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兔子低垂著兔頭,像一團白棉花匍匐在桌子上,瑟瑟發抖。
北原賢人手掌輕輕安撫‘雪球’的背部絨毛,用行動告訴它,別害怕,你背后有人撐腰。
胖兔子怎么也為他立下了赫赫戰功,毋庸置疑的大功臣,百合同學想嚇唬它,北原賢人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
半晌,胖兔子顫抖幅度穩定了些,兔眼害怕地慢慢抬頭,先瞅瞅北原賢人,又膽怯地瞅瞅柏木茉優。
一個是殘殺它同伴魔鬼主人,一個是多次救它兔命的救世主,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
北原賢人眼見時機已到,先下手為強,視線轉向高梨。
“你試著伸手,輕輕接觸‘雪球’。”
柏木茉優立即出面阻止。
“‘雪球’受驚可能會咬人。”
“放心高梨同學,我把手放在‘雪球’頭頂,如果它反抗激烈,立馬停止。”
邊說著,北原賢人雙手托起“雪球”,讓‘雪球’的兔頭面對他,右手輕輕安撫兔頭,用親和的眼神鼓勵它別害怕。
高梨絮風低頭看著顫抖的‘雪球’,心里一時間很是猶豫。
以前,茉優把‘雪球’買回來的那一陣,‘雪球’性格溫順,眼睛很有靈性,性格膽大,不怕人類,還喜歡黏人,非常討她喜歡。
但后來,莫名其妙的原因,‘雪球’突然就變得害怕她,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存在一樣,驚恐的遠遠躲著她,摸都不讓摸一下。
前后反差巨大,她私下,心情都難過了好一陣子。
或許是北原同學的不斷安撫下,‘雪球’害怕的顫抖幅度,明顯緩解了不少。
高梨絮風給自己堅定信心。
北原同學說得對,不嘗試怎能知道,如果有機會回到以前,她想嘗試一下。
高梨絮風轉向柏木,點了點頭,讓好朋友放心。
“北原同學注意安全,如果‘雪球’很抗拒,我們就立即停止。”
說完,她屏息凝神,慢慢伸出手,一點一點接近雪球。
胖兔子頓時有些慌神,兔眼慌張的左顧右盼,瞅瞅北原,又使勁扭過兔頭,膽怯地去瞅瞅柏木。
北原賢人手掌立馬稍稍用力,按住兔頭,阻止它去看百合同學。
伴隨距離漸近,高梨絮風心情愈來愈緊張,一點一點落下手掌,觸摸‘雪球’的后背,動作又輕又慢,為它梳理絨毛。
感受到一只纖細柔軟的手,胖兔子哀鳴般的“咕”叫了一聲,已經不敢再去看主人,挪動雪白的兔耳朵,給自己遮住眼睛。
像認命似的,胖兔子一動不動趴下,放棄掙扎。
北原賢人手掌仍然在安撫‘雪球’,高梨絮風手掌則為‘雪球’梳理雪白的毛發,她眼睛里藏不住驚喜的抬起頭。
“北原同學,你的辦法好像真的有效。”
北原賢人點頭說道:“讓‘雪球’習慣一會,然后你試著把它抱起來。”
兩個人的手,堪堪相距不過五厘米,稍一不注意,即會彼此相觸......柏木茉優眼睜睜看著這一幕,身體里,突然一陣電流從頭淋到腳,旋即,她心口發悶,胸口氣堵,仿佛呼吸都變得滯澀困難。
就像親眼目睹,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另一半,她神情歡喜,正在陪另一個人玩鬧攪合。
冷靜...冷靜......柏木茉優閉上眼睛,內心深呼吸,不停告誡自己。
北原賢人:“你小心一點,動作輕柔一點,兩只手把‘雪球’抱起來。”
高梨絮風語氣里藏不住開心的喜悅。
“咦......雪球是不是又變重了?看來它在北原同學家里沒少貪吃呢。”
“吃飽就睡,從早睡到晚,我和妹妹加起來都沒它睡得多。”
這一會,迷糊好久的相武葵,似是終于在腦子里下完一盤棋,她小臉糊涂的低下頭,這才發現懷里的兔子跑掉了。
“‘雪球’是法國垂耳兔品種,體型更大更圓一些,北原同學,你看它眼睛,是不是藍色的?像發光的寶石一樣,很漂亮吧,這是垂耳兔的變異特征。”
北原賢人略有詫異的投去視線,法國兔子,花谷給胖兔子起的名字——路易十六——老家竟然還對上了。
相武葵跳下椅子,她看了眼胖兔子,仰頭問道:“歐內桑,它是法國兔子?”
“我沒記錯的話......”高梨絮風回憶的想了想,轉向柏木問道,“茉優,‘雪球’是法國品種吧。”
柏木茉優回過神,她睜開眼,轉頭望去。
那個混蛋與絮風并肩站在一起,而‘雪球’窩在絮風的懷里,毛茸茸的兩只兔耳朵,垂直耷拉下來,耳朵遮蓋著眼睛。
仿佛感受到來自她的視線,胖兔子的一只兔耳動了動,稍微挪開一點,露出一顆碧藍色的小眼睛,滴溜溜瞅過來。
一人一兔對視片刻,“雪球”的兔耳擺蕩了下,再次蓋住眼睛,身子往高梨的懷里縮了縮,然后裝死如烏龜,一動不動。
她才稍稍平復的心態頓時再次炸裂,只感覺一大股郁氣堵住胸口,呼吸不暢,氣得手腳都麻了。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鉆進過絮風懷里,那只混蛋兔子又敢挑戰她的心理底線!
尤其是,那個混蛋并肩站在絮風身側——他們中間還站著一只身材嬌小的小姑娘——兩個人一起轉頭看著她,仿佛給她升起一種錯覺,她變成了局外人,她坐在那里,存在顯得非常多余!
一想到這點,仿佛她眼前的光景,都在輕微的搖晃和暈眩,身體器官一波一波傳來嚴重不適感,就連呼吸都漸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來。
噔一聲響!
北原賢人轉頭一瞧,百合同學突然站了起來,她身后的椅子踉蹌搖晃,險些栽地上。
柏木茉優已經無法忍受,柔順的金發于空中掠過一彎弧度,留下一句話,快步走向門口。
“我出去一趟。”
她反應有點大了吧,居然還能被氣跑......北原賢人內心頗為意外,好像有些低估了高梨在百合同學心里的意義和重要性,似乎不僅僅是心目中的老婆那么簡單。
相武葵一時間忘了名字,小臉天真的仰頭問道:“歐內桑,那個金發姐姐怎么了?”
高梨絮風迅速回過神,平息心情,剛才她也差點嚇到了。
“我也不知道......”高梨絮風眼神擔憂的望著門口,“北原同學,葵,你們留下等一會,我去看看。”
相武葵“嗯”了聲,目送高梨姐姐放下兔子,步伐匆匆地離開木屋,然后她坐回椅子上,她小手往雙腿一放,小臉繼續迷糊發呆,神游物外,恍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