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你這么評價我,王維他愿意嗎?
這是真沒裝啊,真就覺得在這里畫個棋盤,沒事跟老婆孩子什么的,也挺好。
畫完,擁有了繪畫宗師技能的他,一時手癢,就又在旁邊的空白處,添加了這么一幅松隱圖,前世很常見的那種,只是稍稍又改造了幾分而已。
枯松明月茅舍,孤燈夜半執棋。
意境悠然。
其實他真是很喜歡,前世996福報的時候,無數次的夢想過的生活。可惜,身為社畜,精力和身體都早已經被掏空,回家之后,啥也不想動,就想躺在床上,刷一會手機,哪有心情過那種舒緩而詩意的生活?
如今穿越了,有了機會,他當然愿意嘗試一下自己夢想當中的生活。
結果,沒想到會引來這群老爺子的圍觀。
“過獎了,過獎了——大家要是喜歡,待會讓人再打幾幅,給你們送過去——”
左右幾幅不值什么錢的石頭桌凳而已。
王子安大方的很。
不過,倒是引來一群老爺子的歡迎。
這種小玩意兒,雖然不值什么錢,但貴在新穎別致,意趣盎然,對胃口的很。
李世民見王子安幾幅石頭桌凳就把一群老先生哄得眉開眼笑,內心都不知道該怎么吐槽。
自己天天當神仙一樣供著,也沒見這群老先生這么開心。
等大佬們坐下,讓人把薛仁貴和武則天叫過來,給幾位大佬介紹了一下。
“這女娃,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李世民饒有興趣地看著武則天,這是王子安迄今而至收的年齡最小的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娃兒。
他知道王子安收徒的苛刻,心中非常好奇,想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模樣俏麗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
王子安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應國公的閨女,我剛才在外面遇到的,看著挺對脾氣,就收下了…”
李世民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你這里哄誰呢?
這小姑娘,要是沒點特殊的地方你會收?
別的不說,就最近才收的那個薛仁貴,他可是知道的,不僅箭術過人,而且刀馬嫻熟,有萬夫不當之勇。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武則天,笑著點了點頭。
“應國公的閨女啊,當年還曾喝過他的滿月酒,沒想到一轉眼都長這么大了——”
說著,隨手從身上扯下腰間的玉佩遞了過去。
“初次見面,我這個當師公的,也沒帶什么好東西,這枚玉佩,是青龍寺大師開過光的,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就送給你當見面禮吧——”
哈,別管這小丫頭有什么奇異的地方,見面先留個好印象就對了!
李世民想到這里,不由嘴角微微上挑。
你的徒弟?
還藏著掖著的不給我說——
殊不知的,你培養的人才,到最后都是我的,我的,我的,一個不剩全給你搜刮走!
王子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師公?
師公好啊!
得趕緊把這個名分給砸瓷實了!
“則天呢,記住了,這位就是你的師公,記得以后,別管在什么地方遇到了,都要牢記自己的身份,叫師公——我們師門傳承,最重要的就是這輩分倫理,可不能亂了…”
聽見王子安的話,李世民不由滿意地連連點頭。
這臭小子,竟然還挺上道!
好,好的很呢——
然后,李世民和王子安各自相視一笑,都認為自己這一局站在了最高層。
武則天,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即便是天生聰慧,也猜不到他們這些老男人的內心戲啊。
當即在王子安的示意下,接過李世民遞過來的玉佩,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師公。
李世民捻須微笑頷首。
啊,好一副父——咳,師公慈,徒孫孝的感人畫面啊。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個槽。
這個時代的師公可不是白叫的,這狗皇帝當著國子監這么多老先生的面應了這個稱呼,那以后再想霍霍人家小姑娘,就得考慮考慮這張老臉了。
長安侯府的菜肴冠絕長安。
國子監的幾位,除了少數幾人跟著孔穎達到過王子安小院吃過一次飯外,其他大多數都算是第一次來。
石頭的桌凳肯定坐不下,王子安讓人擺上剛讓人打造的折疊餐桌,讓的一群老人,又忍不住東摸摸西看看,嘖嘖稱奇了一番。
剛剛坐下,那邊菜肴就開始上了。
聞著清香撲鼻,色澤誘人的飯菜,還沒開始吃,就引得一群老先生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來,各位老先生,先嘗嘗,看看是否合乎口味,我這些廚師,手藝有些不到家,若是大家不習慣的話,我讓廚房那邊再稍微調整一下——”
說著,王子安伸手邀請,然后自己也抄起筷子來了一口。
“嗯——大料放的稍微早了點,火候也稍微有點老,猛火與文火之間轉換的時機有點問題——還有這個芫荽啊,一點要注意撒的時間…”
王子安一邊吃著,一邊下意識地隨口點評了幾句。
跟著過來傳菜的廚師,一邊聽著,還一邊掏出一只炭條筆,在那里連連點頭,豎著耳朵做筆記,那認真勁兒,瞧得國子監的一群老先生都快傻了。
這是廚子嗎?
