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關。
夸夫族藏寶閣。
一條極其寬廣,幾乎可以四輛馬車并韁而行的大道,鋪滿青巖,筆直向前。兩側是巍然的甬壁,點著牛油銅燈,映照得道路明亮如白晝。
陳浮生背劍,哮天犬抱著卦幡,隨同晁馗走在這個藏寶閣內的大道上,不禁一陣陣咂舌。
這僅只是一個深入地下的通道而已,卻堪比人間的大城大路。上古巫裔的遺跡、遺址等地,確實是大得離譜。
“大機呃,浮生。我們夸夫族的藏寶閣,有甲、乙、丙、丁,共四座,這是丙字庫。收藏的是六境神將以下的靈物寶貝”
晁馗沿路走,沿路指點介紹。
陳浮生觀望兩側,每過數十丈,便有全副盔甲的夸夫族勇士,手執重型斧鉞,宛若巨靈神一樣肅然守衛。
這些身高全都超過一丈的夸夫族勇士,每一個皆是三境修為。由于血脈是巫裔,屬于洪荒異種。所以在戰力上,猶勝人間界的同等修行者。
“冥界、冥獄的上古巫裔,或者原生種族等等,全都是‘食丹’修行,所以在進境上,也快過人間界修行者”
陳浮生暗暗琢磨。
“僅僅一個青溟關,便有成百上千的三境勇士、兵將若是放眼整個冥獄,無數關隘的巫裔、麾下、家臣”
“如此龐大不可思議的力量,為何會在暗無天日的冥獄里生存?而且很明顯,冥獄關隘的防御看起來很吃力,如此環境下繁衍,根本比不了人間界”
“雖說三界共立,各據一方但上古巫裔看起來,似乎是比較吃虧的一方”
陳浮生沿路默默發散思維,但畢竟這些上古隱秘,也只能在心里嘟囔而已。事實究竟如何,以他目前的實力眼界,還不夠資格去觸碰。
約莫走了大半個時辰。
晁馗的腳步停止,三人面前,出現一扇大得出奇的厚重石門。石門兩側,依然是八個夸夫族勇士看守。
石門頂端,鐫刻著三個古字:“丙拾庫”。
晁馗上前交涉,取出赫連擎的信物。
其中兩個夸夫族勇士轉身,暴發神力,推開石門。
震響聲中,一個寬闊的廳堂般空間呈現。
晁馗帶著陳浮生和哮天犬,邁步而入。
這個所謂的“丙拾庫”,大約數十丈方圓。兩側各是高大巍巍的石制供臺,上面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靈物。
但是晁馗視而不見,直接走向最后方。
最后方的供臺上,豎立著一個桌面般大,似圓似方,色澤純白,表面布滿大量裂痕的“龜甲殼”。
“這”
陳浮生和哮天犬,同時愣住。
并不是說瞧不起龜甲殼。
而是這個龜甲殼太大了 雖不夸張的說,倒下來,可以把哮天犬罩進去。
晁馗的臉色也小有尷尬,嘿嘿撓了撓頭:
“浮生,你先看看再說,要不要隨你這東西本應該擺在‘乙字庫’,因為它是半神器”
“但由于呃,由于無人問津,所以只好扔在這里吃灰”
陳浮生定了定神,打量這個龜甲殼般的“半神器”,問道:
“你先說說來歷名稱,有何妙用?”
晁馗見陳浮生沒有扭頭就走,也是松了口氣,頓時正色說道:
“你知不知道,修行界,防御最好的是哪一家?”
陳浮生搖搖頭,確實是不知道。
“醫家!”晁馗嘿嘿的笑。
這也是陳浮生第一次,聽到十大派之“醫家”。不過轉念一想,救死扶傷、護己護人,確實也可稱防御第一 晁馗指著龜甲殼:
“這東西,名為‘圭由神甲’,是上古巫裔白澤族,銀壽關守將的護身至寶。兩三百年前,一場戰事,落在我們青溟關手中。”
“它此前確實是大圓滿神器,但不知什么原因,破裂了一些,跌落為半神器”
“你別瞧它破,但它扛揍!”
