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歷二十三年冬,秦國咸陽終于下起了第一場雪,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整整一天,整個秦國北方銀裝素裹,美麗非常。
大秦深宮之中,兩個年輕人對坐在庭院中,木炭在銅盆中燃燒,更有宦官宮女小心翼翼的溫酒,讓兩人一邊飲酒一邊欣賞雪景。
嬴玄一襲黑衣,長發散亂的披在身后,面目之中帶著一點點的青澀,但是有著一股果敢驍勇之色,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氣息,讓周圍的宦官噤若寒蟬。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數年的時間了,他對于這個世界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還是那個秦國,秦始皇統一六國,車同軌,書同文,修長城,鑄金人,已經惹得天怒人怨,六國余孽心懷不軌,諸子百家蠢蠢欲動,秦國朝堂也變得暗流涌動。
有相同自然有不同之處,如果說歷史記錄的事凡人的國度,那么此刻的大秦是仙魔的樂園。
秦國北方盤踞著的不再是胡人,而是窮兇惡極的妖魔。有大妖身高百丈,強大無匹;有大妖天生智慧,可化身人形。
秦國國內的強者也是一劍斷江截流,一拳崩山碎岳,無數的的強者追求著所謂的大道以及遙不可及的長生。
嬴玄出身秦國皇室,是秦始皇嬴政的堂弟,天生貴胄,年級輕輕,就已經是秦國武侯境強者,是個天生的練武奇才。
三年前,嬴玄踏入武侯境時,秦始皇嬴政龍顏大悅,特此大秦武侯位,封號“長戈候”。執掌影秘衛和大秦禁軍,常年陪伴秦始皇左右,深得秦始皇信任。
嬴玄因為要護衛秦始皇,極少在江湖走動,在秦國也算是名不經傳,但是在秦國朝堂,嬴玄可謂是大名鼎鼎。
丞相李斯、內史蒙恬、中車府令趙高、長戈候嬴玄號稱“大秦四天柱。”
而嬴玄因為出身皇族,地位更是超然,即便其他三人見到嬴玄,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侯爺。
當年成蛟叛亂,雖然被秦始皇鎮壓,但是因為當時的秦國嬴氏有不少人暗中參與,秦始皇嬴政雖然沒有清洗掉所有人,但是對秦國皇族也是暗中提防,不再重用秦國皇族,甚至就是“嬴”這個姓氏也不被使用,改姓為“姬”和“趙”。
姬姓也是秦國皇族的本姓之一,最早可以追溯到秦國第一任公候。秦趙同宗,都是替周天子辦過事的,秦始皇曾經也用過“趙政”這個名字。面對強橫的秦始皇,秦國皇族不得不接受改姓這個事實,稱自己為嬴氏姬姓或者嬴氏趙姓。
嬴玄本來也算算是嬴氏姬姓之人,但是奈何秦始皇對嬴玄這個堂弟寵愛有加,特意賜下“嬴玄”之名。
大秦皇族雖然是皇族,但是奈何秦始皇嬴政不信任,在朝為官的加起來也也不足一只手的手指頭多,而嬴玄卻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多數人都是被宗人府養著的,哪怕有才干,也是出頭無望。
嬴玄作為大秦皇族的門面,自然深得大秦皇族的擁戴。好在嬴玄也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對姬、趙兩姓之人也是照顧有加。
這也讓秦始皇更加信任嬴玄,皇族就是皇族,秦始皇嬴政因為政治的原因不能照顧皇族,嬴玄出面也算是讓秦始皇嬴政沒有了對他們的愧疚。
畢竟秦國的疆土有一半是他們的先輩打下來的,這才有了秦始皇一統天下的局面。
“皇叔,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事。”
扶蘇為嬴玄斟上一杯溫酒,看到嬴玄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問道。
扶蘇是秦始皇長子,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秦始皇對扶蘇有多嚴格,越是嚴格就說明秦始皇對扶蘇的期望有多大,如果沒有意外扶蘇就是大秦下一個至尊。
高貴的身份讓扶蘇失去了很多,絕大多數人都是抱著目的接近扶蘇的,這讓扶蘇感到苦惱,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說嬴玄就沒有任何目的。
嬴玄是大秦皇族年輕一代中對杰出的人才,武侯境的實力足以媲美許多當代宗師,在武道神話不出的時代,嬴玄足夠強大。
少年成名的嬴玄身上沒有半分囂張跋扈的痕跡,反而謙虛謹慎,更難得的是嬴玄把他當做朋友,而不是儲君或者晚輩,他有什么心事都會對嬴玄說一說,嬴玄不但守口如瓶,還會指導他一二。
這一來二去的,扶蘇和嬴玄的感情也變得有些親近,甚至有人還向秦始皇拐彎抹角的提過幾次,但是嬴玄依舊我行我素,秦始皇嬴政也沒有多說什么。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加寒冷,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被凍死了。”
嬴玄嘆息一聲,瑞雪兆豐年,那些文人筆下的絕世風景不知道掩蓋了多少白骨。
“是啊!朝廷為了修長城,建造阿房宮征調了大量的民夫,沒有青壯,單憑一些父女老弱,收成也是極少的,加之賦稅,也不知道還沒有有余糧來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啊!”
扶蘇聽完嬴玄的話可是有感而發,說道:“若是父皇能暫緩修長城和阿房宮該多好啊!”
“公子,這不是你該說的話,陛下做事有他的道理,不是你我可以評論的。”
嬴玄示意周圍的宦官和宮女退下,然后低聲的囑咐扶蘇說道:“這天下是秦人的天下,更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比任何人都在乎這江山。”
“我明白,可是既然比任何都看重,為何父皇要如此糟蹋這江山,秦國立國不過三十多年,這天下已經人心惶惶,風雨飄搖了。”
扶蘇看到宦官和宮女都退了出去,有些不能直說的話,也大膽的說了出來。
“殿下慎言。”嬴玄示意扶蘇冷靜下來,才繼續說道:“等以后殿下到了陛下的位置上,就能理解陛下的苦心呢?”
扶蘇看到一直和自己志趣相同的嬴玄也不再支持自己的看法,不由得有些失望,拿起酒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在發泄自己的情緒。
嬴玄知道扶蘇這是對秦始皇嬴政的不滿,但是嬴政何許人也?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前世哪怕秦國風雨飄搖,人心不滿。項羽曾經口出狂言,彼可取而代之,劉邦也說大丈夫生當如是。
可是結果呢?秦始皇嬴政活著的時候沒人敢舉起反旗,他死后野心家才敢暴露自己野心。若不是扶蘇被賜死,若不是胡亥無能,秦國怎么可能只有幾十多年的國運?
“殿下,你現在要關心的不是大秦的江山,這江山未來的主人或許是你,到現在這江山是陛下的,這社稷也是陛下的。”
嬴玄不想讓扶蘇重蹈覆轍,忍不住提醒他說道:“我們還年輕,陛下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飯還多,我們還需要時間讓我們更加成熟。”
扶蘇依舊大口大口的喝著烈酒,顯然沒有將嬴玄的話放在心上,嬴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扶蘇什么都好,就是太執著了。
“時間不早了,我要值夜了,最近闖入秦宮的刺客也越來越多了,一個個的真是不讓人省心呢。”
看到嬴玄要離開,扶蘇就知道嬴玄顯然不想和他繼續多聊,他也很奇怪,明明嬴玄是個敦厚之人,怎么會認可父皇的暴政?
“對了,扶蘇殿下,你最近和儒生走的太近了,陛下很不高興。”
扶蘇猛然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發現嬴玄的身影已經轉過庭院消失了,他張張嘴,最終也沒有說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