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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落葉歸根

  “無間龍雀?”

  陳浮生琢磨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一種特別的意境。

  老道士繼續感慨的說道:

  “其實此劍之名,乃是為師無意中發覺......當時為師僅知此劍乃是奇遇之物,至于是何名稱,有何奇異,并不知情......”

  “唉......也是為師福緣太淺,無能承受這番奇遇所得......十多年前,在撿到你的時侯,此劍閃現一道靈光,為師方知此劍有名......”

  “雖知其名,但從此之后,此劍歸于沉寂,如同凡鐵......”

  “當時為師便想,或許此劍是因與你有緣,再才有靈光閃動......所以為師便督促你勤修劍術武藝,熬煉根基,期望有朝一日,你能獲得此劍的垂青......”

  陳浮生再才有些恍悟,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

  其實道門修行者,并非需要高強武藝或強健軀體。只因道門所修,以占卜和符箓為主,很少會近身纏斗。

  兵器技藝及武學,乃是兵家修行者擅長。道門修行者淺涉即可,無須多加磨礪。

  老道士繼續說道:

  “為師乃是道門蓬萊正宗,教導你的自然也是道門之法。但世間亦有神兵、靈寶之奇珍,無須派別,可以運用......所以你若能激發此劍垂青,有神兵助力,便能如虎添翼......”

  “哈哈......想不到為師一番苦心,終于是見到成效!浮生,你有此劍之助,將來前程,必定不同凡響......哈哈,為師甚是欣慰......欣慰啊......”

  陳浮生聽著師父激動的話語,立刻有些不放心。

  老道士自從一魂殘存,便極少會說這多話。

  說得越多,魂魄越弱,有潰散的危險。

  此刻這番情景,已經有些回光返照的不良觀感。

  “師父,你快食用一些血氣!勿要多說,徒兒已經知道了!”

  陳浮生將密封罐推近卦幡,急切的說道。

  “無妨......”

  老道士虛弱的嘆息,但也并未推辭。

  瞬間,密封罐里,僅存的血臟上,血絲宛若燒香般,渺渺升起,被幡桿上的符箓汲取。

  過了片刻,老道士又再斷續說道:

  “浮生,為師今日甚是高興!有千言萬語想要與你說,可惜時日無多,只能揀些重要的說與你聽,以免耽誤你的修行前程......”

  陳浮生心中酸楚,俯首道:“師父請講!”

  “你既然已經觸動了劍上的雷霆內蘊,那么便證明你已經具備法力......可以追求晉升二境法第......其實在此之前,為師已經覺得你可以晉升,無奈為師已亡......因此耽誤......”

  “世間十大派,修行者晉升,方法皆不同......但皆與天地氣運有關......你此刻一境晉升二境,便須攫取一些氣運,以正宗吐納法門,匯入心間,精氣神合聚凝煉一道‘心箓’......”

  “然后以此‘心箓’在靈窯祭壇,祭祀道門洞天先祖,便能獲得法力......從此跳出門徒,晉升二境法第......”

  陳浮生再才知道是如此過程,繼續恭敬聆聽。

  但是老道士突然語氣黯然,嘆息說道:

  “可惜......是為師耽誤了你的前程......原本我應該帶你前往蓬萊,找到同門的靈窯,為你獲取氣運,凝聚‘心箓’,順利晉升二境......”

  “但為師因一件錯事,已被逐出蓬萊......”

  “啊?”陳浮生驚詫,并不知道師父的這段往事。

  “錯已鑄成,悔恨無用......所以你要想攫取氣運,便須另想方法......其他派的靈窯或廟觀祭壇,也可做到......只可惜為師已亡,無能繼續帶你去尋求......”

  陳浮生心中一動,不禁說道:

  “師父,朝春樓的嫦門廟觀,想邀請徒兒做守觀人。”

  “啊......哈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此乃好事!浮生,如今蓬萊已經不可去,你無依無靠,應該抓住這次機會,攫取朝春樓的氣運......”

  老道士不僅不反對,而是激動說道:

  “雖說守觀人的位置艱辛,但卻有利于獲得氣運......浮生,為師已殞,道門已經不能做為你的背景靠山......將來你獨自歷練修行,氣運不可或缺!”

  陳浮生正是因為不能決斷,再才沒有應允唐心的邀請。但此刻聽師父一言,方知氣運如此重要。

  老道士被逐出蓬萊,那么陳浮生想依靠道門背景,獲得同門襄助,已經是奢望。

  所以目前朝春樓的嫦門邀請,反而成了必須之路。

  “徒兒謹遵師命!待到師父入土為安,徒兒便應承朝春樓的邀請,做守觀人。”

  “好好......好,只是苦了你這孩子,唉......不過有艱辛,必有回報......為師足可安息......安息......”

  老道士的話語逾漸飄散,最終無聲無息,再次沉睡。

  ......

  ......

