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斗之前,土其實已經是抱有死志了,簡單些說,在得到那個‘功德之輪’透露真相之后,無論是至誠之道的特質,還是她的靈覺判斷,對此都沒有感覺出任何的違和感,所以她不再多想,在被名為‘憤怒’的情緒點燃的‘土’,此刻是真的打算拼上一切,無論是用未來潛力作為代價也好,還是以生命作為代價也罷,此刻也是誓要殺了這儒雅中年男子。
畢竟土能感覺到,若是她這口氣不出,當真可能會出大禍患,難以成事。用這方武道世界的角度來說,就是這中年儒雅男子所為之事,已經是成為了她的心魔了,現在看似還無妨,但在未來她要成道之時,就一定有大兇險,那時如果還不拔出這心魔,雖然土不知曉會發生什么事情,但也絕對是一個大麻煩,更何況…如果連自己的執念都不能解決,又何談改變世界?
就這樣,拳掌相對一擊,功德大士所特有的一種凝聚手法也在這中年男子身上顯現,一掌擊出,土就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讓她幾乎無法自持,甚至差點連招式和架勢都難以維持下去,整個人直接就被打得倒飛了出去,一直向后倒飛出了百余米距離才勉強穩定下來,而放眼望去,剛才雙方交手的地面早已經崩潰,巨大的力量波及開來,甚至連大地都出現了一個數十米直徑的凹坑。
土一穩定身體,立刻就擺出了防御架勢,她雖怒極,但卻是一點都沒有大意,雖說已經有了死戰的決意,但是對于這匹敵人仙的功德大士,她依然是忌憚良多,畢竟在武者體系之中,越級之戰,從來都是禁忌,雖然功德體系和武者體系有巨大的區別,但是這個道理肯定是不會變化的。
正因為如此,土也是深深明白人仙境界到底有多恐怖的,若說武圣境界算的上是超越凡人的開端,那么這恐怖的人仙之境就絕對是足以踏足超凡入圣階段的生物,這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什么精氣狼煙,見神不壞能夠形容的了,而是整個人都有著無邊浩瀚的能量,連通了整個天地,某種程度來說,完全可以將其形容為一個人形的移動天災。
土剛剛擺出架勢,這中年男子立刻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而且這一次,這功德大士全身都散發出了陣陣金光,整個人都懸浮在離地數十厘米的地方,就仿佛沒有受到重力拉扯一般,而這時,他也是直面少女問到:“為何要對我攻擊?莫非你真是我在十三年前滅門時所剩的余孽?”
土聽到這話,根本是一句話都不回答,對于滅門仇人,這種假惺惺的垃圾,她是沒有任何話好說,彼此之間只有你死我活而已,所以她是再度蓄勢,再度擺開了長拳架勢,中年男子也是猛的眼神一縮,因為他在這女子身后看到了一個巨大無匹的生靈投影。
這生物嘴里銜蛇,手中握蛇,虎頭人身,四蹄足,長手肘,動作之間就有風雷相隨,巨大的虛影聳立在這女子身后,而且這女子出拳之間,這生命竟然隱隱間化出一個個玄妙的符號,融入到了她的體內與拳頭上,一拳之間風雷大作,地面更是飛沙走石直奔而來,被這飛沙走石所襲下,這功德大士也是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就見土已經閃到了他身前,在其身后,地面所踩之處這才崩裂炸開。
面對土的再次攻擊,這中年男子的臉色再變,終于是怒氣迸發,雖然不顯于外,但是他這氣勢迸發的瞬間,周圍的氣息都是開始變得冷肅,就連土的招式架子都是微微一滯,而這中年男子也是微瞇了一下眼睛,雖然這時間已是極短,卻絲毫不妨礙他的神念傳音:“看來你我沒什么可談的了,連續對我第二次出拳,縱然你是大功德之人,甚至可能是曾經的功德大士轉世,但這依然是觸犯底線,看來我不得不在這里將你制服,真是可惜,你若是投入我們,明明還能賺的一生輝煌,這又何苦?”
