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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要欺負老實人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姐姐一把給拉身后去了。

  看著這個至今還沒搞明白狀況的傻妹妹,李芷珊一臉的無語。更無語的,她竟然還在這個時候喊自己姐姐…

  她有些心虛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王子安好像沒聽到,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不然今天丟臉可丟大了。

  “別問了——”

  李芷珊拉了一把還在試圖掙脫自己手掌的妹妹,心情有些復雜地道。

  “我們輸了——”

  王子安聞言,不由呵呵一笑,輕快地拍了拍手。

  “我這篇愛蓮說,共計一百一十九字,加上題目的話,是一百二十字——算了,看在和李兄投緣的份上,題目我給你抹去,我們就按一百一十九字算,一字千金的話,就是十一萬九千金——”

  說到這里,他頗為大氣的揮了揮手。

  “誰讓我和兄臺一見如故呢,這樣吧,反正我也不差錢,這九千金的零頭我也給你抹了去,你們只需要出十一萬金就算是完成賭注…”

  瞬間就由高風亮節,出淤泥而不染的花中君子,變成了滿身銅臭的商人嘴臉。

  轉變的速度之快,讓大家都有些不太適應了。

  想要說點什么,卻又無話可說。

  還想怎么樣啊。

  這本來就是個賭局,更何況,人家已經視金錢如糞土的給你免去了一萬多金的巨款啊,通身上下都寫滿了厚道二字。

  就連做裁判的歐陽詢都不由目瞪口呆,原以為只是年輕人之間的意氣之爭,沒想到竟然賭這么大,而且瞧著王子安這架勢,這是要當真啊。

  自己這裁判當的——

  想到這里,他再也顧不上欣賞手上的文章,急忙沖王子安拱了拱手。

  “咳,王小友,這個賭局不過玩笑而已,就不要較真了吧——”

  王子安一聽,一臉詫異地看著歐陽詢,好像歐陽詢說出了什么罪大惡極的話一般。

  “老先生何出此言?難道忘了圣人的教訓了嗎?所謂言必信,行必果,男子漢大丈夫,自當重然守諾。你說這些,豈不是看不起這位李兄——”

  說到這里,他大步走到李芷珊面前,一把攬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李芷珊肩膀,扭頭看著有些進退不得的歐陽詢。

“其實,這要說起來,有歐陽前輩出面,這賭局作廢也無不可。只是金錢事小,名節事大,我和李兄一見如故,我豈能因為區區十幾萬金的小事,就坐視李  兄落個不守然諾的惡名——”

  王子安一邊說著,一邊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

  開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作廢。

  作廢了我怎么逗樂子啊。

  錢不錢的無所謂,這兩丫頭,最起碼得弄回去給自己當幾天婢女,這叫小懲大誡。

  歐陽詢:…

  竟然無言以對。

  最糟糕的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人群中一聽歐陽詢想要讓王子安放棄賭注,頓時就有不少人在起哄。

  “愿賭服輸——”

  “玩不起別玩——”

  “就是,就是,人家長安候當時反復退讓,不肯賭,是你們主動逼著人家賭的,現在又反悔,還有沒有點做人的原則了——”

  “就是是,就是,憑什么賭局作廢啊,你們要是萬一贏了,你們會放人家一馬嗎——”

  “就是,就是,不要欺負老實人——”

  “敢情你們只能贏,不能輸啊——”

  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議論和叫喊,李芷珊的臉蛋漲紅,恨不得挖條地縫鉆進去。

  “別說了,愿賭服輸,我們代國公府向來言出必行,豈會失信于人。這個賭注,我們認!”

  “可,可我們家好像沒這么多錢…”

  她話音未落,還帶著幾分嬰兒肥的李芷若就忍不住有些心虛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此時,李芷若心中后悔的要死。

  自己好端端的惹這個可惡的小賊作甚。

  見她們姐妹倆嘀嘀咕咕的說話,王子安也不催促,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她們兩個。

  代國公?

  哎呀,原來是李靖家的兩個寶貝女兒啊。

  真好,真好,好得很啊!

  這不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嗎?

  這也不用小懲大誡了,直接扣人就完事了啊!

  想到這里,他不由嘴角微微上翹,面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看著李芷珊和李芷若姐妹倆,跟看兩個大寶貝似的。

  有這么兩個寶貝在手,還怕薛仁貴不能拜入李靖門下學兵法嗎?

