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叫春聯,跟大家掛的那個桃符性質差不多,過年的時候貼在門框上,怎么你們不覺得貼上這個顯得很喜慶嗎?”
王子安一邊說著,一邊樂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回頭吩咐老管家顧忠通知廚房上菜。
“喜慶?”
一眾大佬不由面面相覷,呆愣了半天,才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原本還以為是仙家弟子秘傳的什么儀式,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個!
“還真別說,貼上這個,紅紅火火的,確實挺喜慶的——”
李淵捻著胡須琢磨了一下,忍不住點頭應和道。
“這春聯寓意確實挺吉利,看著就讓人舒心——子安呢,你字寫的好,回頭也幫我寫幾幅,我回頭讓人貼我寢宮那邊去…”
自家小老弟這春聯挺有意思,李淵也樂得湊趣。
反正貼副春聯而已,寓意挺好,看著喜慶,跟著貼何樂而不為呢?
更何況,王子安說不準真是仙家子弟,萬一還有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好處呢?
他最近也琢磨出味道來了,跟著王子安走,不吃虧!
“我也是,我也是…”
李世民一看自家老爹都開口了,趕緊跟風站隊。
太上皇和皇上都這么捧場,其他人自然是不甘落后。更何況,滿長安,誰不知道長安侯王子安的詩詞雙絕,書畫無雙。
若論書法,堪稱空前絕后,力壓右軍。
如果能順帶蹭回去一副字,那豈不是賺大發了?
于是乎,王子安瞬間被一群老爺子圍滿。
王子安:…
“寫春聯,圖個吉利熱鬧而已,紅字黑字,有那么個意思就行了,你們誰不會寫,亂湊什么熱鬧——”
王子安一臉無奈地把這些老爺子,一個個給摁會自己的座位上,苦笑著攤了攤手。
“再說,這么多人,都讓我寫也不現實啊——要不這樣,我還有不少紅紙,待會我安排家里的賬房先生幫大家一人寫一副?”
所有人不由齊刷刷地翻了個白眼。
我們要的是春聯嗎?
我們要的是你的字!
但王子安這么一說,大家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子安可不是街頭的賣字先生,那是超越書法宗師的存在,讓人家蹲家里給自己寫春聯確實有點不太合適。
“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讀書人,誰不會寫?在這里瞎湊什么熱鬧?尤其你們,歐陽學士,虞秘書監,你們兩個都是我們大唐鼎鼎大名的書法大家,一字千金的主兒,跟著大家搗什么亂——子安,你甭管他們這,誰也不用給他們寫——咳,給太上皇和我寫寫就行了…”
程咬金也不管大家瘋狂的白眼,一臉得意地掃視了一圈。
“有意見啊?有意見也沒用,這我女婿…”
所有人:…
李世民忽然很想踹他一腳,這個程老匹夫,跟自己搶女婿不說,還天天在自己面前炫耀,簡直不要太過分。
何止李世民想踹他,不少老爺子也想,一個個笑著罵他,結果人家混不吝的,毫不在意,大家也是哭笑不得。
不過被程咬金這么搞,溫室里的氣氛倒是歡樂起來了。
一群人正說笑間,就見一個青衣小廝,腳步匆匆地過來稟報。
“啟稟侯爺,吳國公尉遲敬德來訪,說是給侯爺特別打造的神兵利器已經打造完畢,特意送了過來——”
王子安一聽,頓時大喜,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在一旁坐在的秦叔寶,揚聲道。
“快快有請——”
不僅僅是因為人家給自己打造了神兵利器,還是因為這是自己前世喜歡貼的門神。最巧的是,自己今天剛給他貼門上,他后腳就上門了——這種巧合,讓他心中莫名有種荒誕錯亂的感覺。
嘖,加上早就上門的秦叔寶,今天,自己家,左右門神齊了,而且是活的!
這可是自家前世在門上貼了多年的門神呢,在這個時間點上,齊聚在了自己家里,這種感覺,讓他又是新奇又是古怪。
可惜啊,沒有手機,不然跟兩位門神合個影,發到朋友圈,自己還不得成為新年期間最靚的崽?
為了致敬前世,身為主人的王子安特意起身迎了一段。
一聽尉遲敬德把武器打造好了,李世民也忍不住心中好奇,起身跟著走了出去。他也很想看看,這個讓王子安大費周章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樣的神兵利器。
李世民這一起身,其他人就不好繼續坐著了,但貿然起身跟著李世民出去,也不合適,只能紛紛打著哈哈,給自己找理由。
“吳國公親自出造的神兵利器,豈是等閑,老夫可得去開開眼界——”
“對,對,對,此事絕對不能錯過…”
“不能錯過——”
“俺也是——”
好家伙,稀里嘩啦都起來了。
李淵:…
看看左右,就剩下自己和張婕妤了,氣得冷哼一聲,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一甩袖子,站起身來。
“算了,朕也跟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值得大家如此關注——”
李淵要去,誰敢擋道?
