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號的朋友?”納爾遜的表情看起來比鄧布利多還要困惑,“難道不是您嗎?”
“我?你的貓…叫問號是吧,”鄧布利多笑著搖搖頭,“我倒是很想和這種可愛的貓咪做朋友,但它似乎瞧不上我,我嘗試過用米勒娃送給我的小魚干討好它,但是它根本不吃這一套。”
“您可能得給它送點兒果脯之類的甜食,它在學校里稱王稱霸,大魚大肉吃慣了,”納爾遜聳聳肩,“事實上,它甚至不怎么給我面子。”
“我也有所耳聞,迪佩特教授是前校長,我是代校長,有只貓是真校長,”鄧布利多自嘲地笑笑,這番話引得他身后的老校長們頻頻側目,“所以你聽說過它的新朋友嗎?”
納爾遜注意到鄧布利多的頭頂多了一幅畫,就擺在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不受歡迎的校長菲尼亞斯·布萊克身邊,只能看到豪華的起居室和座椅,但里面的人并不在,他悚然一驚,難道阿芒多·迪佩特死了?這是他的畫像?
“真的不是您嗎?”納爾遜并沒有問出這個問題,只是皺起眉頭,把手伸進口袋,抽出一把纖長的鋒利匕首,抬手插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上。
“這是…”鄧布利多瞇起眼睛,打量著這柄輕輕一插便盡根沒入的匕首,他的辦公桌是名貴的古董,木制極為緊密,也附加了許多用于保護古董的魔法,但這柄匕首仿佛插入豆腐一般沉了下去,足以看出它的鋒利,“這是我給你的那根匕首?你把它重新打磨了一遍?”
“不,教授,”納爾遜搖搖頭,從另一邊的口袋中抽出另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同樣是插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上,但這一把的鋒利程度遠遠不如前者,納爾遜使了一番力氣,也只是將刀尖堪堪插進桌面,“這才是您給我的匕首。”
納爾遜的目光飄回那柄只剩下刀柄在外的匕首,說道,“這把是問號帶給我的,從我收到它時,它就有這么鋒利,因為它們長得一樣,我還以為這是您托它帶給我的。”
“可以給我看看么?”鄧布利多沉吟片刻,伸出手按住鋒利匕首的刀柄,問道。
“您看吧。”
鄧布利多用力拔出匕首,平整如鏡的刀身反射著吊燈的光輝,閃得納爾遜不自覺閉上了眼睛,他只聽到“嗖”的一聲,緊接著便是重物落在地毯上的沉悶響聲。
他睜開眼睛,只見鄧布利多握著匕首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看到了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納爾遜順著他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見厚重辦公桌的一角竟被生生切下,原木的紋理裸露在外,沒有一點兒毛刺,無比絲滑。
“真是把鋒利的刀。”鄧布利多仔細觀察著手中的利刃,
“阿不思,你用霍格沃茲的東西在城堡里砍這種從外面買來的桌子,當然會一刀兩半。”
一道老者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在鄧布利多頭頂響起,納爾遜抬起頭,菲尼亞斯身邊的畫框中多出了一個山羊般的老者,正是納爾遜在黑湖畔曾經遇到過的薩拉查·斯萊特林,他瞇起眼睛,望向下方的納爾遜,皺了皺鼻子,嫌棄地問道,“北歐小子,你是去糞坑里滾了一圈嗎?”
“什么?”納爾遜的頭頂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為什么幾天沒見,你的身上就多了一股臭味,”斯萊特林面色嚴肅,看起來并不是在辱罵納爾遜,反倒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一股死而不僵的尸體臭味,一股野心勃勃的暴君臭味,一股混亂無序的瘋子臭味。”
納爾遜抬起胳膊,把袖口貼近鼻子嗅了嗅,擅長流水變形術的威爾特寧沒有一個是不喜歡洗澡的,更何況他還給衣物附加了永久的清潔咒,不可能有什么異味才是。
“斯萊特林大人說得對。”菲尼亞斯捏著鼻子,裝腔作勢地說道,如果說斯萊特林講話不客氣的樣子有些威嚴,那么菲尼亞斯就帶著一股狐假虎威的油膩,“年紀輕輕就不注意衛生,真是給霍格沃茲丟臉!”
