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克里斯蒂安緊咬后槽牙,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樣,一步一步向前逼來,惡狠狠地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克里斯蒂安的身高剛到湯姆胸口,這使得當她離得太近時,目光只能看到湯姆胸前的圍巾。
“我明白了。”湯姆點點頭說道,“你想要這樣一條圍巾是吧,下周我給貝拉姨媽寫信,讓她圣誕節也給你織一條,我們,嗯…我們可以組成‘NTK組合’,聽起來還蠻酷的。”
湯姆把手伸向克里斯蒂安的頭頂,在她露出縮脖子瞇眼的小貓樣子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抓起了她的帽子。
“湯姆!!”
克里斯蒂安愣了半晌,拔腿追上已經跑了老遠的湯姆。
“蝙蝠飛襲!!!”她抽出魔杖,氣急敗壞地追擊著哈哈大笑的湯姆。
初雪中,年輕的男孩兒和女孩兒在雪地里相互追逐,克里斯蒂安留到半長的頭發失去帽子的約束,隨著她的奔跑肆意地飛舞著,晶瑩的雪花落到頭頂并不會馬上融化,而會選擇停留一段時間,仿佛頭紗,又宛若皇冠,從動態的角度看,星星點點的銀輝閃爍在烏黑的長發間,像星河一般美輪美奐。
惡作劇的咒語漫天亂飛,今天霍格莫德多是來放松的霍格沃茲學生,大家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這一對兒打鬧的同學,個個都躍躍欲試。
直到一發被湯姆躲開的鼻涕蟲咒擊中一位拉文克勞的男生時,周圍的年輕人們終于忍受不住躁動的欲望,抽出魔杖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雪仗。
“你沒事兒吧?”湯姆趕忙跑到被擊倒的男孩身邊,一邊扭頭躲開一記魔咒,一邊扶著他站起來,瞇起眼睛辨認著這個倒霉的男孩,問道,“你是德懷特嗎?”
“你,嘔…”德懷特側過頭,往路旁的排水溝里吐出一只鼻涕蟲,“是的,嘔…你認識我嗎?”
“去年魔藥課你有時候會和納爾遜一組,記得嗎?”湯姆拿出魔杖,指向他,“咒立停。”
“嘔…”德懷特吐出最后一只鼻涕蟲,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我好多了。多虧了你,不然讓我自己念停止咒,可能會被這個鼻涕蟲不停地打斷施法。”
“是個好思路。”湯姆不由地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抱…抱歉,湯姆。”克里斯蒂安慌慌張張地跑來,先是看了一眼德懷特,發現他沒事兒以后,才小聲地對湯姆說道,“我好像闖禍了…”
“怎么了?”湯姆轉過身,霍格莫德的街道上,五顏六色的魔咒來回飛舞,從二年級到七年級,所有能夠出門的學生幾乎都打作一團,不知道是慶祝初雪的狂歡,還是在發泄多年的積憤。
“小姐,這和你可沒關系,嘔…”德懷特突然又吐出了一只小小的鼻涕蟲,“怎么還有一只…他們只是像找個機會放縱一下,我也要去了,再見!”
