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遜,沒想到你還是個預言家!”
返校的列車上,阿爾法德興沖沖地推開了隔間的門,驚醒了正靠著車窗睡著的納爾遜。
“你怎么看起來這么沒精神?今天是新學期的第一天,你應當開心才對。”阿爾法德看起來興致勃勃,一屁股坐在了納爾遜旁邊,把手里的報紙在小桌上攤開。
“我還沒醒嗎?”納爾遜揉揉額頭,睜開有些發脹的雙眼,瞟了眼擠在身邊的阿爾法德,又把腦袋扭向窗外,“這次你們又想做什么?繼續刀了預言家嗎?”
“你在說什么呢?睡糊涂啦?”阿爾法德又坐近了些,給后腳跟進來的姐姐騰出了位置,望向對面的湯姆,“他怎么了?怎么看起來好沒有精神的樣子。”
“不知道,可能在倒時差吧。”湯姆合上手里的書,把它放到身旁坐著的克里斯蒂安腿上,“真讓人羨慕,你每天都這么有精神。”
“從捷克回英國怎么會有時差呢?”克里斯蒂安把湯姆的書抱在懷里,掩著嘴笑道。
距離他們上次一坐這趟專門搭載霍格沃茲新生的火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時間,和魔法界的暗潮洶涌不同,這一年的霍格沃茲生活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風平浪靜,阿芒多·迪佩特校長仍然不見蹤影,學校的事務由三位院長協助阿不福斯假扮成的鄧布利多處理,而他在鄧布利多位置上的表現出乎意料地不差,不光把學校管理地井井有條,教學工作也沒有落下,用學生們的話說,今年的鄧布利多教授比以往更讓人感到親近了,甚至在為人處世的教導上,相比他的哥哥,阿不福斯的正義似乎更加貼近這塞滿了數節車皮的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我們這樣蕓蕓眾生的理解與認同。
正如湯姆所說,他們一行人剛從捷克回國,事實上,約納斯從去年收到納爾遜的信時就開始準備這一場夏日的旅行了,當放假回家的兩人掏出成績單時,約納斯卻搶先把五張船票碼到了茶幾上。
“成績單就不用看了,我相信在我的教導下你們的成績不會不優秀的。”約納斯幫湯姆和納爾遜脫掉披著的大衣,蠻不在乎地笑道,“說真的,如果你們不及格,那對我來說才是驚喜。”
“說什么呢?你什么時候教導過他們,你會施法嗎?”貝拉伸手彈了彈丈夫的額頭,笑著對兩人說道,“成績單早都寄到家里來了,約納斯看過成績單以后高興得兩天睡不著覺,還專門跑去西城孤兒院請科爾夫人吃飯,她不去,他就拉著我天天在她辦公室門口轉悠。”
“噗嗤——”一位長頭發的少女從樓上走下來,她一頭黑發長及腰部,黑色的眼睛看起來靈光閃爍。
“克里斯蒂安?”納爾遜打量著走來的女孩,不確定地開口,相比去年圣誕節,她看起來變化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穩定的生活讓她有空打理自己,她看起來干凈漂亮多了,穿著簡單但是合身的亞麻裙子,更像一個女孩子了,“你頭發怎么長得這么快?”
“可能這就是魔法?”克里斯蒂安抬起手,抓住一撮垂到胸前的頭發,纏在小指上絞著,納爾遜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對湯姆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她現在甚至長得也很像湯姆,仿佛一個留著長發、穿著裙裝、五官更加柔和的女版湯姆·里德爾。
納爾遜眨眨眼睛,這種違和感很快消失了,這是一個恐怖的幻覺。
“我雖然不會施法,但是我會照顧女巫。”約納斯抓住貝拉的手用兩只手包住,眨眨眼睛,“聽你們說克莉斯是個小女巫,今年就要入學了,科爾夫人也說她很喜歡你們,我就沒事兒把她接到家里玩幾天,給她看看納爾書架上的書。”
克里斯蒂安走下樓,絲毫看不出初見時那種小獸一般的暴躁和尖銳,她微笑著沖兩人點頭,“湯姆哥哥,納爾遜哥哥。”
納爾遜湊上前摸摸她的腦袋,一旁僵著臉假裝雕塑的湯姆實在受不了克里斯蒂安和納爾遜的注視,也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她的劉海,算是打過了招呼。
“看她現在是不是像個英國的小淑女,這就是我良好教導的結果。”約納斯得意洋洋地把貝拉的手碰到嘴邊輕輕吻了一下,惹得面色通紅的貝拉抽出手使勁拍打著他的后背,他抬起一只手格擋,另一只手摟住貝拉的腰,向納爾遜和湯姆露出一口白牙,“你們的箱子不用收拾了,直接拎走吧,這個夏天咱們五個去捷克度假。”
“納爾。”貝拉突然按住了納爾遜伸向箱子的手,“你不會衣服沒洗就帶回來了吧?不會是想讓你人到中年的姨媽幫你洗衣服吧?”