“?”納爾遜頭頂的問號跳了跳。
“你可拉到吧,菲尼亞斯,我記得你在任的時候為了延長學生的學習時間,甚至拆了兩間盥洗室,讓他們只能兩天洗一次澡,”女校長戴麗絲·德萬特對納爾遜印象很好,舉著那根粗壯的魔杖威脅著菲尼亞斯,“我上周還看到你的那個曾孫在把玩一只死老鼠,你可閉嘴吧!”
她一步跨進菲尼亞斯的畫框,另外一邊是斯萊特林,菲尼亞斯無路可逃,他無力地低聲告饒,這才發現把斯萊特林大人擺在旁邊的愿望竟成了一枚自己親手埋下的地雷。
“我沒聞到啊?”納爾遜的臉上滿是困惑。
鄧布利多也點了點頭,“沒有什么味道,您是不是剛剛去了什么味道濃郁的地方?”
“讓我看看,阿不思,你能幫個忙嗎?把他的左手抬起來,對,就是小拇指,靠近點兒,再靠近點兒。”
斯萊特林熟練地吩咐著鄧布利多幫他干活,納爾遜還在為這股“臭味”納悶,一直在自己的袖子上嗅來嗅去,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翻找金幣的嗅嗅。
“對,最后一段指節,捏住它,用‘原型立現’。”
在斯萊特林的指揮下,鄧布利多用魔杖抵住納爾遜的左手小姆指,白光閃爍尖,一圈綠色的痕跡在指頭上浮現,納爾遜看到它就明白了,這是海爾波曾經打下的烙印,但是很快就被迷失霧所凈化,失去了原有的效應。
而斯萊特林所說的“臭味”,可能就是今天占卜課的時候,他去阻止海爾波盜取魔法石時所沾染的氣息,碾碎了那么多的毒蛇,總會有幾滴血濺在身上。
“卑鄙的海爾波?”斯萊特林的表情變得緊張、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你是他的仆人?阿不思,快把他抓起來!”
納爾遜像一條泥鰍一樣掙脫了鄧布利多的手,快速把手插進口袋,在鄧布利多還沒反應過來時,掏出了那枚由印記褪下的戒指——由一條銜尾蛇構成的環。
在斯萊特林還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句話時,納爾遜微微頷首,開口說道,“您曾經對抗的敵人,卑鄙的海爾波,正在迷離幻境中醒來。”
“迷離幻境?他果然還有另外的魂器。”斯萊特林瞇起眼睛,本就狹長的雙眼被瞇成了一條縫,“怪不得我們毀滅魂器以后他還有力氣逃遁,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沒錯,”納爾遜點點頭,“我找到了三處他靈魂的藏匿地點,但是我并不清楚那一塊兒是本體,不過請放心,在預言成真之前,我可以做到在迷離幻境中壓制他。”
“你?壓制他?”斯萊特林緊緊地盯著納爾遜,不知是信還是不信,片刻后,他長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畫框,一旁被戴麗絲逼到墻角的菲尼亞斯也終于逮到機會,溜進了斯萊特林的相框之中,一眨眼就溜走了。
其余的校長們都半闔著眼睛,看起來像是在打盹,除了福克斯時不時發出咀嚼堅果的聲音,校長室里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納爾遜,一個人扛著太多東西真的會很累,”鄧布利多抬起手,用力拍了拍納爾遜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我一直都知道,你還是那個心懷正義的好孩子。”
納爾遜的肩膀被拍得生疼,他咬著下唇,擠出一個有些輕佻又有些苦澀的笑容,“難道您不是么?教授。”
“我?”鄧布利多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現在我們來說正事,”他招招手,兩張在剛剛的騷亂中倒下的椅子飛回原來的地方,兩人坐下,鄧布利多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很喜歡魔法史,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霍格沃茲曾經有一位喜歡惡作劇的幽靈。”
“皮皮鬼?”納爾遜挑挑眉毛,“我知道它在經歷了上任城堡管理員組織的驅逐活動后就消失了。”
“你知道的果然很多,”鄧布利多點點頭,“這樣我們的話題就簡單很多了,用一句話概括,皮皮鬼又出現了,它似乎和你的那只叫問號的貓形影不離,所以我才會想到詢問你是否知道它的存在,至于這兩把匕首,應該都來自于上任城堡管理員設置的陷阱,那一把應該是問號送給你的。”
“怪不得,”納爾遜恍然大悟,點頭說道,“怪不得我返校以后總覺得那些會動的樓梯變得更加活躍了,而之前爆炸…”
納爾遜擺擺手,打住了這個危險話題,咽了口唾沫后繼續說道,“之前我看到一面墻因為年久失修坍塌了,但它卻很快完成了自我修復。”
“哦?”鄧布利多好奇地問道,“你為什么會覺得城堡的活躍會與皮皮鬼有關呢?”
