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是在研究所的醫療室內。
一方通行從來沒有進入過這種地方。
至少在他開發出能力之后，沒有人能夠讓他進入這種地方。
“醒了？”
和他說話的，是坐在他床邊，正拿著一本英文封面書看著的哥特洛麗塔少女。
布束砥信。
某種意義上來說，布束砥信是目前能力者量產計劃的負責人。
沒錯，就是她。
白井除了監督計劃過程以及下命令以外，其他相關事宜全都丟給了別人。
木原幸子嫌這些事務繁瑣，不愿意接手。
芳川桔梗只沉迷于當木原幸子的跟班，也不愿意接手。
至于其他人 在目睹了布束砥信經常出入白井的辦公室之后，便下意識的將其擺在了負責人的位置上。
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明明她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而已，卻成了能力者量產計劃明面上的負責人。
無論是樋口制藥·第七藥學研究中心與其他研究所討論一些課題，還是參加一些頂級實驗會議，都是布束砥信親自前往。
一群老頭老太太里，出現一個小姑娘，的確很別扭。
但看到她所代表的研究所之后，沒有一個人敢發出異議。
哪怕這個小姑娘因為會議太過于無聊，而在中途睡著了，也沒有人試圖去叫醒她，告訴她現在的會議有多重要。
反而那些發言的人會下意識的壓低聲音，生怕吵醒這個小姑娘。
其實布束砥信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能獲得天井亞雄和芳川桔梗等一系列研究員的認可，得以加入能力者量產計劃之中，也說明了她的不凡。
她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天才少女，剛在生物學精神醫學領域嶄露頭角，就接到了各大研究所的橄欖枝。
最后被天井亞雄拉進了能力者量產計劃。
天井亞雄何德何能，比他厲害的大佬多了去了，若非亞雷斯塔暗中做推手，他根本爭取不到這名天才少女。
她最大的成就，便是名為學習裝置的儀器。
學習裝置原本是布束砥信為了軍用克隆人計劃而開發出的一種裝置。
該裝置的核心為一個連接著各種電纜的頭盔。
將頭盔戴在對象頭頂上以后，就可以利用生物學精神原理，以模擬影響身體的所有五種感覺的電信號發送給大腦以大量信息，可以在短時間內安裝預先設定好的語言、邏輯、運動、性格以及情感之類的信息。
優點是可以跳過長時間的學習，讓克隆人盡快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
缺點是克隆人對于世界的認知將會是存在偏差的，感情元素更是被人為的削減。
不過她在白井的授意下，特意補足了御坂桃莉感情元素的缺失，讓她比別的克隆人顯得更加像個正常人。
“奇怪的衣服，果然是小鬼的趣味嗎？”
坐起了身，看了一下布束砥信身上的黑色洛麗塔服飾，一方通行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見對方穿這種衣服。
“個人的興趣而已。”
布束砥信喝了一口旁邊牛奶沖泡的紅茶說道。
平時她都是這副打扮，只有在參與實驗或者去白井那邊時，她才會穿上白大褂，一副研究員的模樣。
在她的認知下，去白井那里，和參與實驗是同一級別的事情。
好吧，其實她是怕自己穿著哥特洛麗裙的樣子會激起對方奇怪的XP系統 “來一口嗎？”
“算了，我對這種融合的口味表示懷疑，若方便的話有咖啡嗎？”
“只有葡萄糖，還有武藏牛奶，你自己選一個吧。”
武藏牛奶，現在是樋口制藥·第七藥學研究中心的專屬飲品，每個月武藏牛奶官方都會來送貨，這是木原幸子自費為大家發的福利。
可就連布束砥信的罩杯都在武藏牛奶的幫助下隱隱有了提升，可木原幸子依舊是一馬平川。
不得不說不老不死手術雖然讓木原幸子有了超越常人的壽命，卻也讓她某方面再也沒有了提升的可能性。
“葡萄糖吧。”
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方通行選擇了葡萄糖。
