是誰伺候誰呢?
再說,我就算是要人侍奉也不需要你們兩個糙老爺們啊,有蘇蘇姑娘不香嗎?實在不行,就武栩這小丫頭也比你們兩個養眼啊。
沒好氣地笑罵道。
“少給我來這一套——”
王玄策和席君買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被自家師父給看穿了,不由神色訕訕。王子安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說好得傳奇英雄呢?
你們就給我搞這個——
見兩個人最近這段時間,真的有點苦悶,王子安也不再瞞著他們。
“其實,這次朝廷本來有意讓你們護送閻立本去漠北,順便留在漠北,鎮守新城的,但是我給攔下了——”
王玄策和席君買聞言,神色猛然一怔,有些不解地回過頭來,看著王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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