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遲遲疑了一下,然后如實道。
“也許已經結丹,即使沒有結丹,也相去不遠。”
“…”
陸岐臉色一變,沒有說話。
也就是說河底那只魚妖雖然不是什么‘河神’,卻也和他起碼差著兩個境界,甚至三個境界。
這如何打?
這么大的實力差距,怕不是那只魚妖隨便給他一擊,他就死了。
“了遲大師,可有師門長輩可以求救?”
陸岐轉而問道。
他這話其實已有幾分婉拒的意思。
建議了遲把河邊人都趕走,拖延魚妖脫困時間,回返師門請來長輩,來此處出手降妖。
“師父與小僧都是山野僧人。”
了遲搖搖頭。
他和師父心返不在寺廟中修行,而是在山中獨自修煉,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不然他也不會希望陸岐能和他一起出手對付魚妖。
“呃…”
陸岐神色為難,忽然心念一動,凝視了遲,語氣嚴肅問道。
“了遲大師既然清楚在下的實力,也了解魚妖的修為,為何還要邀請我幫忙?
我恐怕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想到了遲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卻還請自己出手幫忙一起對付魚妖,應該有他的理由。
陸岐想聽一聽了遲的想法。
“阿彌陀佛。”
了遲道了聲佛號道。
“陸施主太過謙虛,你身懷瑞獸血脈,生而不凡,雖為筑基但實力應該可與初入納氣者相當。”
“和初入納氣相當又怎樣,河底魚妖可是有可能達到了結丹。”
陸岐搖頭道。
這七八日以來,他不但傷勢恢復,實力也有不小增長。
當初得到九色琉璃舍利,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陸岐便從一只僅是比普通雄鹿厲害些變得體似生鐵、力能開石,實力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七八日過去,他實力雖沒有那么大的變化,但增長也不小。
九色琉璃舍利與他融合速度并不是一成不變,而是隨他實力增長越來越快。
最近七八日增長的實力,幾乎比得上以前半個月時間增長的實力。
陸岐有信心假若再面對那日化形之后的狼妖,絕不會狼狽退走。
但他這點實力,對上可能為結丹的魚妖,恐怕依舊不夠看。
“其實小僧和陸施主我們不必面對全盛實力的魚妖。”
了遲臉上浮現一抹輕笑,道。
“假如需要面對全盛時期的魚妖,小僧也不會拉著陸施主一起去送死。”
“哦?”
陸岐眼神一動。
“了遲大師這是何意?”
“難道說大師能掌握魚妖何時破開陣法脫困?”
魚妖要破開陣法,肯定要耗費不小法力,破開陣法后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如果能精準掌握這個時間出手,或許事情會容易許多。
“不單如此。”
了遲手掌一翻,一顆黃色玉珠出現在他手中。
他看著手中黃色珠子,眼中閃過一抹傷感。
“先師坐化前,交代我來此地解決魚妖一事。
如果魚妖仍怨恨滔天,心懷暴虐之念,就除去魚妖。”
“除去魚妖的手段,就是通過這枚法珠,引爆陣法使陣法威能一下全釋放出來,殺掉陣法中的魚妖。
可惜我來得有些晚了,陣法威能估計已被魚妖削弱太多。”
了遲搖頭。
“當年先師布下陣法,為使魚妖自由一些能活動地方多一些,所以覆蓋范圍極大。
陣法覆蓋范圍太大,又威能衰弱太多,引爆陣法時,如果魚妖沒有貼近陣法之結界,也頂多只能將他輕傷。
唯有魚妖全心全意和陣法對抗毫無防備時,小僧引爆陣法,才有機會把他重創!”
“所以了遲大師不愿把河岸邊的人趕走,是怕魚妖有所察覺寧肯等陣法威能全部消散再脫困。”
陸岐看著了遲手里的玉珠,目光微動,道。
“不錯!”