面對土一拳打來,這儒雅男子居然毫不躲避,就站在那里任憑她一拳打在了自己胸口上,而眼見這男子如此托大,土卻是低吼一聲,再度加力,只聽得一聲悶響,卻是完全命中。
然而,土雖然攻擊得手,但卻感覺自己這一拳就仿佛打入到了一團棉花之中,擊中之時,她就有一種完全不著力的感覺,原本巨大到足以將十丈大巨石都貫穿的力道仿佛不知去向,愣是只打得這中年男子的身體動彈了一下,僅僅后退了半米左右,然后就見這男子仿佛拍蒼蠅一般,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極速揮動了一下。
手未到,意先行,在剎那之間,土就感覺到一股惡風已經襲向自己,這不同于她的武道之意,而是一種全新的攻擊手段,緊接著,她那已經錘煉到極致的面門都開始吃痛,整個臉上的皮膚都凹陷了下去,而且臉部邊緣都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裂痕割傷,這可就相當驚人。
“吒!”
一拳無功,土已經雙眼一凝,進入到了無神狀態下,接著她整個身體都向前猛撞,這一次,在她身后的虛影直接融入到了她身體之中,這看似纖細的身軀在這一刻居然爆發出來了比百萬鈞巨力還要夸張的沖擊力,而這就是煉體武道的真實戰斗方式了,明明身材也不算高大,但是戰斗起來卻是如此狂猛,簡直如同狂戰士一般,不動手則以,一旦動手就是狂暴攻擊,要么打死對方,要么被對方打死。
于是,雙方氣勁相交,這功德大士認真起來之后,在他的感知之下,對方的氣息仍然存在,而且還相當強勝,沒有將這少女給一掌打死,也是讓他有些微微發愣,此刻他前方那巨大的掌力凝而不散,在他前方連綿爆發出十丈、三十丈,五十丈…足足在百丈開外才逐漸停息了下來。
而這一掌之后,整個大地仿佛被巨獸碾壓過一般,坑坑洼洼,而路上的大石頭和樹木一類更是全部崩塌粉碎,直到百丈之外的盡頭,這種破壞才停息了下來。
“疑?”
這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他依然是輕松的走向了躺在遠處的少女,邊走邊問道:“果然不愧是這個世界的時代之子,剛剛居然能夠將自身身體硬化到極致的程度把我的力道承受下而不重傷,這類似的武功我也是見識過,但是卻沒有你這般強橫,不如再給我演示一遍如何?”
“唔…”
土一聲悶哼,猛地從地上翻身而起,她對這中年男子的實力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估計,當然了,她覺得剛才那一掌對方可能還沒盡全力,但也絕對不是他表面所顯露的那樣隨意,多半是下了重手和殺手的,所以對這人的性格她也是大約有了一些估計,說的好聽些對方是打算立威,說難聽點,就是想要表現自己所為的‘王霸之氣’,總之,剛剛那一掌的力量絕對不是什么隨意一掌。
但即便這樣,土也沒有放棄,如果說,傳說之中的人仙,是能明竅修煉至于上天星辰呼應,就能舉手投足,立地化身真仙的話,那么她自己所領悟的這個風雷之法,卻是能另辟蹊徑,以天象之理,闡述大道。
于是,在土進入一個特殊的失神狀態后,忽有風雷之聲響徹天地,就見得她每踏出一步,氣勢就要強盛一分,待到數步之后,她身體周圍都開始圍繞起了風與雷的氣息。
然后,在這功德大士的眼中,這少女的身體慢慢下蹲,整個身體向前傾倒,圍繞她身體那陣風雷之聲越加響亮,最后她整個身體就此消失在了原地。
“風雷強良沖!”
比眨眼還快,比聲音更快數倍的極速,讓少女一瞬間就踏破空氣,再度沖到這中年男子面前,然后雙方再度相交,這一次,這功德大士已經打出了第一掌之后,一掌再出向前壓來,而土在打出一擊之后,反而不再用拳和這掌相撼,而是在空中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轉過身來,反身一腳踢了出去。
就這樣,前后不過一霎那,在轟然巨響中,大地再度凹陷,化為一道方圓數十米的隕石坑,接著一道光芒爆閃,土整個人就被巨力打得倒飛了出去,而身在半空中,她的身體不停抱圓放松,數十米后落地處,她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但是神情卻并不失望,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自己勝利的曙光。
而在那凹坑的正中央,這儒雅男子在連對兩掌之后,看似腳下是紋絲不動,但是他臉部正在因為功德金光快速痊愈的傷痕,還有那原本勻稱但此刻卻顯得臟亂的外服,已經暴露了他實際受傷的事實。
所以,這一來一回之間,這儒雅中年男子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身上開始浮現出了光芒來,這已經不是土這種近乎武圣巔峰的高手所具備的那種隱約可見的武道意志了,而是一種真實存在的一種能量光芒。
“當真是好膽,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于我,就算你有功德籠罩,但卻也留你不得了!”
