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路易斯,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漫步在街頭。
當先一人頭戴高筒帽,手拿拐棍,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紳士。
后面幾個還算正常,戴著普通的牛仔帽,能看見西裝里的槍帶,更有兩個還拎著皮包。
高筒帽轉頭四顧:“這條街居然是水泥地?還如此干凈,真不可思議。”
一個隨員:“我不明白,我們干嘛要在這里下船?這里距離丹佛起碼上千公里。”
“看一看美國,也是我們的工作。你明白了么”
另一個隨員:“好的,先生。不過我得提醒一下,我聽說圣路易斯的治安不太好。”
高筒帽掏出懷表看了看:“…美國各地的治安都不太好。”
隨即他走進路邊一家酒館。
“請給他們每人來一杯,嗯…科羅拉多那種烈酒。”
酒保拿出幾個杯子:“好的。…不過您呢,不喝點什么嗎?”
“有法國波爾多葡萄酒么?”
酒保微笑:“我確實有一瓶,不過,這里沒人喝這個,所以,您得整瓶買下才行。”
高筒帽有些意外,不過想到圣路易斯貿易還算繁榮,有些歐洲貨也算正常。
酒保給了高筒帽一個高腳杯,手腳麻利的打開。然后端出一碟零食:“不用客氣,送的。”
一個隨員接過:“免費?”
“當然,五香黃豆和花生,很適合下酒。”
“哈,很不錯。”隨緣們毫不客氣,一人抓了一點。
酒保:“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廚房剛燉了一鍋牛肉,中國風味。你們不來點么?”
高筒帽正捻起一顆黃豆:“中國風味?”
酒保:“是的,最近很受歡迎。我保證你們會喜歡。”
高筒帽:“…那就給我們每人來一份。”
紅燒牛肉味道不錯,配合面包,眾人大快朵頤。一整瓶葡萄酒高筒帽當然喝不完,于是讓隨員們分了。酒足飯飽之后,一個隨員掏錢付賬。
酒保瞟了一眼:“這種紙幣我們不收。”
高筒帽毫不意外,隨員收回紙幣又掏出兩個銀幣。
酒保接過看了看:“這種銀幣純度太低,只能按照面值的三分之二算賬。”
高筒帽:“…”
不過他還是什么都沒說,出遠門這事很常見。隨員收回銀幣又摸出了兩個墨西哥鷹洋。
酒保:“這個可以,稍等。”
很快一堆花花綠綠的紙幣出現在高筒帽面前:“您請收好。”
高筒帽:“…”
他撿起一張十美分,仔細的觀看。
只見圖案清晰而又精致,上面更有一行小字…美利堅科羅拉多人民銀行。
酒保:“如果你發現有人不收,隨時可以回來找我。”
隨員把剩下的紙幣統統裝進了包里,高筒帽問道:“這附近有槍店么?”
酒保擦著酒杯:“有的,位置就在我的酒館背面。您出門只要繞半圈就好。”
高筒帽:“…這里有后門么?”
酒保的手停下了:“后門不對外開放…并且也走不過去。”
高筒帽點點頭,招呼他的隨員們,離開酒館。
出門向右沒走多遠,他發現有一家旅館。抬頭看了看招牌,摩根旅館?
繼續轉過街角,是一家成衣店。里面有個顧客正在挑選。不過卻是在買一種背包。
高筒帽心頭一動,進去轉了一圈,很快就出來了。然后繼續悠哉悠哉晃著拐棍前進。
沒多遠,又有一家小飯館,顧客挺多挺多,招牌也古怪,上面的“符號”他不認得,不過還是有一行英文的。
“加尼福利亞牛肉面?”
高筒帽把拐棍鉤在手臂上,然后摘下帽子,抓了抓頭皮。
他后退幾步,又左右看看,發現這片建筑完全是連成一片的,這些店面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一個隨員一把抓住他拽進人行道,隨即一輛馬車擦身而過。
“請小心點先生,這太危險了。”
高筒帽有些冒汗:“…謝謝!”
