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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有事沒事看熱鬧

  而就在這支約莫有上百人的小隊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

  曲江池畔附件的那支城防軍駐軍,也無巧不巧地接到了上面的指示,西南方向似有異動,要求他們立刻加強巡邏,前去勘察情況。

  奉命駐守的校尉,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怠慢,當即率領離開自己的駐地,向著西南方向行進。

  與此同時,席君買和王玄策的駐地。

  一片哀鴻遍野。

  不知道是不是晚飯的時候,吃得不干凈了,整個營地,上百號人,幾乎有接近大半的人拉肚子,就連席君買和王玄策本人也中了招。

  “伙房這群夯貨,明天老子非打他們板子不可!”

  剛從茅房出來的席君買,一遍揉著肚子,一遍罵罵咧咧。

  “這幸虧是在這里,沒什么戰事,這要是換在戰場上,那還了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王玄策忽然心中一動,捂住肚子站起身來。

  “通知兄弟們,提高警惕,刀不離手,甲不離身——”

  說完,又忍不住罵了一句,捂住肚子,蹲茅房去了。

  自己這些人的伙食,向來有專人負責,從未出過差池,怎么可能忽然就都拉了肚子。尤其是現在,寒冬臘月,又不是食物容易變質的時候。

  雖然想不清楚拉肚子的原因,但席君買的話,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異常感。

  再次從茅房出來之后,王玄策立馬招來了伙房的人手,仔細盤問著每一點細節。

  一切都如先前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這怎么可能?

  站在一旁的席君買怒極反笑。

  “這么說來,你們今天做的晚飯沒有任何問題?沒有問題,大家伙兒怎么集體拉肚子的?再干搪塞敷衍,都給老子拉出去打板子——”

  此言一出,伙房的幾個士兵紛紛跪地求饒。

  席君買氣勢洶洶,王玄策也沉著臉不說話,大帳內,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來呀,拉下去重——”

  “我想起來了——”

  就在此刻,忽然一個年齡稍小的士兵,有些遲疑地舉起了手。

  “啟稟將軍,我忽然想起來了,今天的晚飯,我們按照將軍的命令,加了今天下午剛送來的臘肉…”

  王玄策和席君買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微微蹙起了眉頭。

  送來的臘肉是壞的?

  是巧合,還是事出有因?

  “趕緊請大夫過來,另外通知不拉肚子的兄弟,今天務必提高警惕——”

  小心無大過。

  有過漠北大戰經驗的他們,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雖然不相信有人敢真的在城內對晚報動手,但還是強打著精神,親自布防,同時,令人通知了李義府。

  夜色,更加深重了。

  更漏聲響起,在這個寒風凜冽的晚上,顯得格外的空蕩曠遠。

  忽然,一點火光亮起。

  一位剛剛提起褲子的年輕士兵,忽然捅了捅身邊的一位老卒。

  “謝叔,你看那是什么——”

  老卒抬頭一看,一點火紅的亮光,正從頭頂落下不遠處,與此同時,更多的紅色亮點升起,劃破了夜空。

  他頓時一個激靈,顧不得尿液撒了自己一手,一邊手忙腳亂的提著褲子,一邊厲聲高呼。

  “小心,敵襲——”

  駐守一個多月,王玄策和席君買終于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次戰斗。

  等王子安收到消息的時候,戰事已經結束了。

  實發突然,雖然王玄策和席君買已經做好了應對,但對方似乎對這一塊極為熟悉,不僅有效地避開了他們的主力布防區域,而且剛一上來,就是火攻。

  鋪天蓋地的一伙箭雨,讓印刷廠瞬間籠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印刷廠里面的工人,雖然都是李世民特意挑選出來的精銳,但忙于救火之下,根本無力支援席君買和王玄策的部隊,而王玄策這邊則因為拉了半天肚子,許多人兩腿走路都打飄。

  而且對方似乎沒有死斗的打算。

  大火一起,就開始火速撤退。

  等王玄策和席君買帶人沖過去的時候,雙方幾乎是一觸即退。

  王玄策這邊也擔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敢追出太遠,只得趕緊退回來,一遍布防,一邊派人幫忙救火。

  但各方因素影響之下,印刷廠還是被燒了大半。

  最關鍵的是,那一輪火箭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大半都落到了存放紙張的庫房上。

  李義府目瞪口呆。

  自己剛說能撐過今天呢,這就沒了——

  完蛋!