晁馗笑呵呵道,“那些斷路的神將,也就是樞神將,比神將稍遜半籌。以九成力打它,它也能防住!”
陳浮生聽了晁馗解釋什么是“樞神將”,頓時心中一愣。
能擋神將一擊?
哮天犬立即驚訝:“這可是好寶貝啊!能擋神將一擊!怎么就沒人要??”
晁馗撓頭嘿嘿道:“我沒說它不好啊!就是扛揍確實扛揍。但每扛一次,它就有個不好的習慣”
“什么習慣?”陳浮生和哮天犬都是一臉懵。
“它每扛一次揍,就要吸血誰用它,它就吸誰的血”
晁馗的笑容尷尬,“門外的大塊頭,夸夫族勇士,你們看見了吧?就這種大塊頭,頂多,只夠它吸三四口”
哮天犬臉色呆滯,忍不住道:
“那意思是,像我們這樣的體格,只夠它吸兩口?也就防兩次攻擊,自己就要血盡人亡??”
“嘿嘿”晁馗瞧了瞧哮天犬,笑道,“你?頂多一口半!”
陳浮生忍不住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豈不是說,最多只能用一次?”
晁馗呵呵道:“你如果血多,那肯定不止一次”
陳浮生臉上一黑。
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圭由神甲”,名頭響亮,大圓滿神器的前身,卻淪落到這里吃灰,變成雞肋般存在。
夸夫族的勇士們,自然是樂意攻擊,多過防御。這龜甲若無限制還好說,偏偏缺陷太大!
用一次,自己少半條命,誰敢用?
即便能防神將一擊,但也算得上得不償失。
“要不起!要不起!”
哮天犬趕緊搖頭擺手。
陳浮生想了想,確實是要不起,正想拒絕。
突然,耳中傳來河童的尖細聲:
“帶走!此乃好寶貝!先帶走再說”
陳浮生一愣,又盯著“圭由神甲”打量。
晁馗見他臉色猶豫,也擺手道:
“算了,不勉強!走,咱們再想想”
“我要了。”陳浮生也不猶豫,點頭答應。
“啊?”晁馗撓撓頭,仍是勸一句,“你想清楚了?就你這小體格,一口半也吸不上想清楚啊!”
陳浮生哭笑不得,還是點頭:“帶走,就選它。”
“行。”晁馗也不多勸,笑道,“不管用不用得上,整個半神器在手上,也能唬人!”
哮天犬唉聲嘆氣,忍不住說道:
“主人,你想要,我自然無話可說。但這,這也太大了!怎么拿?”
它想到將來自己可能會背這個大龜殼,頓時有一種抓狂的沖動。
陳浮生也是為難地瞧著晁馗。
晁馗哈哈大笑:“哮天,你放心,肯定不是你背!”
說著,走到“圭由神甲”旁,伸手從殼內摸出一片細小玉符,遞給陳浮生:
“此乃附骨訣,只須一道法力,這個神甲便縮為巴掌大。粘在你身上,如同附骨。”
哮天犬聽了,再才大松一口氣。
陳浮生手拈細小玉符,一道意念匯入,瞬間獲知一段咒訣。
他涌動法力玄炁,默運附骨訣,一指點向“圭由神甲”。
剎那!
大如桌面的白色龜甲殼,轟隆震動。
然后仿佛萎縮般,極劇縮小,頃刻化為巴掌般大的薄片。動如掠風,受到陳浮生的咒訣吸引,落在陳浮生后頸背上,緊貼肌膚。
陳浮生只覺后背一涼,便再也無什么異樣,就像多了一塊皮膚。
哮天犬不禁踮起腳,瞅了瞅陳浮生的衣內背后,滿意地點頭:
“主人,平平貼貼,一切安好。”
晁馗哈哈笑著,拉扯陳浮生后衣瞅了瞅,也滿意點頭。
諸事辦妥,三人又再返回晁馗的居所。
進屋后,晁馗便去張羅晚餐吃什么。
得此機會,卦幡里的河童跳將出來,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把龜甲放出來,我再瞧瞧!”
