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是生病,只是外面有點冷,不想出門,拜托北原同學幫我去買東西。”
“嗯,大概明天回東京。”
縮在棉被里的高梨絮風與通話對象娓娓道來近兩天的事情,無所事事的北原賢人安靜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邊閑看手機熒幕中若鯉戰的決賽直播,一邊無聊地傾聽高梨和柏木的對話。
“當時雨下的可大了,全身都淋濕了呢。”
“沒呢,札幌沒下雪。”
“好想看到雪花啊。”
二十多分鐘后,北原賢人余光注意到高梨絮風終于放下了手機,暗道“一通電話打三十分鐘,百合同學也真是擅長找話。”
煲完電話粥的高梨絮風又點開若鯉戰的直播現場,趕緊問道:“棋局形式怎么樣了?”
“還是那樣,葵一直在尋找機會。”北原賢人委婉說道。其實形式已經十分不容樂觀,離輸不遠。
說完,北原賢人低頭看了眼實時勝率,隔空暗問相武葵:“你小腦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難道想早點輸完回家嗎?”
盤坐在床上裹著棉被的高梨絮風坐了會兒,忍俊不禁,問道:“剛才我和茉優打電話,北原同學是嚇到了嗎?”
“當然會被嚇到啊。”北原賢人嘆氣道:“我進門后,你就舉著手機一動不動,跟僵住了一樣,我以為你在跟父母視頻通話。”
高梨絮風想了下,說道:“換位思考的話,其實也很正常吧。”
“換位思考.”北原賢人直起腰設想。假如自己和女兒正在視頻電話呢,突然一個女人拎著午餐走進房間,被攝像頭清清楚楚地拍到,自己十有八九也會懵住。
北原賢人嘴唇翕動,想試探地問一問高梨,柏木茉優還說了什么事情,萬一百合同學醋罐子翻了,自己總得有所防備。但考慮過后,他心里又估摸依照他和柏木茉優現在的交情,應該不太可能再反目成仇。而且問出這種事情,總顯得比較歧義,不怕人家多想,就怕人家想歪,于是牢牢收住了想問的話。
“誒呀,這步棋掉了二十多個點勝率。”高梨絮風突然說道。
北原賢人旋即低頭看手機熒幕里的棋盤,不禁一陣無語,匪夷所思。
“那孩子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難道她真想趕緊輸掉比賽?!”
他了解相武葵的棋力,剛才那一步棋非常有失水準,明明正確的應手并不難發現,她卻偏偏選擇了最差的變化圖。
“好像形勢已經很不妙了吧。”高梨絮風擔憂地看向北原。這個局部定型完成,連只有網棋五六段水平的她都已經看出來了,葵的局面非常惡劣。
北原賢人看了她一眼,點了下頭,忍不住輕嘆了口氣,為她詳細講解當下的形式。
一個半小時后。
若鯉戰決賽一番棋,以相武葵的脆敗落下帷幕。
現場直播畫面掐斷,北原賢人和高梨絮風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相顧無言。
高梨絮風苦笑,問道:“等下該怎么安慰葵呢。”
北原賢人沉默,暗說“不需要安慰,她心里根本就沒想贏,八成早就想好了快一點輸掉比賽,然后趕緊來找我們。”
可能是最近一直被相武葵安排地團團轉的原因,北原賢人念頭剛落,又心生狐疑,疑神疑鬼起來。
“她故意輸掉比賽,是不是潛藏著什么奸計?”
北原賢人頓時有點坐不住了,暗暗驚疑不定,當即打起精神,認真琢磨相武葵究竟又準備耍什么把戲。高梨絮風則微微蹙著眉毛,半是憂郁半是擔心地深思,于心里組織語言,一會兒怎么安慰輸掉比賽回來的相武葵。
沒過幾分鐘,外面的酒店走廊傳來火急火燎地跑步聲,緊接著,高梨絮風房間的屋門被人“咚咚”敲響。北原賢人起身,隔著貓眼探看。門外,一只小相武葵仰著頭,在跟他對視呢,還揮了揮小手。
北原賢人伸手開門。相武葵旋即問道:“歐內醬感冒好了嗎?”