了遲點了點頭,緩緩閉上雙眼,嘆道。
“魚妖為了脫困,扮作河神廣撒‘金銀’,引得貪婪之徒聚集河邊你爭我奪,不少人因他而死。
假如叫他脫困,百年囚禁必然怨氣積重,恐會有更多人被他屠戮。”
“小僧必須將他除去,哪怕舍了這具皮囊!”
說著,他睜開雙眼,眼中閃過堅定之色。
“了結魚妖一事,也是先師坐化前的唯一心愿!
小僧一定要幫他完成。”
“阿彌陀佛!”
了遲再次神色真誠,雙手合十,看向陸岐,懇求道。
“不過小僧即使面對重傷的魚妖,一個人也沒有太大把握,這時候任何一點力量都彌足珍貴。”
“希望陸施主能幫幫小僧,也是幫幫附近的百姓,救他們一命。”
“好!
魚妖作惡多端,讓他脫困,對附近百姓恐怕是一場劫難。”
陸岐沉思一陣,裝作一副勉強的模樣,咬牙道。
“我便和大師試上一試。”
“多謝陸施主。”
了遲神色感激。
其實陸岐答應了遲的理由,并不是嘴上說得那樣為的是附近的百姓。
他沒有那么高尚,才不會去為一幫不相干的人去冒生命之險。
陸岐答應下來,主要理由有二。
一是魚妖沒他想得那么危險。
魚妖在極大耗費法力又身受重傷的狀態下,他和了遲聯手未必沒有獲勝的可能。
其次,他也是為了自己。
陸岐轉頭看向二三十步外的長河,目光仿佛穿透河水,看到了河底的魚妖。
如果如了遲所說,被陣法封印在河底之前,魚妖不過是一只僅靠本能修煉的普通妖怪,但之后修為增進速度快得出人意料,又學會了法術。
那么魚妖肯定在河底好運的得到了什么機緣。
他雖然身懷九色鹿血脈,但和之前被封印在河底的魚妖也幾乎沒什么區別,僅能靠本能修煉。
如果能得到一門修煉法門,不論好壞怎么也比單靠本能修煉強。
到時他修煉速度會大增,融合九色鹿血脈的速度也會加快。
如果再能得到幾門法術,自然更好!
“了遲大師,我可否向您詳細請教一下關于修煉的事。”
陸岐轉回頭,問道。
“當然可以,陸施主宅心仁厚,肯為他人甘冒生命之險。
小僧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了遲神情感激道。
接下來,陸岐向了遲請教了一些關于修煉的事。
凡是他所問的事,了遲知道的都一一給予回答。
從了遲嘴里陸岐知道了不少關于修煉的常識,他不再是對修煉一無所知。
比如說人妖之別。
陸岐從了遲這里了解到了一些人與妖在修煉一途上的不同。
妖可以靠本能修煉,人不行。
人想踏上修煉一途一般只有一種方法,就是要得到修煉法門。
得到修煉法門的方式,可以通過拜入修煉山門、或被異人收徒、再乃至機緣巧合得到無主傳承等方式。
妖走上修煉之途,一般則有三種途徑。
有資質的生靈,待年歲漸長靈智開啟不再蒙昧,就能牽引吸收日月精華淬體,進而靈智大開、開口人言、變化人身,吸收天地靈氣入體,積累修為。
另外,有一些生靈是通過誤食一些生長在山野間的天材地寶,開啟靈智走上修煉一途。
還有的生靈,是被修煉有成的人或妖點化,成為妖怪。
前者是生有資質自然而然,后兩者是機緣巧合或人為造就。
假若不是能使生靈脫胎換骨的仙草仙芝,或是法力高深、神通廣大的大能出手點化,后兩者即使踏上修煉一途,也注定修為有限。
就像人類雖號稱人人都有資質都可以修煉,但絕大部分人的資質都是平庸低下不堪造就,即使破格收入山門給予法門,讓他們踏上修煉一途,也走不了多遠,是白費精力。
另外,妖和人筑基正式踏上修煉一途方式也不同。
妖開啟靈智后,可以本能牽引吸收日月精華,修煉肉身達成筑基,而人生來靈智高超,卻無法僅靠本能牽引日月精華,只能通過修煉鍛體之法,配以藥丹,完成筑基,走上修煉一途。
不過妖雖是日月精華之寵兒,人卻也受天地靈氣所鐘!