自己國子監那群學生,都沒這么認真好學過!
另外,這是個什么情況啊——
到底誰才是廚子啊?
瞧著王子安那指指點點的架勢,他都快懷疑自己的鼻子了——我這是聞錯了,聞著挺香,其實不好吃?
抄著筷子,稍微一猶豫,就看到自家那位陛下,自家那位祭酒,還有幾個曾經來過一次的老伙計們,已經抄著筷子,大快朵頤了。
那架勢,那叫一個風卷殘云!
啊,這——
趕緊來一口。
臥槽,嗚嗚嗚,好吃不撂筷!
等到挨著來了一遍,老先生才心滿意足地長吁了一口氣,眼神幽怨地看著王子安。
“子安呢,你管能做出這等美食的廚師,叫手藝不到家?”
這要是不到家,我們家那廚師不得剁碎了喂狗嗎?
就沒有見過這么挑剔的人!
不等王子安回答,見自家老友都快懷疑人生了,孔穎達就不由樂呵呵地接了過去。
“老苗啊,你還真別說,這樣的廚子,要是在我們自己家里,或者外面酒樓里,那就真是頂了尖兒的大廚了,但在子安這里還真得算是手藝不到家——”
身材圓潤的苗老先生,忍不住張口結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還有比這更高明的廚師?老夫去年參加陛下新年賜宴的時候,那菜肴都不及這里的萬分之一…”
李世民:…
老先生,你這扎心了啊——
孔穎達也忍不住連連咳嗽,這老伙計,做學問一等一,但這說話的水平真是——你不會說話就別說啊——
“這個,咳,苗兄啊,這個不可同日而言,皇宮賜宴,那是陛下的恩寵,就算是到那里啥也不吃,就喝一杯涼開水,那也是無上的榮耀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
見這老兄還要說話,孔穎達趕緊伸手拽了他袖子一把。
你可住嘴吧,你!
“更何況,這天底下,恐怕子安廚藝的,恐怕是絕無僅有了——”
孔穎達此話一出,國子監的一群大佬,瞬間呆滯。
我原以為你是詩才絕倫的青年俊彥,結果你是書法通神的書法宗師,當我以為你是書法宗師的時候,結果你又成了繪畫宗師,我愿意你是繪畫宗師的時候,你又變成了一個大廚子!
聽著孔穎達的介紹,王子安不由呵呵一樂。
“其實各位不知,我這個人雖然看著什么都會一點點,其實最擅長的,還就是做飯,以后你們可以叫我廚神——”
“子安剛才可是親自去做了一道菜,待會大家記得好好嘗嘗他的手藝,現在啊,想嘗一次他的手藝,可是真不容易了——”
李世民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這狗東西,越來越懶了,在城東小院子的時候,還知道自己親自下廚,結果搬到這里,這臭小子很快就變懶了——
一想到這個,他忽然就有些后悔。
真是造孽啊,為什么要給他這么大一處院子,讓他老老實實地在城東小院子里住著不好嗎?
啊,那里還有個特別有意思的老洪——
但這也就是想想,這樣的人才,立了那么大的功勞,自己不能真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點表示也沒有。
一聽這個,幾個老爺子,頓時精神起來。
恰在這時,剛才的廚師,又親自帶著人把一份大盆菜送了過來。
“這是我家侯爺親自下廚,為各位貴客準備的人參燉鹿肉——請各位慢用——”
說著,把一大瓷盆鹿肉放在了桌子中間,然后,輕輕掀開蓋子。
頓時,濃郁,醇厚,鮮美中又帶著一股奇異清香的滋味便撲面而來。
咕咚——
齊齊吞了口唾沫。
慢用?
對不起,慢不了了!
都不用打招呼了,大家不約而同地抄起筷子,齊齊下手。
撈一筷子,先放嘴里再說——
一時間,滿桌子都是吸溜吸溜的哈氣聲。
等到一塊吃完,大家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左右一看,哈,大家都一樣,連自家的皇帝陛下都不例外,頓時就釋然了。
皇帝陛下也不比咱強到哪里去啊——
不丟人!
