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并非黑山,這世上也沒有白水,黑山白水宗地處遼東最東面的山脈之中,山下常年冰雪覆蓋,但是山中溪流從不止休。
上下分冬夏,山中有春秋,黑山白水宗景色秀麗,風景獨特。
據黑山白水宗的弟子說,他們的祖師正是因為路過黑山白水時,被這的景色所吸引,生了遁世歸隱的心思。
在心里結廬而居,閑暇之余,收了五六七個徒弟,數百年之后,草廬已經被歲月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依山而建的閣樓,上有飛禽走獸,百草樹木,雕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最是精美。
山頂之上,一個男子身形挺拔,面目硬朗,四周白雪皚皚,寒氣逼人,男子穿著一身黑衣,披著一襲黑色裘袍,像是為了抵御風雪的嚴寒。
“上下分冬夏,山中有春秋,果然是巧奪天工的造化。”
“四年前,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竟然忽略了此中美景,是我的遺憾吶!”男子感嘆說道。
“若不是你遼東黑甲縱馬黑山白水,這里的景色還能更美一些。”
這男子身邊的女子明媚皓齒,有絕代風華,一身白衣,如同一朵盛世綻放的蓮花,和這滿山白雪融為一體。
男子正是嬴玄,身邊的女子,正是黑山白水宗的宗主沐知寒。
“怎么,你還在怪我?”嬴玄依舊看著山中景色,頭也不回的問道。
“隨口一提罷了,誰敢怪罪您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戈王呢?”沐知寒冷清的說道。
“還是在怪我啊!”嬴玄感嘆說道。
“你帶陰鬼宗這幫死氣沉沉的人到我黑山白水宗干什么?”沐知寒不滿的說道。
嬴玄不請自來也就罷了,還帶著陰鬼宗來了,若是要留在黑山白水宗。
陰鬼宗常年和死人打交道,鬼氣陰森,晦氣十足,和黑山白水格格不入。
“陰鬼宗太上長老死了,順勢而為,投靠了我,怕九州門閥找麻煩,逃到你黑山白水宗避難來了。”
“你的人,九州門閥敢動?”沐知寒說道。
“明面上自然是不敢動的,但是背地里就不清楚了,畢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還不會挺而走險、蓄意報復呢?”
嬴玄說道:“現在不只九州門閥盯著我,老秦世家也盯著我。我看似風光,實在步步艱辛。”
“這是你自找的!”
沐知寒說道:“若不是你盯著九州門閥和老秦世家不放,他們有怎么會與你為敵?”
“帝國的事,你不懂!”
嬴玄搖頭不已,幽幽的說道:“這些門閥啊,世家啊,擋了陛下的路。”
“嬴政都沒有說什么,你憑什么這么說?”沐知寒說道。
“你的心思還是太單純了!”
嬴玄深呼一口氣,說道:“若沒有陛下的許可,我又怎么能放手施為呢?”
“我欲平門閥,定世家,人盡皆知,陛下有怎么會不知道呢?可是陛下依舊封我為王,助我成事,那么陛下的心思,也就明了了。”
“只不過是所有人都盯著我,忽略陛下罷了。”
沐知寒沉默,嬴玄所說,并不是毫無道理,畢竟九州是嬴政的九州。
“既然嬴政要對付門閥世家,他何不親自出手?”
沐知寒依舊不解,說道:“以他的實力,平定門閥、世家,舉手之勞而已。”
“天下之民,皆陛下之子民,門閥也罷,世家也好,都在此列。”
嬴玄說道:“陛下欲開煌煌盛世,豈能自污于身?這種臟活累活,我來就好,不能臟了陛下的手,至少現在不能!”
“你還真像條忠心的狗啊!”沐知寒諷刺說道。
嬴玄眉目之間,閃過一絲戾氣,冷風驟四,讓地面的積雪也飛蕩起來。
“這話也就你說說,他人說,我就宰了他。”
戾氣一閃而逝,嬴玄就恢復了平和之色,專心眼中的如花美景。
“陛下就是陛下,直呼其名是大罪,你注意些,這次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了。”
嬴玄說道:“陰鬼宗既然到了黑白白水的地盤,就按你的規矩來。”
“我已經賜下鬼道功法,陰鬼宗若是還有人和死人打交道,就讓他變成死人吧。”
兩人沒有繼續說話,各自目光向前,在白雪皚皚的山巔,看著山中落葉歸根。
“我要大婚了!”
兩人這一站,就是一個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嬴玄才緩緩開口。
“恭喜,聞人家的小姐,見過幾次,模樣不錯,雖然冷了些,但是配的上你。”沐知寒說道。
“我好歹是大秦王侯,配那個女子,不是綽綽有余?”嬴玄笑道。
“你這樣的人屠,那個女子配你,不是綽綽有余?”沐知寒反問說道。
“也對!似我這種人,應該是不得善終的。”
嬴玄感嘆說道:“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好,可是不得不做,這就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沐知寒似乎沒有和嬴玄繼續說話的心思,身影消散在山頂。
“開創盛世需要流血,需要殺戮,需要有人在這亂世背負罪孽。”
嬴玄呢喃說道:“陛下和我想要開創的盛世,容不下我這種人啊!”
話音落下,山頂寒風肆虐,滿地白雪被寒風吹起,紛紛揚揚,似要將嬴玄埋葬在冰天雪地之中。
嬴玄靜立在山巔之上,任由風雪加身,轉眼之間,黑色的裘袍,也被冰雪覆蓋,他就如同一尊座雪雕一樣,紋絲不動。
不遠處,姬破軍眼中閃過心疼之色。
誰都知道這個出身大秦皇族的少年有多得意,誰都知道這個年輕的王侯有多強大。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年背負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構建這份強大的是一種名叫痛苦的東西。
姬破軍跑到嬴玄身前,一絲不茍的替嬴玄清理身上的積雪。
“族叔,無事的,些許的風雪而已。”
嬴玄的沉思被姬破軍打斷,看著姬破軍認真而專注的動作,不由心中一暖。
姬破軍不為所動,埋頭清理嬴玄裘袍上的冰雪,眼神依舊認真,動作仍然細致。
等到所有的積雪都被清理干凈,姬破軍才滿意的停了下來。
“侯爺,起風了,該下山了!”
“那就下山,更大的風雪就要來了。”
黑山白水宗之中,陰鬼宗被安排在一座偏僻的山脈之中,只有些許的建筑,根本沒有辦法容納陰宗所有人馬。
陰鬼宗弟子頗有怨言,可是陰鬼宗鬼圣絲毫不以為意,命令陰鬼宗弟子開鑿山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們姑且對付幾日,山中林木不少,爾等自己建造住處,莫要麻煩人家了。”
“黑圣兄,沐宗主和那位什么關系啊?”
鬼圣偷偷摸摸的問黑圣說道,方才山頂嬴玄和沐知寒獨處,雖然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但是一看,這兩人的關系就非同尋常。
“想知道啊?”黑圣笑咪咪的問道。
“如果方便的話,還請黑圣兄告知一二。”鬼圣說道。
“那你就自己去問那位吧!”黑圣冷笑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你不說,難道我就猜不出來了嗎?”
鬼圣一撇嘴,不悅的說道:“不就是男歡女愛那點事,看你小氣的模樣。”
“不過,這王爺真是了不得啊,寒圣沐知寒,那可是五十年前九州傾城絕色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