陳浮生點頭,默運附骨訣。
剎那,后背一涼,“圭由神甲”迎風見漲,再次化為桌面般大,轟隆墜在地上豎立。
河童立即飛竄,在龜甲內外探察,片刻后,大笑飛起:
“好寶貝,果然是好寶貝!吾所料不錯也!”
哮天犬立刻急問:“你倒是說啊!究竟哪里好?”
“你們看看龜甲內的顏色,是否有異?”河童笑吟吟道。
陳浮生和哮天犬湊近觀察。
果然,龜甲內部,骨殼般的紋路內,依稀多了一些白色。但也無多少出奇,僅只是稍稍淺灰,略帶晶亮。
因此龜甲色澤純白,所以這個所謂異狀,根本不顯。
河童低語道:
“此乃洞天星河塵埃,足以證明,這副神甲,曾經被帶上了洞天星河遨游!”
哮天犬滿臉驚訝,頓時嘖嘖稱奇。
但陳浮生卻毫無所動。
帶上洞天星河有什么出奇,我又不是沒帶過陳浮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河童。
河童自然是懂這個意思,沒好氣地說道:
“你以為什么人都行??什么東西都能帶??”
“世間修行者,除非達到七境小乘尊者,或以上,方可在祭祀洞天先祖后,得到認可,攜帶一些神器去往星河。”
“目的,自然是想借助星河塵埃,凝煉所需神器!”
哮天犬頓時明白過來,詫異道:
“那豈不是說,這個龜甲,曾經跟過七境小乘尊者?”
“至少也是七境小乘尊者所用!”河童加重語氣,“你們想,若是小乘尊者所用神器,豈是非同一般?”
陳浮生略一琢磨,微微點頭,但仍是皺眉道:
“話雖如此,但它畢竟是破了。而且還有吸血的缺陷即便當年有名頭,此刻也算是雞肋。”
河童搖頭道:
“現在說不好,等我留著這神甲慢慢溫養。說不定,能琢磨出一些妙用!”
“怎么?是你要用?”哮天犬頓時詫異。
河童鄙夷地瞧了哮天犬一眼:“難道你不覺得,成天背個卦幡,是累贅嗎?”
哮天犬一愣,不明白說的什么意思。
陳浮生正色道:“恩師遺物,豈能背棄!”
河童笑著解釋道:
“修行十大派,醫家與許多派系有來往。但唯獨與道門的關系最好,乃是世交。豈不聞‘醫卜星相不分家’?”
在民間江湖里,醫藥郎中和算卦師傅,確實是最常見的人物。所以有這個“醫卜星相不分家”的戲語。意思是兩者走得近,經常互助。
“扶乩、籌簽、龜甲等術,醫家也略懂一些,只是不常用所以這個神甲,既能防御,也能如同卦幡一樣,有占卜奇效!”
河童話音落,不由分說,將身一遁,瞬間投在卦幡內。然后清光籠罩卦幡,又攜帶卦幡,宛若流星一般,撞進“圭由神甲”。
無聲無息間,卦幡消失在甲殼內。
旋即,這副大如桌面的白龜甲殼上,頓時顯出淺淺的八卦紋路,多了一絲說不出的玄妙之意。
“你”陳浮生沒想到河童會如此做法,等回過神,已經遲了。不由得沉聲道:
“我恩師的遺物”
話音未完,河童的聲音從白龜甲里傳出:“你恩師若知道,一件普通卦幡被神器融合,不知會多少高興!”
哮天犬咧嘴笑了笑:“主人,這一次河童卻是說得有道理啊”
陳浮生想了想,也只得做罷。
“好舒服,這里比卦幡里待著涼溲溲,要強上百倍!我宣布,從此在神甲內安家,誰也別想搶!”