北原賢人沒有立即回答,面無表情地看著相武葵,用表情質問她: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盤。
相武葵揣著明白裝糊涂,只管一臉單純地看著北原,眼睛都不眨一下。
北原賢人意有所指地問道:“輸了棋你一點都不難過?看你的樣子,就像不在乎輸贏一樣。”
相武葵撒起小短腿,繞開北原,跑進屋里,北原賢人關門,跟上去。他目看著相武葵跳上床,肩膀碰肩膀,緊挨著裹著棉被的高梨絮風,然后一個人安慰開導,一個人點頭聽話。
眼見相武葵如此不在乎比賽結果,北原賢人也只能無奈搖頭,心里感慨,可能有錢人的心態就是不一樣吧。區區一個小比賽的一點小獎金,根本無足掛齒不放心上。
而且相武葵完全不是為了生計才下棋。之所以成為職業棋士,也就是給自己找個興趣活動罷了。畢竟這孩子為了算計安排他和高梨,大手大腳在白色戀人公園大搞慶典的開銷,估計下十幾年的棋都掙不到。
北原賢人瞥了眼相武葵,不動聲色地往后退走,說了句“我回房間給手機充電”,然后溜之大吉。
回到自己的房間,北原賢人給女兒發去一條短信,告訴她后天回家——其實明天下午就回去了,但他顧忌,小調皮蛋靈機一動,悄悄跑到機場埋伏他和高梨絮風,索性謊稱后天才回家。
丟下手機,北原賢人往床上一倒,閉上眼,腦子里繼續琢磨相武葵又有什么鬼點子,大概想了四十多分鐘,手機“噔噔”提示音就告訴他有新消息來到。是相武葵喊他來高梨姐姐的房間玩。北原賢人看到后直接選擇裝睡。
直到晚上,相武葵和高梨絮風的消息輪番上陣提醒他來外面吃晚餐,北原賢人才無可奈何地從床上爬起來,換上鞋,去找她們。
按照消息指引,北原賢人來到下榻酒店附近的一家烤羊肉店。
找到桌位,落座,北原賢人抬頭問對坐的高梨:“感冒沒問題了嗎?”
“嗯,頭不疼,身體也有力氣了。剛才測了體溫,已經完全恢復正常。”高梨絮風笑道。
北原賢人轉看向相武葵。
相武葵垂頭喪氣,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北原賢人詫異,剛才那會兒,她不還是一臉無所謂輸贏的樣子嗎。
“明年的若鯉戰,我一定不會再輸。”相武葵主動為自己鼓勁說道。
北原賢人更詫異,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開始在乎輸贏,怎么晴一陣陰一陣的變幻不定。
“不過明年的若鯉戰,我和你的高梨姐姐可就不來陪你了。”北原賢人心中暗說。
雖然心里這樣想,但安慰人的場面話總得講兩句。北原賢人安慰道:“第一年就能進決賽已經很了不起。”
“我再去拿幾個碟子。”高梨絮風留下一句話起身離開。
北原賢人眼瞅著高梨絮風走遠,心想著干脆跟相武葵攤牌,趁早別在背地里再搞一些小動作了。
他微微前傾身子,剛要開口,就看到垂頭喪氣的相武葵突然長嘆了一口氣,小聲說:“輸了棋好難受。”
“飯都吃不下了,連一丁點食欲也沒有。”相武葵抬頭看向北原,一臉失落委屈的難受樣子。
北原賢人一句話頓時卡在嗓子眼中間,瞪著眼睛看著對面的小不點,越來越無語。合著這孩子一副垂頭喪氣的失敗者姿態,居然是在防他攤牌挑明!
戲精相武葵緊接著語氣低落說道:“歐尼醬,我明白了,原來輸棋的感覺竟然這么難受。比感冒發燒都痛苦。”
“怪不得歐尼醬輸掉名人戰后,一直悶在家里不想出門。原來是這樣,我理解歐尼醬了。”
北原賢人瞪著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反復復。
相武葵迅速搶話說道:“謝謝歐尼醬,我知道歐尼醬在想怎么安慰我。給我幾天時間,我自己能調整好狀態。”
眼角余光的視野中,高梨絮風已經拿著碟子在往回走,北原賢人無可奈何,瞪了眼相武葵,然后默默閉上了嘴。
誰讓人家今天輸了棋呢。北原賢人嘆息一聲,無奈道:“你要是把那些打盤算動小心思的精力,都用在下棋上,指不定今天就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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