  一夜過去。

  陳浮生繼續晨間吐納、修行。

  結束后,又去鎮上采購一些祭品及香燭紙錢。

  準備就緒,便在姜家老宅靜侯等待。

  時間緩緩過去。

  眼看又將夜臨,忽然宅外傳來微弱的腳步聲。

  陳浮生起身,迎到屋外。

  果然。

  姜泥一襲白裙,氣質輕靈素雅,裊裊而來。

  “有勞姜泥姑娘!”

  陳浮生帶著敬意,起手施禮。

  姜泥能夠應諾而來,付出了極大犧牲。于情于理,陳浮生都覺得有些虧欠。

  “陳道長無須多禮。”姜泥淡然襝衽還禮。

  她抬眼打量周圍,眼神中雖無多少波動,但仍然看得仔細。畢竟是第一次返回生身之地,豈能毫無感慨。

  “原本我記憶一片模糊,所憶不多。但如今看來,確實是勾起一些可想的思憶......”

  姜泥款款而行,邊看邊走,回頭道:“陳道長,我須如何做?既然來了,那便依足禮數,將長兄的遺骸安葬,了卻心愿。”

  “好,姜泥姑娘隨我來。”

  陳浮生也不過多客套,將姜泥帶到后院墳墓前。

  姜泥則是取了香燭,首先在墳墓前恭敬祭拜。

  陳浮生將所有備好的祭品,逐一擺放在墳墓前。然后手執卦幡,肅然莊穆的清喝道:

  “魂兮、歸兮......”

  “夙愿、稟行......”

  姜泥亦是嚴肅端莊地立在旁側,沉默不語。

  陳浮生說完祭語之后,手指敲動幡桿上的符箓,低語道:

  “請師尊一魂歸鄉,落葉歸根......”

  隨著話音,符箓上縈繞起一道極微弱的光芒。

  光芒飄飄浮浮懸在墳墓前方,仿佛顫動般閃爍。

  隨即,一縷縷更加淡不可見的薄霧,在光芒上駁散而出。像是依依不舍地在墓碑上繚繞,又一絲絲落入墳土內不見。

  “一拜!”

  陳浮生與姜泥并肩一起,跪拜墓前,行禮虔誠禱祭。

  “二拜!”

  “三拜!”

  二人叩首三次,拿起燃燒的香燭。

  “師父,愿你入土為安,從此安息,不再流離。”

  陳浮生恭敬低語,起香祭拜,將香燭插在墓前。

  “長兄,你我雖是從未得見。但姜泥此次前來,亦是誠心祭拜,唯愿長兄魂魄安息,心愿得償。”

  姜泥低語,舉香祭拜,然后也將香燭插在墓前。

  “歸兮......歸兮......”

  陳浮生起身舉起卦幡,在墓前繞動。

  最后一縷光芒,亦是隨之消散,無影無蹤。

  幡桿上的一道符箓紋路,亦是黯然如灰,隨之消隱。

  “師父......一路走好......”

  陳浮生停住揮幡,靜立墓前,心中悲傷綿綿。

  光芒已逝,符箓已熄,即代表老道士姜伯通從此魂魄安息,再也不在人間。

  祭禮已成。

  老道士終于得償心愿,落葉歸根。

  姜泥陪伴在陳浮生身邊,默默注視著緲緲燭煙。

  也不知過了多久。

  陳浮生再才止住悲傷,回過神來,施禮道:

  “多謝姜泥姑娘!”

  姜泥淡淡搖頭,目光從墳墓上收回,恢復冷清的姿態,輕聲道:

  “理應如此......也是我應該做的。”

  陳浮生點頭謝過,不再多說。然后背幡提劍,將墳墓前收拾整潔,說道:

  “我已經稟明恩師,愿意接受朝春樓的守觀人之位。”

  “當真!”

  姜泥的臉色再才有些欣喜,“既然如此,請陳道長與我返回朝春樓。有些事,還須與我師父商議,看看如何進行。”

  “好!”陳浮生點頭。

  二人立即并肩而行,離開姜宅而去。

  ......

  ......

  夜已經深沉。

  萬籟俱寂,四野濃霧茫茫,姜家老宅籠罩其中。

  咕咕的夜梟凄涼聲音,時遠時近的飄蕩。

  荒草嘩嘩響動。

  一頭仿佛山貓,又似豹類的野獸,迅速穿過荒草,猛地沖進了姜家老宅后院。

  它躡手躡足地接近墳墓,仰著鼻子四周嗅探。

  須臾。

  這只似貓似豹的野獸,陡然長身而起。

  立刻蛻去獸形,漸漸如同人身般站立起來。

  它渾身裹著漆黑如皮的夜行衣,蹲在墳墓前,暗暗低語:

  “唔,追蹤的氣味在此,那一柄神兵難道被埋在墳內?”

  自語之后,它便不再猶豫,雙手像是尖利鐵鏟,飛快挖掘墳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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