一個個趕緊讓開道路,閃到了他的身后。
李世民也一樣,很有眼力勁的閃到一邊,伸手扶住了李淵的手臂。
“太上皇,您老人家慢點,我扶著您——”
李淵瞥了一眼陪著小心的李世民,輕輕地哼了一聲,倒也沒有繼續拿他難堪,徑直走到王子安身邊。
“走,朕也跟你去看看,這位當今陛下的打鐵公,打鐵的手藝到底怎么樣——”
打鐵公…
所有人不由心中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喘一聲。
李世民也是心中苦笑,不敢露出半分端倪。
很明顯,雖然事情過去好幾年了,自己這位老爹還在耿耿于懷,記恨自己這位心腹大將。
長安侯府前院。
扛著方天畫戟,背著五把苗刀的尉遲敬德,正在門房的引領下往客廳這邊走。倒不是王子安府上的門房管事們怠慢,主要是這方天畫戟有點重,這些們房管所們抗得有點吃力。
所以,尉遲敬德也懶得讓他們沾手,直接自己扛著。
這方天畫戟,材料非凡,又傾注了自己的心血,絕對當得上神兵利器的稱號。
他今天親自上門,目的當然不僅僅是送武器,不然讓家里的下人,了不起讓自己的兒子送過來不好嗎?
他是想看看,這桿自己都使著吃力的方天畫戟,在王子安手中到底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
心中正想著,就聽到遠處紛亂的腳步聲響起。
不由有些詫異地扭過頭去。
只看了一眼,瞬間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伙,太上皇在中間,陛下在左邊扶著,王子安在右邊。身后則是,房玄齡,杜如晦,李孝恭,秦叔寶,甚至還有德高望重的太子少師李綱,大學生歐陽詢,國子監忌酒孔穎達等一干士林泰斗。
再留心點的話,還能看到人群中躲著秘書監魏征,民部尚書唐儉,尚書仆射房玄齡,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這陣容,豈止是讓他受寵若驚,簡直都有些驚嚇。
雖然他自詡功績卓著,當世無雙,但什么時候,自己這么有牌面了?
最詭異的是,太上皇都迎了出來…
真是,真是——
他整個人直接都有些傻了。
背著苗刀,扛著長長的方天畫戟,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論這大唐上下,他如今最不愿意見到誰,那就非太上皇李淵莫屬了。
沒辦法。
自己跟人家有殺子之恨,軟禁之仇。
最關鍵的是,人家還是自家陛下的老爹,自己還沒辦法斬草除根,這就很淦。
最淦的是,自己這幾天就跟撞了邪似的,還動不動就撞上他!
這不是,自己閉門謝客,好幾天都沒出門了,第一天出門就又撞上了。
這個長安侯府實在是太邪門了。
雖然他內心糾結,但基本理智還在。趕緊快走兩步,橫抱著方天畫戟深施一禮。
“微臣尉遲敬德參加太上皇,給太上皇請安——”
他如今知道自家陛下在跟王子安玩魚龍白服的戲碼呢,所以也沒敢叫破,只是沖著李世民遞過去一個隱晦的眼神:
太上皇怎么在這里?
李世民偷偷地給他回了個眼神:
兄弟,自求多福吧。
見尉遲恭恭恭敬敬地在那里彎腰施禮,李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站住了腳步。
“朕早就聽說,尉遲將軍擅長打鐵,是一位手藝精湛的鐵匠——”
尉遲敬德:…
若是別人敢在大庭廣眾下給他提這個,他能大耳刮子抽過去,但奈何這位是太上皇,他只得憋屈地點了點頭,悶聲道。
“不敢說擅長,但自認未曾埋沒歐冶子大師的手藝——”
“原來尉遲將軍還是歐冶子的傳人,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當今的陛下真是糊涂啊,這么好的一位工匠不去打鐵,簡直是浪費人才啊——”
李世民:…
偷偷給尉遲恭遞了個歉意的眼神。
尉遲恭:…
陛下啊,我倒是知道您的難處,為了您,受點委屈也沒事,可您好歹的替我說句話,讓我先直起腰來啊。
剛才為了表現對太上皇和陛下的尊敬,他手上的方天畫戟是橫著拿的。
要知道這玩意兒,分量可是真不輕,九九八十一斤!
單獨拎著,或者扛著,自然不在話下,但奈何他此時的姿勢有點尷尬,正弓著腰,行著禮呢。
這桿九九八十一斤的方天畫戟,整個的壓在了手臂和腰桿上。
只這一會兒,就已經覺得手臂僵直,腰膝酸軟了。
再這么下去,怕是當場得出丑。
奈何,太上皇存心為難,就是不提讓他起身的茬兒,只在那里東拉西扯。
不少人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但誰愿意趟這趟渾水啊?
不止沒人愿意,不少人還起了看笑話的心思。
主要是,這自打玄武門之后,這尉遲恭就自命功勞第一,誰都不看在眼里,逮住誰懟誰,成了狂傲的萬人嫌,這個時候,樂得看他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