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覺得她已經到更年期了。”
這已經是阿爾法德在這堂課上第五次說這句話了,他的胳膊只是變了顏色,看起來像長了地衣的樹皮一樣,可即使這樣,也足以超越這間教室中大多數把自己變得怪模怪樣的同學了,他從變成樹葉的汗毛抽打著自己的魔杖,百無聊賴地說道:“難道成為一名教師真的會讓一個女人蒼老得這么快嗎?”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阿爾法德,”納爾遜義正言辭地說道,一邊把魔杖揮得嗖嗖響,嘴里念念有詞,仿佛在經歷變形時遇到了什么從沒見過的問題,“麥格教授對我們的關心你一定一直都在心里偷偷感謝吧!”
“我可真是謝謝她。”聽到納爾遜的無聊發言,阿爾法德翻了個白眼,轉動著上半身回到自己的桌面,余光掃到一條不同于校服的長袍,他的臉馬上蒙上了一層死寂的綠光,用比剛剛快上百倍的速度轉了回來,一把握住納爾遜剛剛抽穗的胳膊,他的脖子因為用力過猛而生痛,臉上的五官都扭曲著縮到了一起,他強忍著疼痛,一雙大眼睛里閃爍著真摯的目光,喘著粗氣說道,“我有些變形術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
“不客氣,布萊克,”麥格的聲音幽幽地從他的背后傳來,她拍了拍阿爾法德脖子上的石膏,語氣毫無波動地說道,“至于你在變形術上的問題,為什么不問問身為變形課教授的我呢?”
“哈哈,”阿爾法德僵硬地說道,“好巧。”
“你對自己臉的變形非常成功,布萊克,色澤和樹沒什么區別,”麥格端詳著阿爾法德越來越綠的臉,說道,“就是不知道材質的變法是否成功呢?比如…臉皮有沒有樹皮那么厚呢?”
繁重的課業讓七年級的學生們感到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以至于當下課的鈴聲響起時,并沒有幾個人快速地離開教室,他們都待在座位上回復著理智,剛剛經歷了最后假期的他們并沒有來得及適應這種強度的教學與課業,紛紛露出虛脫一般的神態。
但這堂課同樣讓同學們收獲頗豐,看著教室里一派郁郁蔥蔥的景象,麥格站在講臺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但在掃視過教室一圈后,她的臉又很快板了起來,在后排靠中央的位置上,阿爾法德那張因為錯誤的變形而越來越綠的臉格外刺眼,她輕咳一聲,將沉浸在課堂中的學生們喚醒。
“下課了。”
這句話仿佛擰開了什么開關一般,學生們紛紛從座位上離開,向著教室外魚貫而出,阿爾法德勾著頭從講臺前經過,鬢角的碎發已經變成了一片片翠綠的葉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綠色的向陽花。
“布萊克,你留一下。”麥格叫住了努力藏起自己的阿爾法德,在她看來,此刻的阿爾法德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只蛤蟆貼著墻邊默默地蹦走——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話,她將講義收好,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等會兒幫你看一下應該怎么解決這種失敗變形術的損傷。”
阿爾法德垂頭喪氣地走到講臺旁站好,看起來就是一盆擺在桌上的盆栽,像極了一只落水的鵪鶉。
納爾遜和湯姆向麥格打過招呼,快步離開了教室。
走廊里的人擠成了一堆,納爾遜和湯姆放眼望去,那名入校的記者局促不安地站在教室門口的墻邊,學生們,尤其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并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盡管沒有惡語相向,但紛紛靠著另外一邊墻離開這里,仿佛這個麻瓜是攜帶了什么致命的病毒。
這也是釀成走廊阻塞的“罪魁禍首”,邁克的臉上寫滿了忐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令他感到萬分的窒息,只得貼得離墻更近一點兒,看似在騰出更大的通路,實則是想要像背后調侃被抓了個現行的阿爾法德一樣把自己藏起來。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著,很快停到了納爾遜和湯姆的臉上,這兩張熟悉的面孔讓他稍微找到了一些從容,微笑著向兩人打了聲招呼。
“哦?是你啊,”納爾遜點了點頭,走近邁克,說道,“你今天是準備采訪麥格教授嗎?”