“子安的廚藝,果然是世間一絕,老夫這都快舍不得走了——”
身材圓潤的苗老先生,一邊意猶未盡地抄起筷子又夾了一塊,一邊心滿意足地感嘆道。
聽這老爺子的話,大家都不由露出一副深表贊嘆的神色。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只要各位老先生喜歡,只顧住下來——管吃管住,不收費的那種啊——”
聽他說得有趣,大家不由齊聲失笑。
大家也就是說說,誰還能真的住下來蹭飯啊?
咱要臉——
最多,下次再找機會來蹭!
“這盆鹿肉,是我專門為各位老先生準備的,我特意加了點輔助的材料,溫潤滋補,大家能吃就多吃點,效果絕對邦邦的——”
說到這里,王子安又低頭囑咐了一聲自家這個新收的小徒弟武則天。
“這個菜,小孩子不宜多吃,你吃一口嘗嘗就好——”
至于他自己,聞聞味兒就好。
身體太好,不吃都有點壓不住勁兒了,吃了要上天。
其他人沒吃過王子安燉的鹿肉,聽不懂他的黑話,但李世民懂啊。
一聽這個,眼睛頓時就亮了,趕緊抄起筷子,再給自己撈一塊。
見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當即微微有些尷尬,干咳一聲。
“我這身體好的很,滋補是不用滋補的,我就是覺得這菜肴挺對胃口——咳,做菜的方子回頭給我抄一份…”
見自家陛下這表現,這群老爺子哪里還不明白,估計這玩意兒真的很補啊。
“不錯,你別看老夫年齡大了,其實身子骨好的好,不過我有一位朋友,最近身子一直有些虛弱,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待會抄方子的時候,順道也幫老夫抄一份——咳,我就是稍盡朋友之誼…”
身材圓潤的苗老先生,干咳一聲,云淡風輕。
其他老先生也紛紛反映過來,幾乎是異口同聲。
“對,對,對,我也是,我也是——”
說話,大家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大哥別笑話二哥,紛紛抄筷子吃肉。
云淡風輕。
問就是老夫要盡朋友之誼!
酒足飯飽,國子監的幾位老爺子一個個不動聲色地把藥膳的配方塞到自己的懷里,施施然地走了。
大家只不過是過來跟王子安分享雜志發行的喜悅的,自然不方便留下繼續蹭飯。
再說,此時,他們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腰子處似乎在微微發熱,久違的念頭再次浮現,哪里還按捺的住。
走了,走了——
剛跟李世民和薛仁貴把一群老爺子送走,還不等回府,就看到遠處兩個身穿綠色官袍的漢子,各自騎著一頭烏黑的小毛驢,顛顛地過來了。
王子安眼睛不由一亮,趕緊轉身,笑容滿面地迎了過去,人還沒到,就揚聲喊了起來。
“老洪叔,老溫叔——”
見是這兩個人,李世民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跟著迎了過去。
“子安——啊,老李,你也在啊——”
兩個豪爽的漢子,一見王子安,神情忸怩地叫了一聲,然后笨手笨腳地從毛驢上滑下來。剛想說什么,轉頭一看李世民和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也迎了上來,頓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在那里有些局促地搓著手心。
王子安見狀,還以為他們是遇到了什么為難的事。
當即也不點破,笑呵呵地打趣道。
“你們兩位老叔怎么現在才來?你們可是真難請,我可是派人請了你們好幾次了啊,待會非罰你們好好喝幾杯不可——”
兩個人聽王子安打趣,破天荒的沒有還嘴。反而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老溫低著頭推了推老洪叔,老洪叔才漲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其實,其實早該過來的——只是衙門那邊活太慢了,比在村里都累,早晨去,到晚上才能回來,就連其他衙門休沐的時候,我們都得加班…”
王子安不由掃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李世民,一陣無語。
過分了啊,你這是拿我兩位老鄰居當驢子用呢?兩個多月沒休沐——后世的資本家都沒你黑!
“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會兒空來,我們說句話就走,衙門里活太多了——”
老洪叔說著低下頭,臉都憋紅了。
“我們,我們對不住你,把,把你教的手藝傳人了——”
王子安不由茫然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啥手藝啊?
“咳,那個淬火還有曲轅犁——”
聽著兩個人吭吭哧哧的說法,王子安不由一陣無語,你們大老遠過來就是給我說這個的啊?
真是內心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