  怎么給先生交代?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懷中的底稿,然后又看了看剛剛第一時間就搶救出來的雕版,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萬幸,這些還在。

  但紙張沒了——

  他有些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又不偷偷地往自己外套上撒了點泥水,然后就坐著馬車,直奔長安侯府了。

  干嘛?

  請罪啊——

  當然得弄得稍微慘一點。

  后來,想了想,又偷偷在地上滑了一跤。

  得,完美!

  所以,當看到頭發凌亂,滿身泥水,眉毛都有點微微發卷的李義府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王子安都不由呆了。

  “先生,學生無能,辜負了您的信任,把事情辦砸了啊——”

  說著,撲倒地上,抱著王子安的大腿放聲大哭。

  “你起來——”

  王子安抽了抽腿。

  李義府抱得更緊了。

  “學生有罪,請先生責罰——”

  王子安一臉嫌棄地伸手把他提溜開了。

  這個狗東西,賣慘就賣慘,鼻涕都快蹭自己身上了。

  “有事說事,別整些沒用的——”

  李義府訕訕地從地上爬起來。

  “先生,今天晚上,忽然遭到不明人員的火箭攻擊,我們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印刷廠和報社就起了大火,雖然我們拼命搶救,但,但——我們剩下的紙張還是被幾乎全部燒毀,所以,所以…”

  說到這里,他一臉羞愧地低下頭。

  這狗東西,過分了啊,還在這里演?

  王子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明天沒法發行了唄?沒事,明天通知各大售賣點,就說報社和印刷廠遭受歹人攻擊,傷亡慘重,需要停業整頓…”

  “啊,先生我們沒有傷…”

  李義府下意識地就要分辯,但話到一半,他就打住了,一臉欽佩地看著自家這位年輕的先生。

  厲害啊——

  不愧是我李義府的先生,這心,比我黑多了啊。

  “咳,沒傷亡慘重才怪,那伙子歹人,下手又黑又狠,可憐我那些一起做事的朋友們,都——就連學生,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先生,我們慘呢——”

  這就上狀態了?

  奧斯卡欠你一個小金人啊!

  “行了,這里沒外人,等出去你再賣慘…”

  “先生,學生沒有賣慘,我就是實話實說——”

  李義府討好地拱了拱手,臉上露出憨厚靦腆的笑容。

  與此同時。

  王家。

  王儼正端著茶盞,好整以暇地聽著一位黑衣人的回話。

  “請家主放心,這次行動,我們嚴格執行了您的計劃,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連攻擊的時候,也是采用的拋射,而且,為了以防萬一,小的讓人摘掉了箭鏃,絕對出不了問題——”

  聽黑衣人的稟報,王儼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你們做得很好,通知下去,每人賞錢百貫…”

  “小人代小的們謝過家主厚賞!”

  黑衣人當即大喜,拱著手退了下去。

  一直到黑衣人退走,伺候在一旁的王守遠才有些疑惑地問道。

  “父親,我們既然出動了家族死士,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乘機滅了大唐晚報那群可惡的跳蚤?”

  王儼聞言不由眉頭一蹙,眼神中閃過一次失望。

  自家這個兒子,跟在自己身邊這么久了,竟然都沒有什么長進。

  “愚蠢!你花天酒地起來,小心思倒是挺多,遇到正事,久一點心思都不知道動——”

  罵歸罵,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嫡長子,親兒子。

  罵完之后,也不得不壓著火氣教訓道。

  “在長安城內,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動用死士殺人?還是殺的陛下的人——你這是怕死得不夠快嗎?這一次,我們只是搗亂,沒有殺人,他大概還不至于死揪著不放,就算是真的有個萬一,還可以用商家矛盾來搪塞,真要是殺了人…”

  說到這里,王儼不由一陣冷笑。

  “到時候不用宮里哪位開口,就會有人跳出來,讓我們知道,什么是雷霆一怒…”

  在長安城里動用武力,乃是大忌。

  尤其是玄武門之變后,這簡直成了觸之即死的逆鱗。

  “就算是真的殺了又能如何,他們轉頭就能再辦一個家,甚至十幾家,難不成我們還能殺干凈了?我們王家也只是求拖延一下大唐晚報的發行,為我們自己的報紙爭取一個先機而已…”

  “父親大人高明!”

