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這位姐姐,地動山搖地下去了,程穎兒剛要出門,又下意識地縮回了腳步。
站在梳妝臺前,呆愣了半刻,又重新仔細地檢查了幾遍妝容,才起身出門。
不想讓家人知道,自己在和那個登徒子打交道。程穎兒沒有乘坐自己家的馬車,出門步行了一段路,在路旁一家茶館坐等著等了一會,長樂公主和孔穎達的馬車如約而來。
“穎兒姐姐——”
長樂公主笑靨如花的招手,哎呀,今天又要去找那個長得很俊俏,說話又好聽的小書生了,想想就很興奮啊。
程穎兒提起衣裙下擺,步履輕盈地登上了長樂公主的馬車。
“哎呀,穎兒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小書生,看到你,一定連眼睛也挪不開…”
長樂公主笑嘻嘻你抱住程穎兒的手臂,調侃道。
程穎兒俏臉微微一紅,心里莫名有些慌亂。
“呸——誰要那登徒子看啊——”
車輪轆轆。
很快就趕到了王子安的小院門前,王子安沒見到,反而見到了王子安門口拴著的兩只大黃狗,呲著牙,對他們汪汪叫——
這是出門了?
三個人剛想找個人打聽一下王子安的去除,就看到老溫頭推開大門走了出來。
“幾位也是來找子安的嗎?他不在家——”
三個人沒有聽出老溫頭話里的詫異,笑容溫和地問道。
“是啊,我們是他的朋友,老丈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長樂公主很有禮貌地問道。
老溫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三個人,又看了看三個人的馬車,這才伸手指了指東山。
“去東邊山上了——”
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老溫頭納悶地撓了撓頭。
“今天怎么這么多貴人找子安,這才多大一會兒工夫,這就兩撥了…”
老溫頭嘀咕了幾聲,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直接回家了。子安是要做大事的人,自己只管替他看好家就好。
自從子安這段時間一直在東山忙之后,老溫頭就把自家兩條大黃狗給栓王子安院子門口了,并且和附近幾家的鄰居,主動做起起了子安的免費大管家。
自從子安搬到這里后,這附近的村子,誰沒得到過子安的恩惠?別的不說,就那煤球廠和一些新奇的家什帶來的利益,就已經讓附近村子的生活換了一個新面貌。
若是換了往年,就這樣的年月,有幾家能吃得上一頓飽飯,更別說把家里也燒的暖烘烘的了。
這些老百姓,有著最樸實的價值觀,誰對自己好,誰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自己就得對誰好。
人呢,得懂得感恩。
就在程穎兒、長樂公主和孔穎達三人往東山趕的時候,忙里偷閑的長孫無忌,已經趕到了東山腳下。
這個王子安已經嚴重威脅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到了不見不行的地步了。
等車夫停好馬車,攙扶著他從馬車上跳下來的瞬間,他就被眼前的一切給震撼住了。
這是什么?
一片晶瑩如玉,銀裝素裹,形態各異的房子?
這些房子散布錯落,各據地勢,如同一片連綿錯落的宮殿群,竟然有著一種紛雜錯亂的美感。
作為大唐吏部尚書,開府儀同三司,齊國公,他自然知道這東山之上聚集了一群流民,甚至就連前一段時間的糧食風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原以為,即便是孔穎達帶著自家那個外甥女能夠給這些人搞來一些糧食,安排點活干,這里也定然是一片凄風苦雨,人間地獄的慘象。
想想就知道了,流民缺少的可不僅僅是一口吃的,就這冰天雪地的日子,穿的,住的,鋪的,蓋的,每一項都是令人頭疼的大問題。
真以為開兩個什么石炭廠就真的能以工代賑了,就真的能解決問題了?
真是幼稚!
賑濟災民向來是一項龐大而繁復的工作,也只有像孔穎達這樣的迂夫子,像自己那性子單純不諳世事的外甥女,才會天真的相信這種聽上去理想豐滿的計劃。
不然,還用等他們幾個瞎折騰?
朝廷早就自己下手做了。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這樣一片奇異的景象。
一種從未見過的房屋,連綿成片,甚至是美不勝收。
他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戳了戳,只覺得晶瑩堅實,觸手冰涼,似乎是積雪砌成一般。
正在他內心震撼不已的時候,就見一間房子里面爬出來一位胡子花白,身形干瘦的老人,不由好奇地招了招手。
“這位老丈,你們這房子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用這積雪建造的?”
“貴人真是好眼光,不錯,就是用這些積雪建造的,你可別看著是用這冰涼的積雪建造的,住著可是真暖和——比老漢在家的那個四方面漏風的茅草屋還要暖和——”
一說起這房子,老漢頓時就來了興致。
原以為挨不過這個冬天了,誰知道就有貴人賞了口飯吃,還教給了自己這些人用積雪建造房子的好法子!
“這房子是什么人教給你們建造的——”
長孫無忌不由眉頭一挑,有些好奇地問道。據他所知,無論是孔穎達那老夫子,程家那位小丫頭,還是自家那位外甥女,都沒有這樣的手段才對。
“是一位叫王子安的公子,據說那位公子又年輕又好看——可惜老漢福薄,那天沒能見到,不然老夫一定得好好的給他磕幾個頭,我們一家老小六口人,眼看都要凍死了,全靠這雪屋才活了下來啊…”
王子安,又是王子安。
長孫無忌不由心中一動,眼神閃過一絲精光。
看起來,這個王子安確實有些人所不能的小手段,不僅僅是會寫幾首歪詩的酸腐書生,怪不得能入了陛下的眼界。
“我能進去看看嗎?”
他實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要說這房子能擋風他能信,要說這房子暖和,是打死他也不信啊。
就這寒氣四射的房子,你給我說暖和?
“好的,好的,只要貴人不嫌棄,隨便看——”
說著這位身材瘦小的老人一彎腰,就從低矮的入口爬了進去。長孫無忌塞了塞自己的袍子,也跟著好奇的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