“怎么會呢?您怎么能說是中年呢?”納爾遜死死按住皮箱的把手,擺出一個露出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您雖然是我姨媽,但是看起來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不給他們教點好的!”貝拉又開始拍打約納斯的后背,一邊念叨著,“就讓他們油嘴滑舌!油嘴滑舌!”
游輪從倫敦的港口出發,嗚嗚地冒著蒸汽駛入北海,途徑波羅的海在波蘭登陸,然后轉陸路從波蘭前往捷克。
英國雖然是歐洲國家,但是它終究遠離大陸架,歐洲大陸上卷動的風云似乎很難越過英吉利海峽,波及到這里,只有真正涉足腹地,才能嗅到那彌漫在歐州上空的緊張空氣。拿這一次旅途來說,波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歡騰和樂觀,他們的軍隊甚至駐扎到了捷克的腹地,騎在捷克人民的頭頂上耀武揚威,美其名曰為前往布拉格旅游的波蘭人民保駕護航,實際上已經占據了鄰國的大片領土。
“姨父,他們真的裝備了一百多個德械裝甲師嗎?”前往布拉格的火車上,納爾遜看著周圍一邊喝酒一邊吹牛,看起來就沒什么戰斗力的波蘭士兵,壓低聲音問道,“他們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也就波蘭人信他們報紙上的消息了。”約納斯枕在貝拉肩上,抿著火車上賣的小鐵瓶裝的伏特加,“如果真有一百個德械裝甲師,他們偷襲的就不該是捷克了,他們應該去同時占領德國和蘇聯。”
“布拉格不會也有這么多波蘭士兵吧?”后排的克里斯蒂安擔憂地問道。
“希望不是這樣。”旁邊的湯姆瞇著眼打量著四周的酒鬼,“那我們還度什么假啊,他們可真讓人感到惡心。”
“哦,時隔半年,你終于又對什么東西感到惡心了。”納爾遜遞給克里斯蒂安一張報紙,“應當沒有,你看他們報紙上說的,‘為了與鄰邦長久而偉大的友誼,我們承諾在收回切欣地區后不再干涉其內政’。”
“管他呢,不管誰占領了捷克,和我們這些游客有什么關系呢?”
“是的,要我說,下一個就輪到波蘭了。”
“別忘了,你去年做過一個預言呢。”
“所以納爾遜,你真的會預言嗎?”沃爾布加端端正正地坐在弟弟身邊,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像個真正的淑女一樣,絲毫看不出剛剛滿車廂尋找湯姆的那種緊迫感,她偷偷扭了扭脖子,抬起下巴看向湯姆,“湯姆,納爾遜平常做過什么預言嗎?”
“沒有,我只知道預言課上他很擅長預測自己的死亡方式,而且富有想象力,除此之外就只有這一次了。”湯姆抬起腳,輕輕踢了踢坐在對面看著窗外思緒已經飄遠了的納爾遜,“問你呢,你還沒睡醒啊!”
“啊?”納爾遜的意識被幾段夢境襲擾到有些神志不清,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只好趴在桌上,把臉埋進胳膊里,甕聲甕氣地嘟囔著,“我再給你們表演一個,阿爾法德,看看你手里預言家日報的標題,聽好了。”
阿爾法德把一疊報紙理開,一張張地碼在小桌上,把相關的新聞頁面向上放置,周圍的幾人都湊上前看著標題,克里斯蒂安也難掩心中的好奇,把湯姆的書放在椅子上站起身來。
“好了嗎?你們聽好了。”納爾遜失真的聲音從胳膊下面擠出了,還是有氣無力地,“德國向波蘭發動閃擊戰,次日波蘭防線全面潰敗;德國麻瓜軍隊新式武器足以殺傷巫師,在歐僑民請盡快撤回英國;波蘭已打破法國記錄,成世界戰敗最快國家…”
“真的!真的是這樣!”阿爾法德興奮地手舞足蹈,“你真的是個預言家!納爾遜!你真的是個預言家!”
“你之前看過報紙了嗎?”湯姆心中同樣震驚,他原以為去年圣誕節的賭約就是個玩笑,哪怕德國真的打了波蘭,那也像納爾遜說的那樣,是他蒙的,他只是從另外三百六十四個人當中脫穎而出…誰曾想,納爾遜竟然真的會預言,他看著報紙頁腳上的標注搖搖頭,自問自答道,“不,這是今天加印的第一批特刊,納爾之前不可能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