“歷史,教授,”納爾遜的語氣變得自信起來,“皮皮鬼很明顯不是霍格沃茲的幽靈,我翻遍了校史,也沒有找到一個如此喜歡做惡作劇的學生,不存在的人如何能誕生幽靈呢?”
鄧布利多贊同地點點頭,示意納爾遜往后繼續說。
“我比對了霍格沃茲歷任校長的執教風格和相應時間段皮皮鬼的活躍程度,”納爾遜侃侃而談,“我發現當校長的執教風格較為溫和,師生關系良好時,皮皮鬼即使存在感高,卻不怎么活躍,只是做一些小巫師都會對朋友使的惡作劇。”
“是這樣的。”鄧布利多身后,一位面相寬厚,看起來就很好說話的瞇瞇眼光頭老頭說道,“我當校長的時候,皮皮鬼還幫我們安排過三強爭霸賽。”
“看樣你你很受學生歡迎,凱文。”鄧布利多轉過頭,對光頭老頭點頭致意,老頭笑瞇瞇地,似乎是陷入了對霍格沃茲生涯的回憶。
“但是當一些風格強硬,和學生關系不好的校長在任時,”納爾遜抬起頭,瞟了眼菲尼亞斯的畫框,見他人不在,便拿出了更詳實的數據,“比如布萊克校長在任的近四十年中,皮皮鬼的活躍度幾乎是歷史最高,此時它的‘惡作劇’選擇也更加具有傷害性,以總計一百三十五次、平均每學期至少三起的速度引起造成傷亡或重大財產損失的大事故,可以看到,皮皮鬼的行事風格和學生對學校的態度是息息相關的。”
“很有道理。”鄧布利多繼續問道,“那么你為什么不認為他只是一個和學生一伙的幽靈呢?”
“教授,您一定知道,幽靈一般是無法觸碰或者傷害物質的,”納爾遜搖搖頭,“而且霍格沃茲的幽靈又怎么會做在開學典禮上擰松新生頭頂吊燈這種事呢?我更傾向于它是霍格沃茲的城堡精靈,羅伊那·拉文克勞女士曾經告訴過我,之所以霍格沃茲建立以后英國的默然者數量驟減,不止是因為小巫師們獲得了安穩的學習環境,更是因為城堡被附加了一種魔法,一種可以梳理并吸收小巫師無法控制的紛雜魔力的魔法,而這些魔力總不會憑空消失,它們都被用于維持城堡的日常運轉,久而久之,魔力的神奇使城堡孕育出了一個強大的靈智,因為獲取了學生的魔力,它自然會被魔力中蘊含的情緒影響,這種說法才更符合皮皮鬼的行為邏輯。”
“他還見過拉文克勞?”“他是下一任校長嗎?”“我都沒見過拉文克勞!”鄧布利多身后,剛剛還裝睡的校長們此刻驚嘆聲此起彼伏。
“很有道理,也很有說服力,”鄧布利多欣慰地點點頭,“原本把匕首交給你,主要是為了提示三強爭霸賽的第二場,現在我覺得你完全有資格參與到這次事件的處理中,現在有空嗎?我帶你去個地方,由當年的城堡管理員蘭科羅斯·卡爾佩設置的、目的是殺死皮皮鬼的陷阱,順便說一句,這也是第二場比賽的場地。”
“好的,教授,”納爾遜點點頭,“這和當初塞克斯教授栽贓幽靈們有關么?”
“栽贓?”鄧布利多驚訝地說道,“這可是一個相當嚴重的指控。”
“教授,今天在——”
“我知道,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鄧布利多拍了拍納爾遜的背,示意一起離開辦公室,在門口,鄧布利多還喊上了認真放哨的鎧甲,“納爾遜,書上的歷史可能有一些局限性,但是如果我們可以深入歷史事件發生的現場,那么被時間隔開的謎團將會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