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
絕對是他!
就算眼前這個自稱布束砥信的人沒有提那個人的名字,但神裂火織依然覺得,是那個人讓她過來的。
“我哪知道,他天天神出鬼沒的,只有他找我的時候,我要是哪天能找到他,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一點倒是真的。
整個學園都市里,能夠第一時間找到白井的,估計也就只有亞雷斯塔那個倒吊男吧?
就連白井黑子找白井,都要通過獄彩海美。
而在還跟買彩票一樣,不一定次次都能找到。
“好了,你需要什么幫助?說來聽聽?”
放下手中的牛奶紅茶,布束砥信詢問道。
白井只是跟她說,這里有人需要她的幫助,并且命令她全力協助。
并沒有告訴她是誰需要幫助,要怎么幫助。
你說萬一認錯人了怎么辦?
不會的。
在柜臺小姐姐能力的作用下,除了神裂火織以外,沒有人會進這個冷飲店的。
這段時間布束砥信沒有在辦公室,除了是在忙碌實驗相關的事宜外,就是在這個冷飲店等著。
等著那個不一定會過來的人。
緊緊盯著眼前的布束砥信,良久之后,她才試探性的詢問道:“你知道完全記憶能力嗎?”
“完全記憶能力?你是說超憶癥吧?”
完全記憶能力,其實在科學界也有相應的叫法,那就是超憶癥。
超憶癥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醫學異象,屬于無選擇記憶的分支,臨床表現為大腦擁有自動記憶系統。
所有這些似乎都是在潛意識下發生的。具有超憶癥的人,沒有遺忘的能力。能把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能具體到任何一個細節。
并且不管多么微不足道多么無聊的記憶,譬如說大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的面孔、綠樹上葉子的每條細痕,都可以記得一清二楚。
“我大概明白你在為什么困擾了。”
手中湯勺在杯子里攪拌著,布束砥信說道。
人們認為這是一種天賦,但于得了超憶癥的人來說是一種痛苦。
他們每天都要在腦海之中把整個人生過一遍,簡直能把人給逼瘋。
聽到布束砥信說出了自己對完全記憶能力的理解之后,神裂火織便明白,眼前這人說不定還真能幫到她。
或許她口中那個超憶癥和完全記憶能力的稱呼不一樣,但是表現出的狀況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我有一個朋友,她擁有這完全記憶能力,也就是你所說的超憶癥。”
并沒有將茵蒂克絲以及魔道書的事情說出來,神裂火織只是隱晦的用著布束砥信能夠理解的句式跟她解釋著。
“她的腦容量的5以上,都被一個圖書館的圖書所占據,只能依賴剩下的5勉強維持機能,如果跟常人一樣不斷記憶下去,她的大腦馬上就會飽和,最終......死去。”
神裂火織沉浸在茵蒂克絲悲慘的命運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布束砥信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你......不是學園都市的人吧?”
若非這個人是白井介紹來的,布束砥信都有去通知警備員來抓人的想法了。
這可是國中生都懂的知識啊。
“我從出生起就在學園都市,只是四歲時被送出了這里,最近才回來。”
在學園都市出生,那絕對會在學園都市登記過。
神裂火織會這么說,完全是為了打消對方的顧慮,也算是......為那個人少惹一些麻煩事。
“超憶癥的確會記住所有的垃圾記憶,也許去年在哪家店里剪了頭發,店老板找了她多少錢,錢上有沒有缺口這種事情都忘不了,但是腦袋絕對不可能因為這樣而被撐爆的,因為人類的大腦可以記憶一百四十年份的內容。”
在自己厚實的洛麗塔裙子里摸了摸,不知道在什么部位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電腦,布束砥信將其放在了桌子上,展示給了神裂火織。
上面全是一些她看不懂的圖案與符號。
“可她記了很多東西啊,我之前也有說過,有一整個圖書館的書都被她記了下來,完全占據了她百分之八十五的記憶。”
神裂火織試圖讓布束砥信理解她在說什么。
“所以我才說你肯定不是學園都市的人,學園都市自小學時,就有記憶開發的課程。課本上解釋的很清楚,人的記憶并不是只存在于一個區域。記憶區分成很多地方,例如掌管語言與知識的意義記憶區、掌管運動熟練度的手續記憶區、還有掌管回憶的經歷記憶區,總之......還有很多類似的區域。”
布束砥信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分明都是神裂火織所掌握的日語和英語,但組合起來,卻讓她聽得一臉懵逼。
“好啦,簡單來說,就是人的記憶在不同的區域......就說你手中的刀吧,令刀自然要插在屬于令刀的刀鞘之中,脅差會插在脅差的刀鞘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現令刀插在脅差的刀鞘里的情況。即使一個人因為撞到頭而失憶,也不會爬在地上變成一個不會說話的嬰兒,不是嗎?”