灌了整整半瓶葡萄糖之后，一方通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望著天花板之上的燈管，久久沒有說話。
“以后不要去惹白井大人了，只要你不去招惹他，那么他也不會像今天一樣那么兇的。”
布束砥信慵懶的半睜著眼睛，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自己手上的書籍。
“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什么我的能力對他沒有用？他也是能力者嗎？”
一方通行對布束砥信的話保持懷疑，但他更在意的，卻是自己那從來都沒有失敗過的能力，居然在白井那里失敗了那么多次。
這太不正常了。
“你聽說過原石嗎？”
布束砥信的目光終于離開了手上的書本，她抬起了頭，慵懶的目光之中，有著一絲特別的神采。
“當然，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原石嗎？”
“據說，白井大人是學園都市第一個能力者，也是最強的原石能力者，現在我們熟知的能力開發，就是源自于他的身上。”
布束砥信一句話，幾乎就解釋了一方通行的能力為何在白井身上失效。
學園都市能力開發的秘密，源自于白井身上，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
但現在只有白井和亞雷斯塔知道，這一切都是亞雷斯塔為了掩飾某些事情，而使用的幌子。
當初木原家族的確是在白井這里收集到了aim擴散力場，但真正讓他們開發出超能力的，則是亞雷斯塔偷偷往他們研究結果里加的一些東西。
沒有人知道白井的真正能力是什么。
除了最初那批人以外。
可最初的那批人里，幾乎全都死了。
就算沒死，也沒有人透漏白井的任何信息。
“總之不要去幻想著打敗他了，他是無敵的。”
“不談他了，我們說點別的。”
重重的將頭砸在了柔軟的枕頭上，一方通行顯得有些心煩。
“桃莉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知道，從一開始，就沒有隱瞞她，可以說整個研究所之內，除了你之外，包括她自己，全都知道這件事情。”
“嘿這可太傷人了。”
得知了真相之后，一方通行的臉上反而露出了有些驚悚的笑容。
原來如此。
那小鬼一直都知道著真相。
但她還是每天都傻兮兮的笑著。
明明知道那些實驗對她來說是多么的可怕，卻依舊沒有任何怨言。
每天都活的那么幸福。
“沒有辦法終止它嗎？”
一方通行看向了布束砥信。
“沒有辦法的，至少我們沒有辦法。”
布束砥信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名義上她是量產能力者計劃的負責人，但她卻根本做不到叫停這項實驗。
就算坐上了這個位置，她也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左右那位大人的想法。
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傀儡而已。
而且從那位大人的一些行為來看。
“你知道嗎？也許白井大人比你更討厭這個實驗。”
微閉著的雙眼睜大了許多，慵懶的目光里，充斥著某種懷疑。
一方通行看了一眼布束砥信，旋即避開了目光，血色的眸子對上了雪白的燈管，久久沒有說話。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關于一方通行的黑翼，白井沒有任何的頭緒。
細節太過于久遠，他幾乎都快忘完了。
只記得當初是木原數多將一方通行狠狠的揍了一頓，然后一方通行爆發黑翼，把木原數多給瞬秒。
他是錯過了什么細節嗎？
亦或者 “亞雷斯塔？”
亦或者這并不是一方通行本人能領悟到的能力，而是亞雷斯塔那個老硬幣通過某種東西，誘發出的能力。
不管學園都市發生什么用科學和魔法都無法解釋的事情，只要將其推到亞雷斯塔的身上，那么絕對沒有問題。
其實白井想要逼出一方通行黑翼的能力，只有一個目的。
接手絕對能力者計劃。
沒錯，就是那個通過讓一方通行擊殺妹妹們，而達到level6的計劃。
他想通過另外一種方式，改變計劃的內容。
只是現在看來，他要換一種方式了。