“是的,”邁克點了點頭,“鄧布利多教授幫我協調了麥格教授的時間,我想人們對可以將萬物自由變化的魔法一定充滿了興趣。”
“她就在教室里面,現在里面應該沒有其他人了,你可以直接進去,”納爾遜看了看四周,無奈地說道,“就像普通的教區學校里突然出現了一個會魔法的家伙,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吧?華萊士先生。”
“嗯嗯,”邁克迅速地點頭,忽然注意到了不對,“嗯?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胸口的記者證上看到了,”納爾遜微笑著和他擦肩而過,拍了拍記者的肩膀,“希望你能寫出好的報道,先生,你現在的新聞,在若干年后,將會成為史書引經據典的源頭。”
納爾遜似乎對記者這一行非常了解,這讓邁克感到有些驚訝,聽到納爾遜的話,他的心里也莫名地升起了一股責任感,胸口變得火熱起來。
他扭過頭,納爾遜已經走開了,這次輪到湯姆拍他的肩膀了,邁克的肩膀頓時變得僵硬起來,他對眼前的黑發青年本能地生出了恐懼,盡管他并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什么,手腳也再次變得拘謹起來。
“邁克,”湯姆露出了樸實但莫測的微笑,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廁所找到了嗎?”
“什么?”
“哈。”湯姆沒有多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邁克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想起剛剛納爾遜說的話,理了理衣領,端起相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微笑,向變形課教室走去。
剛一進門,他就差點兒撞上了在麥格前面出來的阿爾法德,看到眼前的病號,他下意識地抬起胳膊,免得撞到,但指尖也在同時碰到了相機的快門,鎂光燈將準備走出教室的麥格和阿爾法德致盲片刻,鎂粉在空中蔓延,一張麻瓜記者第一次拍下的巫師肖像底片新鮮出爐了,畫面的中央是一個表情驚恐的綠色年輕人,他的脖子上打著厚厚的石膏,揮舞著胳膊想要保護自己的頸椎,臉幾乎要貼到鏡頭上,將本就扭曲的表情無限夸張。
膠片靜靜地躺在相機中,等待著見報的一刻。
“咳咳!抱歉,麥格教授。”
邁克揮動手掌想要驅散那些相機發出的煙霧,但麥格已經快他一步,一邊扶住阿爾法德,一邊用魔杖將煙霧吹散,麥格注視著這位手腳笨拙的麻瓜,輕嘆一聲,“華萊士先生,等會兒小精靈會來打掃房間,去我的辦公室說吧。”
“教授,既然這樣,那我就——”
說時遲,那時快,阿爾法德像一條黃花魚一樣靈巧地向門框與邁克之間的空襲沖去,但他的衣領被一只突然出現的鉤子勾了回去,前沖的勢頭被打斷,他的脖子再次受到了二次傷害。
“教授,我看您還有正事要做。”阿爾法德綠著臉狡辯道。
“還有什么事是比教書育人更正經的嗎?”
“我——”
“布萊克,你不要覺得我就會這樣放你一馬。”
麥格伸手一撈,將想要像一條溜邊的魚一樣滑走的阿爾法德抓了回來,露出了可怕的微笑,說道,“吃完晚飯,來我的辦公室禁閉,明白嗎?”
“可是…”阿爾法德指了指脖子上的石膏,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可憐巴巴的表情。
“可能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你的脖子上寫了什么吧?”
麥格低下頭,從懷中的教案里抽出一張,舉到阿爾法德面前,羊皮紙在揮舞的途中變成一面閃亮的鏡子,將茫然的阿爾法德映照其中,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寫在石膏上。
“石膏…可以在…”鏡面翻轉下的文字不那么好辨認,阿爾法德吃力地念出了聲,“午餐前…自行拆除。”
“去吧,”麥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晚上見。”
“那我的臉怎么辦?”既然“敗局”已定,阿爾法德終于關心起自己的綠臉了。
“你不是不想耽誤我的正事嗎?”麥格露出奇怪的表情,反問道。
“我…正事…”阿爾法德連話都不會說了,舌頭在嘴巴里做了兩組仰臥起坐后,他終于捋直了它,說道,“您不是說我更正經…嗎?”