布束砥信已經竭盡全力的將自己所理解的知識解釋出來了。
就好像你讓一個歌唱大師去故意唱跑調一樣。
讓布束砥信盡量去簡單的解釋這個問題,的確有些難。
畢竟天才歸天才,但并不代表她在教授知識的時候也能像木山春生一樣,將極其復雜的學術講的就連初春飾利這種國中生都能聽懂。
“這樣嗎?”
就連之前對方給她解釋令刀和脅差時,神裂火織都覺的僅僅是有些理解。但當他說到即使撞到頭,也不會變成嬰兒時,她頓時就理解了。
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認識的人里,因為戰斗而導致失憶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可即便是失去了記憶,他們也沒有出現過類似于不會戰斗、忘記術式的事情。
就算是把這些東西給忘了。
可是基本上的常識問題以及語音方面也全都記著。
“對,不管增加了多少意義記憶區的情報,也不會壓迫到掌管回憶的經歷記憶區的。這在腦醫學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是......她在臨近某個期限時,就會出現很難受的狀態,只有使用相應的術......藥物,才能恢復正常。”
布束砥信的解釋很有道理,但茵蒂克絲那種難受的狀況也不是假的啊。
“可以說說那種很難受的狀態是什么狀態嗎?”
從裙底掏出了紙筆,布束砥信習慣性的想要將她說的狀態記下來。
“唔......大概就是動彈不得,就像是得了熱病,全身都在冒汗,且就連呼吸都會變得困難。”
仔細回憶著茵蒂克絲的癥狀,神裂火織描述給了布束砥信。
“嗯?”
記錄到一半的時候,布束砥信已經停止了記錄。
“你......確定是這些癥狀嗎?”
“對。”
雖然更加細致的癥狀她已經不太記得了,但大致的還是能記住的。
“那......你們有考慮過別的情況嗎?”
中性筆在布束砥信的指間靈活的紛舞著,她略微思索了一番,向神裂火織詢問道。
“什么情況?”
“有可能是別的東西導致她會出現這種狀況,比如某種成癮的藥物?”
這是布束砥信聽了神裂火織的話之后,給出的結論。
記憶力滿溢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
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的狀況,她只要吃了某種藥物,就會恢復正常,是不是因為那個藥物的問題呢?
“絕對不可能。”
神裂火織想都沒有想,直接就否認了。
所謂的藥物,只是她的幌子而已,她總不能跟地方說,她是使用了某種能夠消除記憶的術式吧?
“總之......你朋友不太像是因為記憶力滿溢而出現了這種狀況,我倒覺得你們可以嘗試去查查你們使用的藥物,也許......問題是出在它身上。”
不得不說,布束砥信不愧是天才少女。
也許在品味上很怪,且也不是一個合適的老師。
但她的知識真不是蓋的。
白井壓根沒有和她說過任何相關的情報,她卻能將茵蒂克絲的情況推理的八九不離十。
“藥物......身上嗎?”
手指不停的點擊著桌子,神裂火織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得不說,布束砥信的話也給她帶來了某種猜測。
“難道......”
雖說和布束砥信相比,教會方面似乎更加值得信任。
但是......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換一個角度,不以清教魔法師神裂火織的身份、也不以茵蒂克絲朋友的身份,從上帝視角好好審視一下這個過程。
若是拋卻那些不必要的擔心和緊張,思路似乎瞬間清晰了起來。
“她的大腦有限制,所以需要定時清理記憶哦。”
“她的大腦有很大的限制,所以需要定時清理記憶。”
“啊咧咧?多大的限制?嗯......百分之八十五......吧?”
“她的大腦被占據了百分之八十五,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五的空間。”
“不對,上一次說錯了,不是百分之二十五,而是百分之十五。”
從一開始對話時的模糊不清,到后來的大概百分之直到現在確定的百分之八十五。
最高主教的可疑之處,似乎比眼前這個自稱為專家的人更多啊。
“好了,該說的都跟你說過了,我能以那位的名譽起誓,你那位朋友,絕對不是因為記憶力滿溢的緣故而出現你說的狀況。”
面前的牛奶紅茶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問題基本上也已經解決,布束砥信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對了。”
站起來后,她再次詢問道:“你還記的我剛才拿出的筆是什么顏色的嗎?”
“那種事情誰會記得啊!”
神裂火織下意識的回答道。
“哦,我還以為你說的那位朋友是你自己呢。”
撐開了手中的遮陽傘,布束砥信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走出了冷飲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