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地,僻靜小院,風雨驟停。
相連的幾間土坯房,差不多都塌完了。院子里血流成溪、尸骨遍地,除了人的,還有那七匹悲催的駿馬。
巨蛇不是來找黃一峰的嗎?何以濫殺無辜,無差別攻擊呢?
還有,它為什么非找黃一峰不可呢?
方才在后院,夜明查閱完式能序列這一新增端口的參數說明后,抽了兩、三分鐘時間,快速翻找了一下女煞記憶中與此有關的內容。
畢竟,就算他腦容量海大,又有超憶癥,也不可能真的像臺電腦,輸入關鍵詞就能跳出一堆相關內容來。
這不還得‘手動篩選’嘛。
俗話說,妖鬼是一家。
果不其然,女煞雖然修為平平,但這方面的硬知識還是挺扎實的。
巨蛇修的是一種被這個劇本空間修行者稱為言惑的妖修,需鎖定一個人,喊其姓名,若應答便于夜間前去將其連軀體帶靈魂全部吞噬。
吞噬數量達到百人,出行之時便常伴風雨;達兩百人,就能幻化出半人形。達五百人,徹底化為人形,妖丹成。
此妖修之法,雖極為便捷,但若是被喊姓名之人,未被其吞噬,其便會在九日后道行盡散。
“所、所以,”黃一峰嘴角抽搐道:“我特么是被鎖定技鎖死了!”
“嗯…”夜明品了品,點頭道:“你這個形容,非常貼切。”
“帖你個頭啊!”黃一峰指了指院子里四處可見的殘尸碎肉,一臉酸爽道:“好家伙,屠宰場都不帶這么利索的。再來一次,哥真的承受不住啊喂。”
夜明略一思索道:“別忘了,這可是任務中的五分之一。我們應該感到慶幸,不用去找蛇窩,九日內它肯定會自己送上門來。”
“抱歉,是我的問題。”沈沉影突然開口:“從官道拐進小路的時候,我好像喊了你一聲,應該就是那時候被盯上的。”
“臥…”黃一峰習慣性地脫口而出,又理智回歸地及時止住,長吐了口氣,認命道:“算了,沒事,也確實該慶幸。
明哥不是說了嘛,任務里注定會遇上的,避不了。還好被鎖定的人是我,不是你倆。”
這話說的很實在。
身中言惑之人,被妖修言語煽動蠱惑時,最嚴重的會完全失智,不受控地自己送上門去投喂;最輕微的也會氣血上涌,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
所以,巨蛇叫囂那會兒,黃一峰好幾次險些石樂志。
以夜明凈化天賦現在的等級,只能起到一定的舒緩作用。而無法完全解除這種類似、但并不完全是精神控制的神秘力量,對中惑之人的影響。
黃一峰在理清因果關系之后,很快就樂觀了起來。
畢竟,比起跟巨蛇剛正面,他可更愿意把自己的小命,掛在夜明褲腰帶上。
草原五五開,對人不對妖。
“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沈沉影輕聲道:“剛才我在那邊屋角,可能遇到刺客了。”
“自信一點,把‘可能’兩個字去掉。”
夜明三言兩語,概括說明了一下。
吃晚飯的時候,他就發現那個名叫博格達的家伙,行為舉止怪異不符合人設,貌似要搞事情。
“哦,所以你當時說那個驢臉以下犯上,對上司不敬,其實是看錯了對吧。人家只是因為出賣了主子,緊張而已。”
“胖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關注點就很特別。”
“有你特別嗎?”
夜明想了想:“這倒也是。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博格達家人被綁架,受對方指使出賣主子。而派出死士的是個名叫…算了,這種龍套的名字不說也罷。
反正就有那么個不重要的貴族人士,跟那個小柿子有仇,非殺之才能解心頭之恨的那種。
所以,無論如何,博格達今夜必被滅口。”
“說白了,這些都是刀口舔血,活了今天沒明天的主。”黃一峰略感唏噓道:“雖然可憐又可悲,卻也可恨吶。”
此話一出,院里登時靜了下來。
十個前來刺殺小世子的死士,團滅。
至于小世子的五名侍衛,二五仔博格達剛點完迷煙、摔杯子通風報信,就被‘蛇旋風’像開紅酒瓶似地拔掉了腦袋;
另兩個不知道是被巨蛇弄死的還是被死士團趁亂砍死的,最后兩個則在屋內中了迷煙,被倒塌的房梁給生生砸扁了。
阿爾濟翻開碎土殘墻查看完后,默然搖頭嘆了口氣。
早在發現刺客之時,他就知道,這并非無妄之災。
所幸,小世子還毫發無傷地活著。
“多謝!”阿爾濟沖夜明等人抱拳道謝。
雖然不明白這謝字從何說起,三人團隊的社交擔當黃一峰,還是禮貌性地意思意思抱拳,回了一禮。
“不謝不謝。”
阿爾濟又將目光投向胖子身后的沈沉影,“方才,多虧俠士出手相助,阿爾濟感激不盡!”
沈沉影并不想邀這份功,誠然道:“不用。素不相識,并非救你。”
二人說的都是實話。
當時情勢緊急,若不是沈沉影一刀斷腕,阿爾濟沒把握背著小世子,擊殺那個刺客頭目。而沈沉影出手當然不是為了救人,純粹本能反應。
劇本空間土著們的恩怨情仇,與任務無關的她不會輕易摻和。
怪只怪,雨太大,搞得那個刺客頭目腦子進水,以為自己能凱瑞全場。
“敢問,諸位可是修行之人?”
辮子朝男子標準發型,金錢鼠尾,只在后腦勺留了一小攝蓄得極長,再搓個小辮子。這種發型對顏值具有極強的降維打擊作用,長得再帥都是枉然。
不過隨著朝廷對這塊漸漸放寬,平民的‘鼠尾’占頭面積越來越大。
阿爾濟之所以有此一問,便是因為他此前看到沈沉影手持法器(多功能手電筒)、夜明周身釋出法力(凈化天賦技能)還隔空取物掏出一張從未見過的神弓,很顯然,這二位都是有道行在身的高人。
但是,和尚是光頭,道士不剃頭。再看這三位,戴著瓜皮帽拖著及腰辮,一身打扮非佛非道。
“修行談不上,只是會些降妖除魔的本事而已。”
夜·大法師·明,如此說道。
聞言,阿爾濟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微微嘆了口氣道:“隨身就帶了這些,望高人不棄,送幾個同伴踏上回鄉之路。”
那伙死士有沒有留后手?附近還有沒有負責接應或者替補隊員?沈沉影覺得不能掉以輕心,早點離開這個非之地為上策。
她剛準備開口拒絕,就看到一只手從旁邊伸了出去。
“好說好說。”夜明收起阿爾濟的那錠酬銀,很入戲地揮了揮衣袖:“只是,本法師不干這行很多年了,隨身也沒帶什么道具。儀式什么的就不講究了,一切從簡,重要的是超度亡魂嘛。”
“胖子,打光。”
“啊?…哦。”黃一峰反應了一下,立馬將手電的光照向夜明。
“不是照我,那邊。”
夜明抬手隨便一指,黃一峰手電的光線跟著照過去,眾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夢澤水鏡啟用,天眼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