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在哪里?
深夜,格拉斯哥,十二月份接近尾聲,狂歡夜剛剛結束。
“知道了,我馬上到!”
琴酒掛斷電話,平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興奮、不安、忐忑。
這好像是他加入組織之后,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心情。
“找到了,終于找到他了…”他拽過一旁的風衣,腳步微頓,轉身又將掛在一旁的紅色圍巾掛在脖子上,離開據點,腳步匆忙。
雪花飄飄灑灑地從黑灰色的天幕降下,又飄飄灑灑的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不過轉瞬便化開消失不見。
兩年,他找了兩年,現在終于…
琴酒開著車駛離白雪覆蓋的街道,迅速來到了目標地點,他的腳步有些匆忙,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一聲又一聲嘎吱嘎吱的聲音,現在似乎沒有什么比見到凜更重要的事情了。
終于,他在前方的小巷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琴酒壓制下心中的忐忑向那人問道,“Ram,你找到他了?”
被稱為Ram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老人,他聽到了來自身后琴酒的問話,扶了扶頭頂的毛氈禮帽,微微轉過身,“我們確實找到他了。”
“但,可惜的是…”朗姆哈了一口氣,從嘴里出來又凝結成一小片冰霧,像是吐了一口煙。
透過冰霧,琴酒看到了朗姆身后。
“我們好像來晚了。”
天好像一下子變黑了,琴酒湊上前,越過朗姆,居高臨下地站在原地,低頭,沉默地看著眼前雪地中團成一團的瘦小身影。
單薄的衣服在十二月的雪夜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御寒作用,黑澤凜就穿著這樣的衣服,蜷縮在這里—蜷縮在這樣一個破落的巷子中,身體逐漸變得僵硬。
僵硬的蹲下,琴酒伸出手,他慢慢地掃開覆蓋在黑澤凜身上的雪,映入眼簾的卻是觸目驚心的淤紫,已經發炎變腫的傷痕。
黑澤凜早已停止了呼吸。
怎么會這樣…
他才十歲啊。
死一般的沉默后,琴酒慢慢抱起已經僵硬的黑澤凜,將他放在車子的后座上,小小的人依舊僵硬的蜷縮著。
“等下,還有東西。”
朗姆的話,讓琴酒下意識回頭看向剛剛黑澤凜所在的位置,只見在那片雪地中,一張瓦楞紙殼就墊在剛剛黑澤凜身下,上面好像還用蹩腳的英文混雜著日語,寫著幾個字:
“想回家。”
“做什么都可以。”
琴酒驚醒,猛地喘息了幾口。
睜開眼后,自己依舊在那個破舊的房屋中,在那個破舊的老式沙發上坐著。
這意味著剛剛那些可怕的記憶早就已經離他遠去。
是過去了。
“又是夢嗎…”
琴酒捂著臉,緊閉雙眼,眉頭深皺,左手手指劃過額頭前的幾縷散發,將其背至腦后,像是還沒有從夢中緩過勁來一般突兀地舒了一口氣。
他甩了甩雙手,頹廢的耷拉在沙發背后,仰頭閉上眼睛,心臟卻因為剛剛的夢境劇烈的跳動,不安的情緒悄無聲息的在心底蔓延。
“咚咚咚!”
敲門聲驀地嚇走了不安的情緒,琴酒睜開眼,在皺眉了幾秒后起身打開了房門的一道縫隙。
下一秒,一雙修長而白嫩的手立刻扒住門邊,一把打開了房門。
“呀~親愛的,你想我了嗎~”
這滿是挑逗和誘惑的話語出自一個紅發女人之口,這女人很是美艷,不過琴酒并不認識她,他皺了下眉,那女人還沒等琴酒回答便一下子撲在了他的身上。
“這么長時間不見,我可是很寂寞的啊…”
琴酒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不過下一秒卻依舊將那女人放了進來,這香料和鮮花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鬧夠了嗎,貝爾摩德。”
“看來你今天心情有些不太好呢,Gin。”那紅發女人微微一笑,下一秒便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她真實的樣貌。
“很久沒見了,不過…這些。”她指向一旁被整理好的東西,“你這是要去什么地方嗎?竟然還收拾了行李。”
“是有什么任務嗎?”
“還是在躲什么東西?”
“貝爾摩德。”琴酒皺眉,冷冷地站在貝爾摩德身前阻止她進一步探索,“你管得太多了。”
“阿拉,真是無情呢。”
“明明之前,還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貝爾摩德順勢將雙手搭上琴酒的脖頸,湊近他的臉頰,用曖昧中帶著絲絲沙啞的嗓音在他耳邊廝磨著。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冷漠的,Gin?”
她低聲耳語,“是從那個人死掉開始的嗎?”
琴酒目光一冷,立刻推開貝爾摩德,他有些厭惡的用手擦了一把臉頰,身上依舊有些許殘留的花香和香料味道。
讓他感到惡心。
這一系列行為并沒有因為貝爾摩德在眼前而有所收斂,他就是在明著向貝爾摩德表達厭惡之情。
貝爾摩德沒有絲毫再也,像是早已習慣他的態度,“六年過去了,你還沒有放下嗎?”
“你來干什么,貝爾摩德。”琴酒聲音冰冷,貝爾摩德卻再次露出了風情萬種的笑容,對琴酒說道:
“當然是來看看你啊…”
話還沒說完,琴酒的槍就已經對準了貝爾摩德的腦袋,還扣下了保險,手指已然扣上扳機,像是已經做好隨時打爆貝爾摩德的準備。
看來貝爾摩德之前說的話并沒有錯,琴酒今天的心情的確有些不好。
“好吧,好吧,其實是有任務,boss讓我來的。”貝爾莫得有些無趣的甩了甩手,在琴酒手槍的瞄準下走了幾步,坐在沙發上。
“boss?”琴酒一愣,既然貝爾摩德沒有多說,那就是不方便說了,這次貝爾摩德找他來,大概意思是讓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要多管閑事吧?
“我知道了。”琴酒冷冷回了一聲,手中的槍僵持了幾秒,但還是放下。
“好吧,難得想和你敘敘舊沒想到你還不領情。”
“走了”貝爾摩德重新戴上紅方女人的臉皮,大搖大擺地離開。
琴酒關上房門,獨自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依稀記得那年的英國是“白色圣誕”,尤其是在北部的格拉斯哥和愛汀堡,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雪,雪花很密,每一片都像鵝毛一般大。
那年的人們碰上了難得的白色圣誕節都很開心,因為白色在西方文化里象征著純潔、堅貞,據說是上帝最喜歡的顏色,白色圣誕預示著吉祥、幸福。
不過這對琴酒而言卻無比的諷刺。
因為他最討厭白色和圣誕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