“你在說什么呢?布萊克先生,”麥格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和更年期女性完全不符的輕快笑容,“這可不在教書育人的范疇之內,我想你應該會接受掛著這樣的膚色一整天,還挺酷的,不是么?”
阿爾法德愣在原地,麥格已經帶著邁克向格蘭芬多塔樓走去了。
“麥格教授,剛剛那面鏡子是魔法嗎?”
“是的,這種魔法叫做變形…抱歉,我先看一下校長給我的通知,”麥格的聲音頓了頓,不一會兒就再次響起,“它可以改變物體的形態甚至性質,是一種很好用的魔法。”
阿爾法德的耳邊被撲哧撲哧的笑聲填滿,我緩過神來,僵著脖子怒視著嘲笑他的同學,可這卻惹得他們笑得更大聲了。
“我剛剛看到威廉姆斯往那邊去了,”有好心人給他指路,“湯姆也在,看起來是要去決斗俱樂部,你可以找他們看看能不能給你變回來,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弗立維教授的決斗俱樂部這兩天人挺多的。”
阿爾法德索性把袍子撩起來套在頭頂,像攝魂怪一樣追著納爾遜的方向飄去。
“是的,但它并不是永久的,根據施法者的魔力和變形結構的難易決定時間,”麥格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必須強調一句,華萊士先生,你們追求的東西往往也是巫師求而不得的,像點石成金之類的魔法,也只存在與巫師的傳說之中…”
“像你這樣的巧手,真可謂是點石成金呢。”
倫敦,新的城市已經在廢墟上建立起來,繁榮的街道上來往著形形色色的路人,絲毫看不出著曾是一座保守炮火洗禮的城市。
在內倫敦這樣寸土寸金的地界上,一間開張沒多久的裁縫鋪安靜地躺在一條安靜的小巷中,難得的陽光讓招牌上燙金的字跡變得模糊起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店門口,在清脆的剪刀聲中注視著店內。
這間小店里擺著密密麻麻的衣架,上面掛著布胚和各種款式的半成品,盡管繁多,但并不雜亂,被分門別類地規整擺放,看起來一目了然。
店內只有一座工作臺,上面堆滿了疊得整整齊齊的布料,從布料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一雙靈巧纖細的手夾著剪刀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穿梭。
聽到門前的聲音,被布料遮擋的瑪莎抬起頭來,她的頭上套著一只帶松緊的草綠色頭罩,將盤起的一頭長發保護起來,小巧的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她放下剪刀,站起身,摘下袖套,向門口西裝革履的新顧客走來。
“歡迎光臨,先生。”瑪莎走到男人面前,露出一位熱心店主應有的笑容。
“店里只有你一個人嗎?”男人走進店鋪,隨手捏起門邊衣架上西服上衣的袖口,在手里搓了搓,“你們店里的款式很特殊呢。”
“這是我開的店,先生,我還沒有招學徒。”
“哦?”男人驚訝地抬起頭,他的穿著考究到足以當作教科書,但瑪莎只是看了一眼便挪開了目光,男人繼續說道,“抱歉,我只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年輕優秀的女裁縫。”
“謝謝您的認可。”
男人繞進了店內,瞧了眼工作臺上初具雛形的布料,好奇地問道:“那是什么款式,長袍嗎?難道是給傳說中的…巫師準備的衣服嗎?”
“您或許可以幫我看看款式對不對,有沒有什么過時的地方。”
“我?我只是來買衣服的,小姐,”男人聽罷,哈哈大笑,他捏著自己西裝的下擺說道,“你瞧我穿成這樣,能懂這些?”
“您難道不是一個巫師嗎?”瑪莎掩嘴輕笑,“您的穿著的確考究,我真是都想買下您的一身衣服參考了,但這并不是這個季節出門應該穿的衣服,他告訴我,像這樣穿的人,十有八九是位巫師先生。”
“啊?”男人的表情變得異常尷尬,“我只是看了書,覺得這樣穿很上流。”
“魔法本來就很上流,”瑪莎搖了搖頭,說道,“而且您口袋里的東西太顯眼了,那總不至于是一根吸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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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錯怪螺獅粉了,今天去問了問,原來是豆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