  王守遠心悅誠服。

  王儼看著畢恭畢敬,一臉欽佩的兒子,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傷心。

  這兒子,養廢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無數人習慣性地起床,習慣性地出門,習慣性地上茶樓,習慣性地等大唐晚報。

  結果,等啊,等啊,等,直接等了個寂寞。

  直到有人按捺不住,親自跑到售賣點,才發現門口貼著大紅的告示:

敬告各位讀者:因昨天晚上,我社遭遇不明身份歹徒的襲擊。歹徒性情兇殘,不僅燒毀了我們的廠房和設備,而且還對編輯和印刷工匠痛下殺手,我們雖奮力反抗,奈何寡不敵眾,傷亡慘重,不得不暫停發行,特此通知。落款:大唐晚報  嘩——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家頓時就上頭了。

  這還了得,天子腳下,首善之都,竟然出了這么惡性的案子?

  這天下還有王法嗎?

  對這種惡行,我們長安人決不能坐視不理啊!

  干他!

  怎么干?

  長安人最近都養出習慣來了,直接請愿啊,示威啊。

  反正快過年了,閑著也是閑著——

  當然,午朝門外不能順便去,再說這事也不值當的啊。

  去哪呢?

  老百姓也不知道找誰啊?

  所以…

  長安城里,但凡跟治安或者斷案之類有點關系的,都倒了霉了。

  呼啦啦——

  萬年縣,長安縣,刑部大堂,大理寺衙門之前就匯集了人群。這群人,有的是真對長安發生這樣的惡性案件比較憤慨,有的人是因為沒有看到小說的后續,心里有點憋火,而有的人,則單純就是閑得,跟著瞎起哄,有一部分人就更絕了。

  他啥也不為,就為看個熱鬧…

  比如,王子安。

  這貨帶著追認迷路,到了大半夜才被巡街的武侯給送回來的蘇飛兒姑娘,剛一出門就遇到了這種熱鬧。

  這能錯過?

  去哪里看?

  還用問嗎?

  當然是萬年縣啊——

  倒不是想看高挺這廝的笑話,這不是離著家比較近嗎?

  方便!

  “你看看,還是這長安城里熱鬧吧,這要是換了你們原來,能看到這么多熱鬧?”

  見又有熱鬧可看,王子安心情大好,一邊調笑著身邊抱著長劍,冷著臉的小道姑,一邊跟著人群,笑瞇瞇地往前走。

  蘇菲兒冷著臉,不愿意搭理他。

  這狗東西,昨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跑迷了路,也不知道派人去找,愣是等到大半夜,被巡街的武侯給逮住送回去——

  丟死人了!

  生氣!

  王子安見狀,不由心中大樂。

  “喂,蘇蘇姑娘,你這么傲嬌,你師父和你師兄知道嗎?你不搭理我,我們怎么培養感情啊,對不對…”

  他這里心情悠哉地調戲小姑娘。

  長安城里,那些職能部門,心情可就不好了,一個個雞飛狗跳,焦頭爛額。

  這些長安的百姓,最近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動不動就玩請愿——

  這踏馬的是隨便請愿的嗎?

  但如今長安城文人匯聚,萬眾矚目,他們也不敢強行驅散啊。

  只得派人出來,好言安撫,嘴皮子差點都磨禿嚕了。

  鬧心啊——

  萬年縣。

  今天一早,高挺這邊才剛剛起床。

  曲江池,在萬年縣的治理范圍之內啊。昨天晚上,有人突襲大唐晚報報社和印刷廠,他也不敢怠慢,親自帶隊過去查看了半天,然后又親自對相關人員進行了詳細的詢問。忙活到大半夜才回來,整個人又困又累,人還沒緩過勁兒呢。

  結果,自己這邊剛拿起毛巾,還沒洗漱呢,就看到看門的小廝連滾帶爬,一溜煙的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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