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和黃一峰火速趕到臨州市第一醫院。
剛下車就看到醫院門口停車場停著兩輛警車，一進大廳，還沒顧上問咨詢臺護士毛可七住哪間病房，二人就被一群貌似是八卦新聞記者的男女給擠到了門邊上。
緊接著，面色鐵青的刑警隊長雷宏匆匆趕到。
“小夜，你怎么…”雷宏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哄擠到玻璃門邊的夜明，“跟我來。”
于是，夜明和黃一峰再次順利混入警務人員行列，跟著雷隊穿過大廳來到主院樓后的住院部。
此時，住院部的車行道與人行道均已拉起了黃白警戒線，幾名警員守在那處防止圍觀路人進入。
“你倆怎么到這來了？”雷宏邊快步疾行邊問道。
夜明回道“來看看毛可七怎么樣了。”
無論是出于對夜明的信任，還是這個原因本來就成立，雷宏并未起疑，而是一臉凝重道“十分鐘前，她墜樓身亡了。”
“啊？！！”黃一峰雖然猜到毛可七會出事，但著實沒想到會以這么慘烈的方式。
夜明緊跟雷宏的步伐，裝作不解地問道“她不是植物人了嗎？”
雷宏點點頭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道“在現場別多話，醫院里人多眼雜。這次要被拍到，可就不好處理了。要是觀察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給我個眼神。”
“知道了。”
夜明點點頭，同時裝備上夢澤水鏡，并將手伸進外套口袋里，輕拍了拍袖口的紙人。
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有所發現，他也不好動手。只能讓岳綺羅先用紙人分身跟上，待方便時再行動。
三人來到墜樓處。
果然有很多陪護家屬，這會兒正里三層外三層圍著警戒線議論紛紛。
毛可七面朝下著落，呈趴伏狀，手腳很明顯都摔斷了，鮮血濺滿身體周邊的地面。
十天前還是當紅女團偶像、被粉絲稱為人間芭比的女孩，此時就像一只被撕爛了的破布娃娃。
兩名法證人員迅速對現場做完檢查和拍照取證后，幾名刑警手腳麻利地將這具即將破碎的尸體，拾掇到擔架上。表面看是墜樓身亡，但真正的死因還得等具體驗尸報告出來才能定奪。
隨后，雷宏又帶著兩名刑警，以及夜明和黃一峰來到住院樓頂層。
[星力上行]這家成熟的娛樂公司，危機公關做的還算不錯。不僅承擔了毛可七所有的治療費用，還為她安排了一間獨立病房與兩名輪班護工。
電梯門剛打開，一位干練的中年人立馬就迎上前去。
“雷隊。”
“范主任。”
二人握手致意了一句后，院方代表范主任當即領著三人進了毛可七的獨立病房。
掃視病房內一圈，包括洗手間和陽臺，一無所獲。
真·半個鬼影子，沒瞧見。
墜樓事件發生在十幾分鐘前，不管毛可七是怎么死的，其亡魂都不可能這么快就歸入地府。
不在病房，不在樓下，一路電梯、過道，全程開著天眼，卻還是找不到。
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一個！
被李露的亡魂帶走了。
“護工不知道怎么暈倒了，檢查過沒有被重力擊打導致昏厥的傷痕。其它體征也都正常，人剛醒，一會兒就過來。”介紹完護工的情況后，范主任又指著病床旁的多功能柜臺面說道“雷隊，你再看這個。”
只見，臺面上寫著三個血字我有罪。
雷宏本就皺著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掃了眼呼吸機和心電監護儀，問道“毛可七醒來的話，你們護士站能監測到嗎？”
“一般情況來說植物人蘇醒前后的心電頻率是有明顯不同的，不過這臺監測儀的數據一直都沒什么波動。這說明…”停頓了一下，范主任面露難色道“這說明，病人根本就沒有蘇醒過！”
事實上，雷宏心里有數。神經系統嚴重受損的植物人，怎么可能醒來。
國內外確實有植物人臥床多年后奇跡蘇醒的事件，但這世上哪兒來那么多奇跡。
可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又該怎么解釋呢？