隨著他的一聲低吼,身上的光芒頓時爆發而起,璀璨而奪目,漸漸的,一朵看起來無比璀璨的蓮花臺座漸漸浮現在他的頭頂,這蓮花仿佛懸浮在云層之高,高高在上,上有一人影,面目看不清楚,立于蓮臺之上,巨大的壓迫感就凌壓于天地之間。
而這時,那些立好了陣勢的功德士們,這才看著眼前這仿佛成神一樣的功德大士,以及在他前方還在擺出攻擊姿態的土,一時也是心中凜然。
要知道,莫看這少女的戰況是下風,但是對方以一個不到大士層面的境界,硬撼大士,還將大士的本相之意逼迫而出,這分明已經是…強到逆天了才是!
只是,若只做到這種程度,驚艷固然是驚艷,但要想贏得勝利,那依然是遠遠不夠。
在另一邊,剩余的那幾個武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好好的就突然打起來,不過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他們在這兩人戰起來后,也是互相望了一眼以后,掉頭就跑,在短短十余秒內拉開了大約數里的距離之后,他們方才停下來,開始觀測。
因為這方是天圓地方的緣故,在這方世界中,除非是地勢、建筑,或是一些特殊的陣法遮蔽了視線,否則是擋不住武者用那遠超凡人視力的感官進行觀測的。
而在確認拉開了距離之后,這幾人也是一邊看著戰場,一邊對雙方爆發的力量和聲勢感到駭然,這時,一個肌肉女卻是嘀咕一句說道:“怪了,這家伙果然是神經病吧,以武圣之境逆伐人仙,而且看起來還是武道已成的人仙,這家伙莫非是在尋死不成?”
聽得一旁肌肉女的嘀咕,其中一個壯漢卻是冷笑了一聲,看著遠處如同天象異變一般的景象說道:“尋死?我看未必是尋死啊,這家伙,分明是想用那功德大士作為自己境界蛻變的墊腳石,所以這家伙要…”
“…死戰而破!”
話音落時,中年男子已經全力施為,相差了一個大境界,再加上強硬手段,從理論上而言,已經不是一個武圣所能夠抗衡的。
但是眼下,卻顯得如此的異常,這個少女非但沒有落入下風,反而是不斷的將他連同著空中的蓮臺不斷的擊退,就仿佛有著什么奇怪的力量,在支撐著她不斷前進一樣。
“這怎么可能!”
此刻儒雅中年男子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一邊通體光芒大盛,在全力推動之下,他已是與自己的本相蓮臺化為一體,就如天神降臨一般,絲毫不染凡俗氣息,立身在天空中,儼然是要準備發動極招一擊。
(就是現在!)
在這一刻,土悍然再度出擊,明明她已經全身浴血,但是力量反而不斷增幅起來,這是一種秘術,一種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來頭的秘術,只知道她從出生開始,就隱隱約約察覺到的一種秘術,雖然很難發動成功,但是絕對是驚天的秘法了。
于是,在這個時靈時不靈的秘術推動之下,土的身體終于是發生了一種難以想像的變化,瞬間讓己身在原本就非常強的基礎上再度提升了數倍,乃至十倍,這種增幅,簡直不能以道理解釋,這是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咚!”
“什么!”