說罷,他瞄準一位拉文克勞男生的后背,一招狠辣的踢踏舞咒飛了過去,緊接著就向那位開始跳舞的男孩撲去,一邊發出恐怖的笑聲。
“嘶…怪嚇人的。”湯姆抓住克里斯蒂安的胳膊,把她拉到隔壁安寧些的另一條街道上,看著她因為沒有帽子而凍得紅撲撲的臉,面帶歉意地說道,“我們去喝點熱茶吧,看把孩子凍的。”
說罷,就拉著她往路邊的一家門可羅雀的茶館走去,這家茶館因為經營不善已經到了倒閉的邊緣。
“這家茶館我知道,阿爾法德發現一條密道,可以從霍格沃茲直接到這家店的地下室,入口就在…呃,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湯姆帶著克里斯蒂安走進去,對店長說道,“兩杯芋泥波波奶茶,要熱的,謝謝。”
“他說等他以后有錢了,一定要把這家店盤下來開一家糖果店,專賣各種甜食。”湯姆繼續著剛才的話題,又低下頭對克里斯蒂安囑咐道,“你先找地方坐,我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然后他推開門,拿著那頂報童帽走了出去,不忘囑托一句:“你別把我那杯喝了啊。”
“讓我看看,在哪兒呢?我記得來的時候還見到了來著。”湯姆四處張望著,發現了自己的目標,“找到了…風雅牌巫師服裝店。”
湯姆裹緊了圍巾,頂著愈發凌冽的風雪向服裝店走去。
“叮咚”他推開門,觸動了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動,待在工作間的店主聽到響動,快步迎了出來。
“親愛的,你想看件配得上自己的衣服嗎?”店主是個身段妖嬈的光頭男人,他穿著一身樸素的絲質白袍,捏著蘭花指向湯姆走來,材質柔軟的袍子隨著他大力扭動髖關節的步伐而魔性地飄蕩起來,晃得人眼暈。
他驕傲地把蘭花指舉到耳畔,說道:“我這里能找到全世界最新潮的衣服,如果不滿意,我也可以定制。”
“呃…不用了。”湯姆看到店主的模樣,感到一陣惡寒,連忙舉起手里報童帽,快速說道,“我只想買一個格蘭芬多的院徽,就和這頂帽子上的斯萊特林徽記類似大小的。”
“當然有了親愛的。”店主慢條斯理地走到旁邊的衣架上,打開一個小抽屜,翻出了一枚金質徽章,他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捏起徽章走回湯姆面前,“這是很多年前霍格沃茲從我們家訂購校服時候的存貨,不過這兩年他們讓學生自己去買巫師袍,所以他們都去對角巷訂了。”
“是嗎,真是神奇呢。”湯姆干巴巴地說道。
“所以,親愛的,你真幸運呢。”店主把徽章拋到湯姆懷里,豎起一根手指,“只要十個西可就好,你是要把它縫到帽子上嗎?我可以幫你哦。”
“不用了,謝謝。”湯姆搖搖頭,迅速數出十枚銀幣放到柜臺上,逃離了這家奇怪的店鋪,“我自己可以。”
回到街上時,湯姆發現隔壁街道的戰火已經蔓延到了這條街上,比剛才還要激烈的戰斗正在發生,街道上空嗖嗖飛過一道道魔咒,他穿過“槍林彈雨”跑回茶館,坐到椅子上抓住自己的奶茶喝了一口,當著克里斯蒂安的面就開始幫她縫帽子。
“我想戴斯萊特林的!格蘭芬多的獅子丑死了。”克里斯蒂安趴在桌上,用下巴支起腦袋喝奶茶,別別扭扭地說道,“而且這個帽子還是你給我做的…”
“不行,你戴著斯萊特林的帽子會被同學孤立的,而且這是我在對角巷買的,不是自己做的。”湯姆熟練地挑斷帽子內側的針腳,把斯萊特林的徽章摘下來揣回口袋,一了個響指,向跑來的侍應生說道,“能幫我拿根牙簽嗎?”
“不會啊…我看他們和我都經常一起玩啊。”
“你可不能想得這么簡單。”湯姆把侍應生拿來的牙簽變成一根針,拆開徽章附帶的線包,把線穿到針上,“學校里面總得合群才是,不然容易被霸凌,我就知道有個姑娘總被同學欺負。”
“啊?她怎么樣啦。”克里斯蒂安又很快地關心起其他人來,“她還好嗎?”
“還好,”湯姆纖長蒼白的手指上下翻飛,細密的針腳很快成型,金紅相間的徽章很快被牢牢地縫到帽子上,“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已經快解決了,我已經找人去幫忙解決了…說真的,我感覺搞校園霸凌的人腦子多多少少有些不好使。”
“是這樣的。”盲生很快發現了華點,“你喜歡那個姑娘嗎?”
