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可七被送往醫院急救時,夜明就讓阿夏打電話報了警,并要求他將推理吧所有門窗全部鎖死。
胖子守正門,阿夏和兩名推理吧工作人員守著緊急消防通道和后門。
陳昂也被委以重任,盯著片場里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盡量保持《迷墻》劇本殺實景空間內所有一切,不被人動手腳搞破壞。
分管這一片區的臨州市公安局上城分局北麓派出所,接案后迅速到達現場。
雖然其它來體驗密室和玩劇本殺的客人,大概率不可能進入錄制片場,更不可能接觸到毛可七。但若不排查,誰都無法確定會不會草率地放走了真正的兇手。
因此,除了錄制組的演藝人員、制作相關工作人員,以及助理和司機共三十六人以外,X無限折疊推理吧所有工作人員與客人,全都被要求配合警方工作,未得允許之前不能隨意離開。
警方在核對了錄制前三個小時到目前為止的監控畫面后,確定錄制節目的藝人與工作團隊無一人離開。基本排除兇手在作案后,悄悄溜走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兇手就在推理吧內。
北麓派出所所長將此事上報后,不到半小時,上城區刑偵大隊隊長雷宏帶著五名刑警趕至。
一名刑警打開一只鋁箱,從其中取出醫中手套邊戴邊與一旁的另一名女刑警說道:“這是我見過公共場合發生投毒案最有秩序的一次,北麓所效率很高嘛。”
“是啊,這個什么推理吧的工作人員,意識也太強了。要每個案發現場都這么配合工作,咱們就省力多了啊!”女刑警補充道。
通常情況下,投毒案現場雖然沒有兇殺案現場那么血腥、不忍目睹,但是這種發生在公共場合的投毒案,勢必會引起恐慌。
就算不出現踩踏事件,騷亂也是絕不可免。人越多就越亂,現場被破壞的就越嚴重。
但自從他們這一行刑警進入推理吧大門,到這間案發的錄制片場,所有人都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超高配合度。
聽這兩位專門負責證據采集的刑警對話,北麓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指了指正坐在監控器前喝豆漿的夜明,解釋道:“我們雖然接到報案就來了,但現場保護的這么好,全靠那個年輕小伙。”
“哦?這么有意識,再看這年紀,九成是警校在讀生吧。”
女刑警剛剛展開她的推理,就被民警無情地否了。
“不是,他是那個什么什么力行娛樂公司聘請的顧問。”
“可能是偵探劇看多了,學了一兩招吧。”男刑警戴好手套,取出攝子、物證袋等工具,沖另幾名同事道:
“人多、物證也多,工作量不小。
仔細采集,別落下任何細節,尤其是受害者接觸過的所有物品。”
說罷,五人分散開,朝錄制現場的各個角落走去。
隊長雷宏與北麓派出所的老民警段國慶了解完基本情況,并仔細觀看了兩遍案發時監控拍到的畫面后,雙眼微微瞇起看向不遠處的夜明。
“醫院那邊還在搶救,幸好送救及時。據說晚個兩三分鐘,人鐵定就沒了。就那小伙,要不他發現的…”
雷宏打斷道:“老段,你覺不覺得這小子有點怪。”
段國慶茫然地“啊”了一聲,“沒覺著啊,哪兒怪了?”
“太冷靜,不對勁。你看看這一屋子‘妖魔鬼怪’,還有那二十幾個工作人員,個個都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緊張。這才正常對吧。
你再看他,還有他旁邊那個壯小子,這倆還湊在一塊兒看視頻喝豆漿。這對頭嗎?”
在雷宏這種有些刻板的老刑警看來,七名哥特妝扮的男女,那是相當辣眼睛。他和段國慶是老熟人,嘴上也就不加掩飾有啥說啥了。
段國慶看著喝豆漿二人組,皺眉道:“你這么一說,確實有點兒怪。不過,那姑娘中毒還是他第一個發現的,不能夠是賊喊捉賊,故意演那么一出吧。這也…”
“也什么?”雷宏壓低聲道:“你忘了那個自導自演殺妻案的老混蛋了?不還主動報警說老婆離家出走就再沒回來丟了嘛。結果呢?老段,咱們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也別被表象蒙蔽了。”
一想到那樁轟動全國的案子,段國慶連忙點了點頭,整個人越發嚴肅起來。
雷宏想了想,“把那小子喊過來,我單獨問話。”
“好。”段國慶應了一聲,便朝夜明走去。
由于是公共場合,需排查的人數眾多,不可能一一帶回派出所去問話。段國慶只得征用無限折疊推理吧內所有休息室,甚至連劇本殺實景室和密室都被作為臨時問詢室用。
還是那間熟悉的休息室內。
雷宏指了指沙發,示意夜明坐下。隨后,他自己坐到了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并掏出一包煙。
“來一根?”
夜明擺擺手:“不會,謝謝。”
“哦,那你…”
“不介意,只要別像馬…像個煙囪一樣就好了。”
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馬龍警長,真是被熏怕了。看到煙,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正義凜然的大煙槍。
想到這些,夜明不禁笑了。
雷宏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后,噴著煙霧道:“你笑什么?”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個愛抽煙的大叔了。”夜明如實答道。
“小伙子是給那個什么娛樂公司打工是吧。”
“寒假兼職賺點學費。”
“哦?小伙子還在念書呢,在哪上學啊?”
“江大。”
“江大?好學校啊。我閨女也想考,不知道考不得考的上。”
“但愿吧。”
夜明這三個字,差點沒把雷宏給嗆死。于是,這位刑警隊長心底給眼前這個年輕人帖上第一個標簽——不會聊天,情商低。
“叫什么名字?”
“夜明。”
“哦,葉明。你現在大幾了?哪個系的?”
“大二,藥學系。”
“藥學系?!”雷宏眼睛都瞪大了。
好家伙,這特么差不多都快可以對號入座了。
甭管那姑娘中的是啥毒,一個藥學系在校生想搞點毒藥,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嘛。
倒真不是雷宏武斷,他只是做了這么一個假設。最終定案,還得憑實證。
而令他做出這一假設的基礎在于,一般人如果想殺了另一個人,99不會選擇在公共場合動手。除非恨到極致,恨到發了瘋,或者反社會人格。
并且,受害者還是一個正當紅的公眾人物。
大庭廣眾之下,還有那么多鏡頭對著,什么樣的人會選在這種環境下投毒?
第一,除了這個片場,兇犯沒有接觸受害者的機會;
第二,對鏡頭機位很了解的人,這樣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投毒;
第三,能接觸到受害者的人,不然當投了毒,送不到受害者手里也是白搭;
第四,能搞到毒物的人;
第五,能做到如此縝密的投放計劃,兇犯智商不低;而能完成以上一系列動作的,必須是個冷靜甚至接近冷酷的人。沒這種心理素質,根本不可能成功。
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幾乎對應上了所有兇犯側寫特征,妥妥的頭號嫌疑人。
另外,他在受害者毒發之前,就預料到了將要發生的事情。
說不定根本就不是‘發現’,而是故意借那個機會接觸受害者,從她身上取走重要物證。
或者借此轉移視線,之后如果在他身上檢測出對應毒物,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說自己是救受害者時沾到的。
所有細節和不合理處,全部串聯了起來。
所以,這小子極有可能是個高智商罪犯!
經驗豐富的雷隊長噴出一口煙霧,將快要燒到屁股的煙頭摁進煙灰缸,用力捻了捻,露出一個自認為親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