在這秘法的帶動之下,土已是一拳而出,傳來風雷吼嘯,在這一擊之下,終于是徹底壓倒了中年男子,縱然是以他功德大士的層次和功德之力也不得豁免,直接就被一拳轟得倒飛了出去,周身骨骼也是響個不停,一下子斷了好幾根,若非是能用功德之力恢復,恐怕當場就得失去不少戰力。
只是同一時間,土也是感覺身體一陣空虛,強大的戰力也開始衰退,雖然說因為武道境界的精進,已經開始讓她突破,如果能夠好好休養,絕對能穩定在武圣巔峰的境界,但她的實力還是有所下降的,而看起來,那殺父仇人與其他的功德士們狀態仍然不算差,依然保留著一戰之力,甚至于她還能感覺到,這些人都在用一種難言莫名的目光看著她,似是殺意更甚。
“了不起,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明明是功德之身,卻能苦修武道到得此等境界,若是下一步,便是由武通神,化人為仙了,真是了不起。”
“可是畢竟神智蒙昧,識不得天數,大劫來時就錯失了生機,若你不對功德士們出手,我等本還無法輕易出手,畢竟以你那浩瀚功德之數,若非是二級至人,重罰之下,恐怕還真不敢對你輕易動手,可惜,可嘆。”
“…也罷,識不得天數,終究是化為灰灰。”
就在這時,天空猛地裂開,這并不是形容詞說是空氣,云層裂開一類,而是真實不虛的,從空間、世界概念上的裂開,甚至只是讓人抬頭感知一下,都會覺得滿腦袋發漲發疼。
就在這時,兩個聲音也是忽然響了起來,這聲音浩瀚無邊,恍若蒼天在言語一般,光是聽到這聲音就讓人產生了一種將要下跪的沖動,不,不是將要,除了勉強站立的土之外,其余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以頭頂地,膜拜著那從世界之上傳出的浩瀚威壓。
莫名的預感,讓土整個人的毛發似乎都豎立了起來,這已經不是什么靈覺上的危險一類了,她已經感覺到,這個時候的自己,無論做什么,都宛如螳臂當車,讓她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
猛地,光芒閃爍,這足以將物質結構徹底粉碎的攻擊,在不到一微秒的時間內就將少女整個吞沒,理論上而言,如果光芒散去,應該什么都不會剩下了。
“老祖威武…”
“可惜已經化為灰灰,不能將此人的頭顱懸掛示眾,讓其知曉違逆我等的下場。”
看著至人大發神威,那些功德士們莫不高呼萬歲,其他武者也是不敢動彈,而那立于世界之上的浩瀚之人,也是滿臉慈悲…
“砰!”
在這一刻,一片光芒之中,一只由能量凝聚而成的大手就這么從光芒之中浮現,朝著那浩瀚到足以威壓一方世界的能量之源直接抓了過去。
“大膽!”
“爾敢!”
在那兩道浩瀚聲音的震怒和驚呼之下,在所有人的愕然注視之中,少女竟是從那足以將物質都能粉碎成基本粒子的光芒之中現身,她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手掌,就仿佛剛才的攻擊,如同幻覺一般。
(不是幻覺…)
土抬起頭來,她感覺得到一股強大到極致的氣息不知道什么已經附身到了她的背后,就是剛才,這股氣息在不到一剎那都不到的時間之內,就將這足以弒滅上百次的光芒化作無形,隨后,再強勢出擊,將那兩個如同星辰般巨大的氣息直接轟飛到千萬里之外,這種偉力,已經讓她沒有辦法想象了,可能只有她方才接觸到的功德之輪,才會超越其之上。
“…平心而論,我覺得這個小姑娘比咱們當年在輪回小隊時期還是厲害不少的。”
到了這時,那功德大士這才反應過來,才發現有三人突兀的出現在了那少女的一側,而僅僅是看了這幾人一眼,他就嚇得不停得用顫抖的手指指著那幾個人,仿佛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那是一個手無寸鐵的青年,一個手持古樸長刀的男子,以及一名身負長槍、身著羽織的藍發女子,這三人就像是從空氣之中憑空浮現出來一樣,而剛剛問話的,正是那為首的青年,而他問話的對象似乎就是那個持刀男子。
旁人或許還不覺得,但是這儒雅中年男子在看到這幾人的一瞬間,他渾身就開始了不斷的顫抖,雖說那個青年是誰他不認得,但是剩余的兩人,他可實在太熟悉了,甚至說是比他熟悉功德士那些人還要熟悉都沒錯,因為這兩個人的名字,可是掛在幾乎所有有關于功德體系世界的銘牌之中,讓許多未曾抵達功德至人的功德之民都為之警惕,為之恐懼…
“主神領域,輪回小隊余孽,S級戰犯…”
“楊雪、宋天!”
這一刻,在認出了這兩人是誰之后,他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已是滿臉驚恐,幾乎是要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