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揮舞著用羽毛和蠟黏成的翅膀,逃離克里特島的迷宮奔向自由,但自由的喜悅沖昏了他的頭腦,他飛得太高了,過于靠近太陽,強烈的陽光融化了封蠟,用蠟粘連在一起的羽毛開始松動,最終他從空中墜落,長眠在了萬頃碧波之中。”從納爾遜嘴里了解到伊卡洛斯號名字的典故后,這已經成為了杰克船長對每位與他攀談的乘客之間必說的話題,他絞盡腦汁地回憶著納爾遜的原話,務求把自己見多識廣的形象展現給船上的每一位乘客。上次航行結束后,伊卡洛斯號的船長正式退休了,杰克也終于從大副升任成為了船長,他叼著煙斗像一只鸚鵡一樣趾高氣揚地在提爾貝利的碼頭上踱步,恨不得把“船長”兩個字紋在他的額頭上,雖然船長在船只啟航前離開是不合規定也是犯忌諱的事,但誰能以此來指責一個熬了大半輩子終于得償所愿的中年人呢?“先生,您喜歡這個故事嗎?我感覺用這個名字來命名我的船真是浪漫極了!雖然有些晦氣,但很有文化。”他攔下一位正準備上船的憔悴男人,做起了小杰克檢票的工作,又向那位乘客兜售起自己的文化水平來,“這位…里德爾先生,您準備去波蘭嗎?那邊最近可亂得很哩。”“我在法國下船。”憔悴的男人摘下頭上的帽子,他的黑發中夾雜著等量的暗淡銀絲,看起來是一種灰敗的顏色,眼窩深陷,形容枯槁,看起來就像一位癮君子,他把帽子遞給一旁的隨從,顫顫巍巍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已經被翻看到薄薄一片的報紙,拿到杰克船長眼前,“您是這艘船的船長嗎?您有見過這個男孩嗎?”杰克船長湊近眼睛,但走南闖北還是識了不少歐洲的文字,于是一字一句地念出新聞的標題:“《尋找皮提亞——偉大的行為藝術家阿不思·鄧布利多與蓋勒特·格林德沃初現巴黎街頭》…這是什么?哦?哦…哦!小杰克快下來!”他抬起頭,向坐在舷梯上的小杰克喊道。小杰克穿著嶄新的水手服,順著船舷邊上垂落的纜繩滑到碼頭上,“噔噔噔”地跑過來。“怎么了?杰克大副!”小杰克在杰克船長面前站定,學著英國海軍的樣子行了個滑稽的海軍禮,又突然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扇了自己一巴掌,大聲說道:“杰克船長好!”“你小子。”杰克船長笑罵著輕輕踢了一腳小杰克的小腿,揪住他的肩膀把他拽到那位姓里德爾的憔悴中年人面前,問道,“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威廉姆斯先生?”“讓我瞅瞅,”小杰克湊近看了看,不一會兒抬起頭來,點點頭,“這看起來就是威廉姆斯先生,我還記得他那頂軟氈帽,但是他不叫阿不思·鄧布利多啊…”“你指定是哪有問題!”杰克船長狠狠地踹了一腳小杰克的屁股,讓他絆了個趔趄,笑罵道,“要不說我是船長你是水手呢,你沒看新聞內容嗎?藝術家!威廉姆斯先生是藝術家,藝術家有個藝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杰克船長,您教訓的是!”小杰克又敬了個滑稽的海軍禮。“兩位先生,報紙上的男孩兒乘過這艘船嗎?”一旁的男人臉上露出希冀的表情,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摸出一盒皺巴巴的高檔香煙,挑了兩根完整的想要遞來,卻因為嚴重的手抖讓它們掉在了地上,他恨恨地跺跺腳,叫來自己隨從讓他拿兩盒新的,“船長先生,我…我,我是來找孩子的,報紙上的這個男孩可能…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孩子,這么多年,這么多年了,我終于…”說著他竟難以控制情緒,把頭埋到顫抖的雙手中,掩面哽咽起來,不一會兒完全失控地放聲大哭起來,鼻涕和眼淚糊滿了他的整張臉。杰克船長搖搖頭,在海上漂泊這么多年,他早已見慣了生離死別,但仍舊從眼前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他上前一步,拍拍男人的肩膀,“里德爾先生,我們先上去吧,等船開了,我們到船長室里好好聊聊,請相信我們,報紙上的男孩才搭乘過我們的上一趟班次。”…“我怎么感覺老有人在念叨我,是湯姆嗎?”