達到納氣期能吸收天地靈氣入體后,妖一般不如人修煉速度快、積攢法力容易。
另外,世間大半妖怪都是缺少傳承、靠本能修煉。
而人能踏上修煉一途,一般都有傳承,不但有修煉法門,更有法術護身。
而沒有傳承的妖,對敵能依靠的一般只有日月精華淬煉出的強大肉身與粗暴的拿法力砸人。
當然就像同樣是人,有人資質平常無望仙道,而有人卻資質不凡有問道成仙之姿一樣,妖和妖也不能一概而論!
有些妖身懷異種血脈,如果血脈濃郁,其修煉速度一點都不比那些有問道成仙之姿的人差。
如果本就是異種,那便更了不得…
除此之外,還有關于修煉的一些其他常識。
了遲回答過陸岐的問題后,陸岐一人在林間消化所得。
而了遲則順著河邊在林間悄悄行走,以防再有人為金銀丟了性命。
在他來以前,不少人因為金銀斧頭丟了性命,現在他既然來了,就不能再坐視這種情況發生。
林間,一個粗布爛衫、白發蒼蒼的老漢,被幾人狠狠打倒在地,奪走剛得到手的金銀斧頭。
他一邊臉高高腫起,從地上爬起,哭嚎著上前欲要奪回斧頭。
“強盜!
那是河神老爺賞賜給老漢我的金斧頭和銀斧頭。
那是我的,你們這群強盜!
把我的金斧頭和銀斧頭還給我!”
“強盜,你說對了,我們就是強盜!”
幾人為首的頭領,相貌兇惡,敞胸露懷,猙獰笑道。
他一腳將撲上來想搶回斧頭的老漢,狠狠踹了回去。
“寶貝已到了我們兄弟幾人手里,你居然還想搶回去,找死!”
“小的們,給我打,往死了打,給這老不死的長長記性!”
其他幾人狠狠毆打被踹倒在地上的老漢。
老漢一邊慘叫,一邊只能抱頭蜷縮起身體,減少挨打的地方。
“好寶貝,好寶貝啊!”
為首惡漢在一旁,摸著手里剛搶過來的金斧頭和銀斧頭,眼中閃動濃重貪婪之色。
“阿彌陀佛,你們既已得到想要的,又何必再傷人。”
這時,了遲從林間緩緩走出。
痛打老漢的幾人見到了遲。停下動作,伸手指向了遲,惡狠狠道。
“哪來的和尚,多管閑事?”
“好好的和尚,不在寺里念經,跑到這河邊做什么?”
惡漢晃了晃手里的金銀斧頭,玩味看著了遲,嘲笑道。
“難道你這和尚,也想要這兩把金子和銀子打造的寶貝?”
其他人聞言一陣大聲哄笑。
“我看也是,只有窮人才做和尚。”
“我估計這和尚跑這來撞大運,想還俗娶妻了!”
“和尚,想好娶幾房小娘了么?”
“阿彌陀佛!”
了遲聽見陣陣嘲諷與調笑,面無波動,雙手合十,閉眼搖頭緩緩道。
“施主說這是金銀打造的寶貝。”
“可小僧眼中瞧不見金銀,也瞧不見什么寶貝,只看到兩灘污濁惡臭的污泥爛草。”
“污泥爛草,你在說什么?”
“你這和尚失心瘋了不成,我這手里的明明是兩柄…”
惡漢氣極反笑。
他想再晃晃手中兩柄金銀斧頭給了遲看,卻感覺手里的東西重量變了,低頭一看只看到手上不見金銀斧頭,只有兩灘又臟又臭的污泥爛草。
“啊!怎么會?!”
“我的寶貝呢?!方才明明在我手里!”
惡漢看著一左一右兩只手上兩攤散發惡臭的污泥爛草,大驚失色,驚慌大喊道。
“我的寶貝,怎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