樹狀圖設計者，是學園都市引以為豪的世界上最強大的超級計算機，別稱超高度并列演算處理器。
這是被評價為今后二十五年之內絕對無法被超越的計算機。
只要輸入正確的數據，就能夠對未來進行完全正確的模擬。
地球上的所有空氣分子的運動都能夠精確預測，因此為學園都市做出的天氣預報不是預報而是預言，并非可能事件，而是完全的確定事項。
當然，這只是對外界的解釋。
事實上，樹狀圖設計者一直都被用于預測計算。
甚至因為它的存在，某些項目不需要進行實驗，直接就能進行。
由于它的性能太過于強大，所以沒有被安置在地面上，而是搭載在人工衛星織女星1號上，發射至學園都市的上空。
而位于第23學區的樹形圖設計者信息接收中心是與樹形圖設計者通信的地方。
研究員們通過這里向它發送請求，也從這里接收衛星的信息和數據。
白井當初也曾經參與了樹狀圖設計者的研發，不過他所做的只是將某些不太方便安裝的零件，利用他能力的便攜性，裝到一些它們該裝到的地方。
“黑先生。”
面對白井的到訪，接收中心的負責人有些意外。
這位大人可是很少來這里的。
“我要使用樹狀圖設計者。”
沒有客套，也沒有說申請之類的話，白井單刀直入的說道。
在學園都市里，也就他敢這么做了。
“可是”
“有什么問題嗎？”
白井瞥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背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抱歉，白井大人，現在樹狀圖設計者我在用著。”
替負責人解圍的，是一名老者。
他留著灰白色的短發，身穿工作服。即使弓著身子，身高依舊在平均水平，比較顯眼的是他左側太陽穴上的胎記，以及瞇著的眼睛。
木原幻生，目前為止除了木原幸子以外，資格最老的木原一族成員之一。
當初被木原犬屠當做棄子的他，現在已然成為了在腦科學領域非常有名的教授。并且接替木原犬屠，一直在研究著和超能力相關的課題，SYSTEM這個項目，就是木原犬屠當初能力者開發計劃的延續物。
想想就覺得諷刺，那些被木原犬屠寄予厚望的家伙，一個個都沒有了聲息。反而是他最不看好的木原幻生，繼承了他的衣缽。
“小幻生啊，又有新的項目需要用樹狀圖設計者嗎？”
“是啊，不知白井大人有沒有加入的打算？”
“還是算了，我手底下的實驗就夠我忙的了。”
白井可沒興趣加入他的瘋狂實驗。
他甚至比他爺爺木原犬屠還要冷血無情。
“那真是遺憾呢。”
木原幻生現在最起碼已經很克制自己了。
曾經他不止一次向白井表明過，想要研究白井的能力，并幫其開發至更高的境界。
卻都被白井給拒絕了。
有一句話可以很好的形容他。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說是幫白井開發能力，實際上就是想達成SYSTEM的終極目的，讓白井成為level6的絕對能力者而已。
白井可不想讓自己像小白鼠一樣，被他研究個通徹。
“好了，既然是小幻生你在用，那我就給你個面子，你先用著吧，用完記得叫我，我這邊也急用。”
“好的，白井大人。”
看著白井離去的背影。
木原幻生那瞇起的眼睛，微微的張開了一條縫隙。
安裝著義眼的左眼，散發出了淡淡的紅色光芒。
如果說學園都市之內有什么能夠讓他更快的接近level6這個傳說之中的境界的話，那絕對是將白井當做研究對象。
可惜的是他的一切手段在這個男人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無論是他自己前往勸說，還是向亞雷斯塔申請，但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亞雷斯塔自己說了，他可以隨意向白井出手，只要他有辦法讓白井妥協就可以。
這話就和放屁一樣，木原幻生要是有辦法讓白井妥協，還用找他亞雷斯塔嗎？
從他小時候見到白井的第一面，到現在為止，這個男人的年齡一直是個謎。
有時候他就和普通人一樣，年紀會變大。
但更多的時候，他又會忽然間變成少年，讓人懷疑還是不是之前的那個他。
總之白井絕對是木原幻生在學園都市之內不想招惹的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