河童在白龜殼里肆意大笑,顯得極是高興。
陳浮生再起法力玄炁,默運附骨訣。
剎那,“圭由神甲”再次縮小為薄片,遁入他的后背。
事已至此,也只得如此。
吸不吸血的事,那也只能以后再說無論如何,神甲畢竟也能擋神將一擊,即便只一次,也不算虧。
傍晚將至,晁馗張羅了一桌酒席。
桌上擺滿烤全羊、烤全牛,大量野果野菜,再加幾壇酒。
瞬間肉香彌漫,酒味熏天。
“來來來,即將除夕新年,這頓酒只當是提前賀一賀。預祝浮生,在黃泉小千路上,大殺四方!”
晁馗笑呵呵地舉起酒樽。
陳浮生和哮天犬立即也是舉杯歡慶,一飲而盡。
三人說說笑笑,大喝大嚼。
臘月三十。
新年,除夕夜。
虹葭古道上,熱鬧非凡。
朝春樓今日大張宴席,喜迎四方賓客。
無論游俠行商、客戶走販,無處歸家者,全都在朝春樓歡渡除夕,喜氣洋洋。
此時此刻。
姜泥一身云紗長裙,立于高樓閣外,憑欄遠望。
夜幕點星,遠方隱約煙花綻放,時而閃亮璀璨。
“也不知浮生師兄,此刻身在何方”
姜泥輕輕咬了咬嘴唇,目光中帶著一絲復雜情緒。
身后傳來腳步聲。
唐心站在姜泥背后,輕輕撫了撫姜泥的烏黑長發,微笑道:“怎么?又在想什么心事?”
姜泥微微搖頭,將眼中的復雜情緒收起。
“新年過后,你便要進入黃泉小千路,參與麟兇的角逐。即使不能斬獲,沾上一些昊天本源,也能有晉升靈窯之主的絕對把握!”
唐心緩緩說道,“魚師祖,已為你重新挑選了一處所在。這寶騎鎮詭譎多變,危難重重,已然不適合你多留”
“唉,為師也知道你在想誰但修行之路,過客匆匆,豈能長留長存?”
“待你安然出了黃泉小千路,另有別地成就靈窯。或許從此以后,你便見不到他”
姜泥的肩頭微顫,轉過頭來,問道:“為何見不到?或許,或許”她咬了咬嘴唇,目光帶著一絲期待。
“或許,在黃泉小千路上,也能見到浮生師兄”
唐心輕聲嘆息,安撫道:
“小泥子,你想多了。尊者黃泉詔鑒,豈是能輕易獲取的?他原本無依無靠,如今在冥獄,又何來大人物賜予他資格?”
姜泥還想申辯,但話在嘴邊,卻不知如何辯解。
“癡兒”唐心輕輕攏了攏姜泥的頭發,帶著嘆息,說道:
“入了嫦門,你便應該知道畫外飛仙的道理。”
“萬相皆畫,破畫飛仙小泥子,你要記住!可以有友情、有情義,但絕不能有私情,有愛慕”
“為師與你一樣,也記著他的恩情,他的情義。可是,終究是過客一場。咱們記著這恩情,若有將來,必會報答。”
“但如若從此不可見,你便應該忘卻懂了么?”
姜泥眼中如波顫動,但終究說不出一句言語。
唐心臉色黯然,擺手道:
“勿要多念!你若如此,不僅害自己,也是害他”
說著,緩緩離去,獨留姜泥在夜幕下。
“畫外飛仙畫外飛仙”
姜泥遠望星光黯淡,煙花點綴,宛若萬物成空,皆不留存。
不禁心中惆悵難解,此情此景,難以開懷 南楚。
蟠陽大湖外。
夜幕下,群山巒影如幻,荒野寒風朔朔。
六個氣質各異,風采凌然的身影,逐漸浮現。
公孫燭當先一步跨出,手中舉著一幅畫卷軸,笑吟吟道:
“諸位,大功告成!”
“今夜,便可送去黃泉小千路,展開麟兇之爭!”