雷宏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夜明。
而夜明此時，正在仔細感受病房內殘留的魂力氣息。
在確定毛可七的亡魂不在此處后，靈侍岳綺羅便與靈主夜明神魂合一。
自洛圣都雙子大廈一戰，二者之間的默契與配合度，已是越來越高。
岳綺羅對靈能的感知悉數同步給了夜明，但身為人類，夜明感受到的靈能與紙魅不同。
他雖然無法看到實質的魂力，但卻能清淅地感覺到病房內兩種完全不同的魂力氣息。
一者狠戾無比，一者孱弱迷茫。
“咳”雷宏輕咳了一聲，示意夜明此處不是墜樓現場，人不多眼不雜，發現啥可以說了。
夜明當即將那兩縷殘留的魂力納入靈能收集器，轉身說道“很顯然，病房里并沒來過外人。
進入醫院都需要出示健康碼，更何況，獨立病房探病是需要在護士站登記信息的。”
他指著病床繼續道“只有她自己爬起來，被子才會是從左側向右邊掀開的狀態。如果是被人強行拖起來的，那么，被子應該是從上往下掀開。”
“有道理。”雷宏輕聲道，一旁的范主任也頻頻點頭。
夜明走到獨立病房與陽臺之間，指著開了大半的門，以自己在身材做為示范，解說道“假設兇手拖著毛可七，來到外邊的陽臺，打開陽臺窗，將她扔下樓。這門必定是大敝，而不是只打開70度。
總不可能，兇手有隨手關門的好習慣，但因為某種原因門反彈回來了這么離譜吧。”
‘噗’一名正在拍照取證的年輕警員，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雷宏掃了年輕警員一眼，一臉嚴肅道“繼續。”
“陽臺窗上這半個血指印，就更能說明問題了。”夜明走到僅一人多寬的陽臺，指著半人多高的窗口，說道“這必然是毛可七自己爬上去時留下的。”
見雷宏略表質疑的表情，夜明補充道“這個高度，一個162的女孩不借助凳子，很難爬不上去。不過，毛可七是個業務能力很強的唱跳歌手，彈跳力不是一般女孩能比的。”
這個理由說服了在場所有人，包括雷大隊長。
“眼見為實！”夜明開始總結“雖然很不可置信，但事實就是，毛可七奇跡般蘇醒后，歷經生死、看淡一切。因心中有愧，縱身一躍，了卻生前身后事。”
就很狗血有沒有。
但雷宏與范主任均表認可地同時點了點頭。
“當然，最后還得看指紋、dna取證的結果。”夜明想了想，最后又補了一句 “網絡上關于毛可七被投毒后的病情有很多小道消息，但一直到現在醫院和警方都沒發過官方通稿。
不妨，就借這次墜樓案，一并做個說明。”
一語中的。
此案基本已經可以斷定，就是一樁‘自殺’跳樓案。
醫院的門禁管理很嚴、每個樓層還有監控為證，再加上夜明剛才一波極具說服力的分析。
但問題在于，怎么處理？
人們會接受一個奇跡蘇醒的植物人，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了結自己的生命，這么荒誕的故事嗎？
所以，這件事最妥當的處理方式，就是從根本上著手。
網上有許多小道消息，稱毛可七成了植物人。但官方一直都沒有公開表明過，醫院只與警方溝通過毛可七的真實狀況。
[星力上行]的負責人作為支付醫療費的‘金主’，自然也知道實情，但他們可沒傻到自暴。
因此，夜明暗示警方可以聯合院方，發一份官方通稿。
修改毛可七的真實損傷程度，降為有很大可能會蘇醒的癥狀。至于，為何自殺，這就是警方需要深挖的故事線了。
雷宏與范主任互視一眼，達成默契共識。
見二人領會自己話里的意思，夜明拍拍手道“雷隊，那你努努力、好好查。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了。”
“噗！”兩名年輕刑警都沒忍住，直接笑場。
好家伙，這小子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吧，居然敢這么跟老雷說話。
雷宏一腦門黑線無語地揮揮手“誒，行行。你先回學校吧。”
借雷隊的光，在現場封鎖的情況下，夜明還能第一時間查看觀場，應證心中疑問。全盤分析以及最后那句適度的提醒，算是回饋吧。
看著夜明離開的背影，范主任贊賞道“咱們臨州警隊真是人才濟濟呀！”
雷宏哭笑不得地搖頭“說錯了，這小子啊，將來是你們醫護行業的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