  嘖嘖——

  見王子安盯著自己和姐姐上下打量,李芷若還以為這可惡的小賊在打上門壞主意,心中又羞又急,又隱隱有些害怕。

  歐陽詢老先生真是有點坐蠟了。

  這個結局他其實也完全沒有料到。

當初小丫頭讓他當裁判,他也沒有多想,覺得隨便看看  這位傳說中的長安侯到底有多少水準也挺好。

  至于賭局?

  他了解兩個丫頭的心性,不過是看不過王子安對自己老師王珪不敬,想要教訓教訓他而已。

  有自己在這里,只要事后,王子安認個錯,這事就算過去了。

  兩位小姑娘出一口氣,王珪老友得一個體面,就算是王子安得個教訓,對年輕人來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哪里會想到這一出?

  王子安竟然真的寫出了遠超王珪作品的文章。

  文章雖短,但立意高遠,讀起來如凜然君子。自己就算是昧著良心,也說不出不如王珪的話來。真要是說了,自己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但就這么看著兩個晚輩輸了,又心中過意不去。

  想到這里,他苦笑著沖王子安拱了拱手。

  “長安侯,此事,是老夫魯莽了,不如這樣,這個賭局算是老夫的,十一萬金,由老夫來出,如何?”

  如何?

  當然是不如何了!

  我王子安差那十一萬金嗎?

  咳咳,好吧,好像也差。

  但問題的關鍵是,我想給我徒弟找個兵法老師啊。

  “啊,這——不合適吧?其實我真不差錢,誰不知道我的煤炭商行和化妝品店日進斗金啊?要不我們這賭局就當沒有,您看行嗎?”

  歐陽詢:…

  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王子安心中暗樂,就這段位還來壞我的事。

  這要是換了李世民和程咬金這兩個死不要臉的,肯定會打蛇上棍,當場就點頭答應了。

  果然,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

  “做人不能這樣——”

  “這不是倚老賣老,故意讓人家長安候難做嗎?”

  “輸不起就明說唄,還搞這些,真的是…”

  歐陽詢老爺子好了一輩子面子了,這會兒被圍觀的看客給擠兌的老臉通紅,恨不得原地消失。

  “多謝歐陽爺爺的好意,這個賭注,我們自己認了——”

  李芷珊緊緊地抿著嘴唇,有些認命地看著王子安。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我其實不過是和李兄開個玩笑,不過為了成全李兄的名聲,就不得不先委屈李兄幾天,為我做幾天小廝了——”

  歐陽詢和幾位老友:…

“姐——借他一個狗  膽,他也不敢對你不敬,大哥,你放心,我回家就算拼著被母親責打一頓,也會給這個小賊湊夠十萬金的…”

  李芷若剛想喊姐,但一想到自家姐姐會被這狗賊帶走當小廝,就非常機靈地改口了。

  決不能暴露自家姐姐男扮女裝的身份,免得王子安那狗賊對姐姐圖謀不軌。

  歡喜喜逛街,悲戚戚回家。

  還帶著幾分嬰兒肥的李芷若姑娘,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姐姐被王子安那狗賊帶走了,急得小嘴一撇,哇就哭了。

  一溜小跑回家找了。

  而且順手把王子安剛寫的文章拿跑了。

  一字千金啊,拿親姐姐換的——

  歐陽詢和幾位老友,面面相覷,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怎么辦?

  去給你人家李藥師說說情況吧——

  唉,好好的逛自己的街,或者勾欄聽曲不好嗎?

  給人做什么裁判!

  出門的時候,還是兩人,回來的時候,直接變成三個了。

  嘖——

  完美。

  “真是完美啊——”

  王家琉璃商行,董向東滿臉沉醉地看著手中的琉璃。

  有一說一,雖然這次王家幾乎掏空了家底,才換來眼前的這一批貨物,但是真的是值了。尤其是那幾個西域胡商被陛下抓起來之后,那就更值了。

  自己手中的這一批,那就成了絕品。

  不用忙著往外地運了,有那個功夫,在長安賣不好嗎?