拓拔吞虎、柳子清、呂歆、井達摩、屠鐵手,五位神將頓時聚攏過來,凝視公孫燭手中的畫卷軸。
公孫燭示意眾人,然后將畫卷軸拋出。
瞬間。
一道玄妙清光展開,若有無數文字,如美如畫,旋轉如陣,漸漸顯露出一個極其曼妙的身影。
僅僅眨眼片刻,畫卷軸消失無蹤。
一位身姿婀娜,俏麗妖嬈,約莫十九芳齡的美麗女子,在清光繚繞中顯出身來,盈盈一禮:
“小女子虞妃,見過諸位神將大人!”
六位神將齊齊看著這個美麗女子,眼中皆是帶有欣賞和贊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玉肌冰骨、如仙凌塵。妙啊,絕妙!”柳子清不禁是長吟感嘆,哈哈大笑。
公孫燭解釋道:
“諸位,此女乃是‘妖靈’!”
“妖靈?”
另幾位神將立即驚訝,微微點頭。
所謂妖靈,非人非妖非鬼魅,乃是氣運所生。在遠古時期,人、巫、靈瑞,三者之下,也略有名聲。
只是千秋萬古歲月之后,妖靈已經不復存在,湮滅無蹤。
公孫燭含笑繼續說道:
“稷宮圣主,親自攫取一份浩然氣,文以載道,執筆作文章,方才創出此女,名喚虞妃。”
柳子清身為稷宮神將,自然也是知曉一些內幕,贊道:
“諸位,妖靈之種,只有八境陸地神仙、九境圣王,方可親赴洞天星河,以恢宏法力,絕奇妙思,手創而出!”
拓拔吞虎沉聲道:
“某家也是知曉一些,聽說妖靈之種,天生無須修行。說得不好聽些,如同噩孽,有無限向上潛力。好處即是極度忠誠,不死不滅。主人常在,便永生相隨。”
公孫燭笑道:
“稷宮圣主,取了嫡圣蕭遙铘一份心頭肉,創出虞妃。所以,虞妃就相當于蕭嫡圣的分身!”
“諸位且看,她雖是半靈窯四境宗師修為。但與蕭嫡圣念念相通,心意合一!所以,也能發出神將一擊!”
柳子清頓時哈哈大笑:
“什么是必勝?此女,便是必勝之道!”
公孫燭接口道:
“虞妃若是踏上黃泉小千路,諸般魑魅魍魎,諸多小丑,哪一個能競爭?何人敢擋?”
“她若登場,有若嫡圣分身親臨!此乃必勝!”
“哈哈哈哈”
在場的神將皆是感慨贊同,所有猶慮一掃而空。
“公孫兄,不如讓屠某試一試,這位虞妃姑娘的手段。如何?”
屠鐵手上前一步,饒有興致地打量如畫上仙子般的女子。
“無須多慮,屠兄請出手。”公孫燭捋須微笑。
“虞妃,吾以四成力,出一劍,看看你接不接得下!”
屠鐵手凝視虞妃,含笑說道。
虞妃盈盈一禮:“神將大人,請!”
屠鐵手頓時大手一翻,背后的重劍如電般入掌。
“此乃‘陷陣鋒寒’,所向披靡!即使四成力,也可斬靈官,看好!”
屠鐵手輕飄飄擒著重劍,驟然目光厲芒一閃。
劍出,一劍破空,一股肅殺氣焰無形而生。
瞬間。
猶如沙場百萬殺氣沖霄,血焰彌漫滾滾而來。
僅只一劍,便斬出千百劍的威風!
虞妃卻是視若無睹,美麗臉龐上淡然微笑。
她亦是動如閃電,如玉凝脂的指尖,多出一縷清光。宛若一枝玉筆,迎著劍光。
“邪祟宵小,莫可阻擋。”
一聲清吟。
玉筆,一橫、一豎。
八個字瞬間成形,幻出千百個字,宛若一道橫亙鐵關,封住了屠鐵手的一劍之勢。
字與劍交擊,所有氣勢頃刻潰滅,盡皆化為虛無。
場中一片安靜,像是什么也未發生。
“好!不錯,能擋此劍,五境靈官也非你對手。哈哈哈”屠鐵手收劍,贊嘆大笑。
寶相莊嚴的老僧井達摩,合掌道:
“屠施主試了虞妃姑娘的防御,不如讓老僧,再試試你的攻擊,如何?”