納爾遜擦擦鼻子,又打了個噴嚏,之前端茶倒水的小人偶忽然出現,拿起一旁毛巾架上的熱毛巾就往他臉上懟。“湯姆?我想起了了,上次見過的那個…你的小伙伴嗎?有些地方確實有思念會讓人打噴嚏的說法。”安德烈看著正在和毛巾搏斗的納爾遜,點點頭,說罷又轉向坐在一旁的羅莉安,“羅莉安小姐,您似乎對巫師的世界不是很了解?”他竭力斟酌著措辭來表達“野巫師”的意思。“是的,我幾年前才來到這里。”羅莉安點點頭,“那么,你是來給我講規矩的嗎?”“看樣子您以前待著的地方并沒有加入國際巫師聯合會。”安德烈以為羅莉安是來自某個小地方的巫師,恭維道,“竟然能培養出您這樣法力高強的巫師,果然不似凡俗。”“那當然,我可是魔法學院的首席。”羅莉安驕傲地點點頭。“巫師學院?”安德烈驚訝地挑挑眉毛,他原以為羅莉安只是一個沒有被世界各國登記在冊卻自學成才的天才野巫師,沒想到竟然還受過魔法教育,他瞇起眼睛,開始真正像個圣徒隊伍里的干部一樣思考起來。“世界上真的有沒和外界接觸過的巫師嗎?”安德烈和羅莉安談著正事,閑在一邊的納爾遜側過身,小聲向正在把茨威格的頭用一層一層紗布包裹起來的懷特表達困惑,事實上,他總覺得安德烈和羅莉安的談話聽起來怪怪的,雖然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興起,但他總覺得他們在不同的頻道交談,“這顆星球上難道真的有與世隔絕離群索居的巫師…群體嗎?”“不一定,”懷特拿來一卷新的紗布,“有些地方拒絕外人的拜訪,他們會用各種魔法把自己的位置隱藏起來,比如驅逐咒、地圖標記禁止咒,還有更高深的諸如赤膽忠心咒、開辟咒等,都可以達到很出眾的隱匿效果。”“你可別把他憋死了。”納爾遜提醒了一句正往茨威格鼻子上纏紗布的懷特,繼續困惑道,“但是怎么可能有野巫師存在呢?不是說每一位具有魔法天賦的小巫師從出生時就會被記在各個魔法學院的花名冊上嗎?”“這真不一定,”紐特·斯卡曼德插嘴,“你知道全世界總共有多少所魔法學校嗎?”“我在書上看到,是十一所。”“那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國家嗎?”紐特·斯卡曼德追問道。“六十三個?”“沒錯,六十三個國家,五大洲三大洋,十一所魔法學校怎么可能完全涵蓋呢?更何況魔法學校的新生花名冊也是魔法。”他解釋道,“既然是魔法,總是會有漏洞的。你想想,如果在太平洋上有一個島,它沒有被任何地圖記錄下來,也沒有被任何一所魔法學校囊括進范圍,那么島上存在一群與世隔絕的巫師也是可能的。等這里的事情結束了,你不如和我一起走,我帶你見見世面…”紐特學長還是沒有放棄把納爾遜“帶回正途”的打算。“保密法規定,我們巫師,是不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暴露給麻瓜的,”另一邊,安德烈正在給常識匱乏的羅莉安補課,“麻瓜就是那些不會魔法的人。”“你們還在乎保密法?”紐特·斯卡曼德嗤笑道,“這世界上怕是沒有比你們更不在乎保密法的巫師了吧,山里的巨怪可能都比你們懂什么叫保密法。”“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德烈·席勒,是追隨格林德沃大人的圣徒中的一員,我們致力于創造一個讓所有人都能各司其職,在各自崗位上發光發熱的世界。”安德烈不理會紐特,繼續說道,“我們和德國的麻瓜政府有合作,現在這里是他們的控制范圍,所以我們有義務來幫助他們解決這片土地上的魔法事件。羅莉安小姐,我們絕無惡意,只是您和您的…龍,對麻瓜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他接到的命令和嘴里說的有天大的區別,但是涉世未深的羅莉安聽到這段漏洞百出的發言卻認真的點了點頭。“作為魔法師,我確實不該給不會魔法的人添麻煩,”羅莉安點點頭,“所以你們有能送我回去的辦法嗎?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回去的路。”“回去?”安德烈的眼神轉了轉,一股未曾顯露于世界的魔法勢力,還能培養出這么強大的巫師,如果能夠和他們合作…他輕咳兩聲,熱絡地問道,“您的家鄉在哪里呢?我們一定為您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