  名利雙收。

  借著這一波,徹底坐實大唐第一琉璃商行的名號。

  嗯,家主已經答應了,只要渡過眼前的這一場風波,明年春闈過后,就安排自家兒子出仕。自己辛辛苦苦為王家忙活了一輩子,也總算是熬出頭了。

  他這里正抱著一個琉璃制品,對著陽光,反復欣賞呢。

  忽然見一個小廝,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他不由眉頭一皺,下意識地雙手護住手中的琉璃,神色不快地呵斥道。

  “狗東西,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來這里,要謹小慎微,要是不小心弄打了一件,就算是拆了你的骨頭都賠不起——”

  沖進來的小廝連忙站住,連連打躬告罪。

  董向東原本還想再呵斥幾句,然而小廝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

“三叔的,大事不好了,市面上忽然出現了大批的琉璃。我剛  才看到,他們趕著一車一車的琉璃,在沿街叫賣,還有人四處聯系琉璃商行,說是批發有優惠,我看過了,那些琉璃,絲毫不比我們店里的這些遜色,甚至個別的比我們這些都要出彩一些…”

  說是小廝,其實是董向東大哥家的兒子,跟著自己做事也有幾年了。而且頗有天分,在琉璃這一塊上,也算是半個行家。

  所以,董向東心中震撼,不敢置信地一把拽過面前的侄子,失聲問道。

  “這怎么可能?琉璃又不是什么臭魚爛蝦,怎么可能會一車一車的!”

  他雖然相信侄子的眼光,但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自己做這一行,足足有四十多年了,從未曾聽說過,琉璃能一車一車的,就算是最劣質的琉璃都不可能。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在這里信口開河…”

  小廝咽了口吐沫,壓低聲音道。

  “三叔,真的,恐怕王家很快就會得到這個消息——我們快走吧,不然…”

  說到這里,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恐。

  他雖然不知道外面的琉璃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卻知道,王家完了。

  前后兩批琉璃,幾乎已經掏空了整個王家。

  甚至都抵押借貸了一部分資產。

  不出這一檔子事,王家還能安然無恙,可出了這檔子事,王家這座龐然大物,恐怕很快就會發生雪崩般的連鎖反應。

  作為王家琉璃商行的負責人,恐怕第一個就要倒霉。

  董向東不由渾身戰栗,好一會才勉強穩住心神。

  二話不說,當即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店里的金銀細軟,拉著自己的侄子,直接落荒而逃。

  必須馬上回家,帶著家人遠走高飛!

  王家的心性他再清楚不過。

  如果不逃,恐怕自己爺倆馬上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王家。

  王儼正坐在書房里,嘴角含笑地看著手中的報紙。

  士林新語。

  由如今自家最出名的當世大儒王珪掛名編撰的報紙,士林新語。

  上面的道德文章自然不必說了,由王珪坐鎮,有其余世家幫襯,都是一等一的文章,他相信,這份報紙一出,絕對能在長安占據一席之地。

  甚至在士林之中,力壓大唐晚報一籌。

至于,至于在那些販夫走卒中的影響。他其實心里清楚,是挺重要,但其實也沒想象中的重要。一些泥腿子而  已,需要的時候時粉飾,不需要的什么,屁也不是。

  能掌握住士林的話語權,就足夠了。

  這個時代,終究還是自己這些士大夫的時代。

  最讓他滿意的是,最后的那篇關于王家和王子安之間矛盾的文章,這可是他讓人精心炮制的。

  販賣人口,殘害無辜,名聲實在是太惡劣。

  怎么辦?

  都按到王子安那狗賊頭上就好。

  問就是王子安栽贓陷害。

  證據?

  王家什么時候需要過證據,王家就是最大的證據。

  更何況,外面那些愚夫愚婦,都不過是一些先入為主的蠢貨,只要大唐晚報今天不能發行,自己士林新語上講的就是真理。

  就算他王子安巧舌如簧,也遲了。

  至于,宮里那位陛下會不會記恨?

  開玩笑,他需要記恨的事情還差這一件嗎?

  到時候,還不得乖乖地捏著鼻子認了。

  想到這里,王儼嘴角上挑,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這天下,可不是他李家一家的天下!

  “家主,三公子那邊讓人傳話,說是想要截留一批百煉鋼,為家里的護衛更換裝備…”

  王忠口中的護衛,其實就是王家的私軍,不過大唐立國之后,大家不再那么叫了,而是換了一個好聽些的名字。

  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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