虞妃淺笑施禮,頷首應承。
井達摩踏前一步,單掌伸出,輕松寫意地開口:
“唵、嘛、呢。”
每一個吐音,如同雷音滾滾,震蕩四方。
剎那!
三個仿佛小太陽般的光輝,渾圓耀眼,大如銀盆,凌空懸于虞妃的面前。
三個光輝內,隱隱有佛相盤坐,諸多妙象繚繞,極具凝厚莊重。勢如千萬斤,含而不墜。
虞妃輕輕一笑,雙手伸出,宛若撥動琴弦。
低微似無的稀疏掠過。
虛無中,宛若波浪一樣,蕩起一片片漣漪。
漣漪瞬間擴展,極具鋒銳。
聲音驟然拔高,但卻清亮悅耳,宛若琴箏回響,美妙蕩漾。
十數道裂縫驚現。
轉眼霎那,井達摩伸掌按出的三個佛光輝相,便被切割成碎片。最終潰滅,無影無蹤。
“不錯,無弦之琴,大音希聲。有此手段,足以笑傲同倫。”井達摩點頭贊賞,不再多說。
拓拔吞虎也是上前一步,沉聲道:
“有攻有防,某家再試試你的遁法如何。”
他伸出五指,迅速當空一罩。
嗡嗡嗡嗡嗡嗡 數十成百枚獸牙,自虛無中浮現。如同虎視眈眈的一張巨獸大口,噬人般罩在虞妃的頂上。
所有角度皆被封鎖,無處遁逃。
虞妃伸出秀氣的姆指,輕輕一按。
頃刻。
一滴墨水,滴落,泛開。
墨影擴大,虛虛緲緲,猶如水墨涂畫,越抹越大。
虞妃的身影被墨水抹去,逐漸變淡。
最終,她已經無影無蹤。
呼吸瞬間,又一滴墨水在遠方閃現,逐漸擴散。
虞妃的身影再次從朦朧變得清晰,仿佛在畫中走出一樣,極具神韻。
拓拔吞虎收手,所有獸牙一掃而空,淡然道:
“不錯,有此遁法。六境以下,你全無敵手!”
“哈哈哈哈”
公孫燭和柳子清相視大笑,“諸位,如何?哪位神將還想再試一試?虞妃的手段,可不僅如此!”
呂歆負手身后,凝視著款款返回而來的虞妃,捋須笑道:
“琴棋書畫,筆刻春秋。虞妃姑娘已經盡得儒家真傳!大家也不必再試了,靜侯佳音即可!”
眾人皆是點頭,表示滿意。
“諸位神將大人,小女子即刻動身,前往黃泉小千路。麟兇之爭,必當得勝而歸,不負厚望!”
虞妃乖巧地襝衽施禮,美目中妙波流轉,落落大方。
“好好好!”
公孫燭撫掌,笑道:“吾等靜侯佳音!虞妃姑娘,可以啟程!”
虞妃再次行禮,然后從袖中,取出一枚金黃色“尊者黃泉詔鑒”,拋上頭頂。
淡黃虛影垂落,將她籠罩其中。
旋即,一個若隱若現的空隙,如同黃泉河水一樣,緩緩蕩開,仿佛窄小的通道。
虞妃未作猶豫,婀娜身影一閃,已經邁步入內。
瞬間。
所有景象消失,無影無蹤。
“諸位!”公孫燭轉身,仰頭大笑:
“必勝之局,已然展開!酒宴已經設下,諸位與我同去,飲酒作樂,等待大勝而歸的好消息!”
所有神將皆是相視大笑。
聲如雷動,歡暢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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