“不喜歡,不過我感覺她很喜歡納爾。”湯姆搖搖頭,繼續說道,“我也不確定,不過反正大家都這么說。”
“哦…”克里斯蒂安眼珠子轉了轉,她似乎已經知道湯姆在說誰了,心中做出思量,轉而看向已經漸漸收尾的帽子,贊嘆道,“不賴嘛,沒想到你還會這種手工活。”
“沒辦法,以前在倫敦的時候那個破大衣的胳膊肘很容易破,如果你在孤兒院待久點兒,你也會縫衣服的,雖然我們不愁吃穿,但是衣服總得穿舊的。納爾也會,不過我們一般會去找納爾隔壁的瑪莎縫帽子,她的手藝確實不錯,我就是和她學的。”湯姆把手里的線頭挽出一個漂亮的結,伸出魔杖按在繩結上,線頭很快蜷縮起來,他拿起帽子拍了拍,端端正正地擺到克里斯蒂安的頭上,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很對稱。”
“謝謝”克里斯蒂安兩手扶住帽子,似乎是怕它掉下來,美滋滋地一邊喝著奶茶一邊說道,“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也送你一頂暖和的帽子!”
“不客氣…哦,對了。”他又說道,“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嗎?前幾天斯拉格霍恩教授告訴我,每一位具有魔法天賦的小巫師在英國出生時,他的名字就會被記錄在學校的花名冊上,你可以去找你們院長請求看看花名冊,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拒絕一個想知道自己生日是哪一天的女孩的請求。”
“今天是蘿拉的生日,”老湯姆·里德爾站在甲板邊緣,披著厚重的攤子,一手握著煙斗,一手端著酒杯,對身邊的杰克船長說道,說著說著染上了哭腔,“如果她還在我身邊,現在應該已經十二歲了。”
老湯姆只有在說起亡妻和女兒時才像個成熟的成年人,對別人,他的臉上永遠寫著“我很有錢快來舔我”幾個字,永遠都是一副自命不凡,頤指氣使的態度樣子——這種態度甚至包含他說道自己兒子時,在他看來,這個兒子和家里的管家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我希望這次在法國能找到我兒子。”老湯姆咧咧嘴,露出一口黃牙,“我已經立好了遺囑,等我死了以后他會繼承我的一部分家業,而另一部分遺囑只有他找到蘿拉以后才會被律師公布。為了繼承這部分家產,他一定會散盡家財來找我的女兒,殊不知另一份遺囑中的所有財富,都是留給蘿拉的,哈哈哈。”
他得意地笑起來,似乎算計了自己的親兒子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會找到的。”杰克船長哪怕在心里腹誹了無數遍,但還是安慰著老湯姆,郵輪已經靠近法國的海港,受不了老湯姆的再三請求,他的手里正握著兩張照片,準備晚點回去貼到船長室門口的告示欄上——一張湯姆報道的剪報,和一張陳舊的老照片,照片上一位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甜甜地微笑著,“我回頭幫你問問我認識的報社的朋友,像威廉姆斯先生和這位…蓋勒特·格林德沃先生,他們作為公眾人物,還是這么大的藝術家。總會在其他地方出現的。”
聽到格林德沃的名字,甲板上一位端著酒杯正在和同伴夸夸其談的男人耳朵動了動,他不露聲色地靠近老湯姆,一邊應酬,一邊偷聽著兩人的對話。
“能說說那個威廉姆斯嗎?”老湯姆飲下一口烈酒,好奇地問道,“我得確定他是不是個騙子,畢竟我的家產很快就要交到我兒子手里了。”
“您放心吧,威廉姆斯先生可看不上您那點兒家產。”聽老湯姆逼逼賴賴一路的小杰克實在忍不住開口回答道,之前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位端酒瓶的侍應生的角色,現在終于受不了這個驕傲自大的老頭了,“說不定您那兒子也看不上您那點兒家產,畢竟他現在的事業也風生水起。”
“什么事業?”老湯姆大聲呵斥道,對他而言,數落自己遠遠沒有說自己兒子過得好來得難聽,他竭力否認著報紙上的新聞,“這算什么事業,沒有我的家產,他什么都不是!想必他現在過得一定不如意吧?特別期盼自己有個親愛的父親…”
“你這人簡直是不可理喻…”小杰克放下酒瓶,搖搖頭走了,老湯姆似乎壓根沒聽到他說話,仍舊自顧自地自我陶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