“這種馬車你們見過么?又黑又亮,太華麗了。”
高筒帽定定神:“我見過,華盛頓和紐約街頭有一些…總統也有一輛。”
隨員奇道:“總統?”
高筒帽沒回答,一行人也繼續向前,又是一個轉角。
路口居然有個茶水攤,一個中年婦女正坐在小凳子上無所事事。
一個隨員眼睛一亮:“先生,能來一杯么?”
女人站起來,大聲道:“都是開水沖泡,各位放心。”
高筒帽道爽快的點點頭,一杯茶水而已。
茶水意外的好喝,應該是加了點糖,非常解渴。
女人喜笑顏開:“一共七個美分。”
高筒帽心想真是暴利啊。然后摸出剛收的一張紙幣遞給了她。
女人在兜里摸了摸,然后停下了:“我還有些麥芽糖,各位先生們不如嘗嘗看。”
這是什么?高筒帽有些不耐煩:“不用了,快點找錢。”
女人有些不高興,摸出了三個銅子遞過來。
高筒帽捏起一枚觀察,只見中間刻著老大的一美分字樣。周圍一圈細小但清晰的文字,“美利堅科羅拉多人民銀行”。翻過背面,居然是個戴著牛仔帽的男人側面像。
硬幣直徑兩公分不到,厚度估計也就一毫米多一點,非常精致。
“麻煩問一下,這里有銀行么?”
女人驚奇的看了他一眼,手一指:“前面就是。”
高筒帽:“…”
女人:“我勸你們別打銀行的主意,上個禮拜這里剛死了五個。”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隨員還一口茶水噴出,口沫橫飛:“你在胡說什么呢?你看我們像劫匪么?”
女人:“…像。前幾次都是幾個外鄉人喝了我的茶,然后就去搶銀行,最后被人打死拖走。”
眾人:“…”
一個隨員:“前幾次?我…不明白…”
女人:“這個銀行開張不超過三個月,但經常有人來搶劫。聽說還有半夜來的。”
眾人面面相覷:“…瓦特?經常?”
一個隨員還想問什么,卻發現有三個頭戴黑色牛仔帽的槍手在四周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他們。
一個在街對面,另兩個一左一右,把他們圍在了中間。腳步緩慢的不斷橫向移動。
高筒帽轉過身,只見三個槍手服裝統一,都是系帶皮靴,寬松長褲,短牛仔夾克,腰間一條槍帶,脖子還都圍著一條漂亮的紅絲巾。右手靠近槍炳,槍扣已經打開,居然是隨時拔槍的架勢。
氣氛不對,街上已經有人開始遠離了。
高筒帽立刻開口:“嗨,各位!我們只是旅行者,沒有別的目的。”隨即轉頭道:“別輕舉妄動。”
幾秒鐘后,一個槍手開口了:“我猜也是如此。抱歉,我們不得不謹慎。”
眾人松了口氣,這種下一秒就可能要歸西的感覺很不好受。幾個隨員這時才感覺身上在急速冒汗。
高筒帽卻毫不在意,笑道:“我能理解,我剛聽說了一些關于銀行的故事。”
槍手用左手摘了一下帽子示意,隨后離開。
等幾個槍手走遠,一個隨員問道:“這些人是誰?是警察么?”
女人道:“我不知道,他們最近才來的,天天在這轉悠。”
另一個問道:“他們認為我們沒有威脅?為什么?”
高筒帽笑道:“這還用問么?你們一看就是蹩腳的槍手。”
眾人:“…”
高筒帽繼續向前:“這太有意思了,開拓團居然把銀行開到了圣路易斯?”
隨員驚奇道:“開拓團?”
高筒帽腳步不停:“我跟你打個賭如何?”
隨員已經看見了銀行招牌:“…不賭。”
高筒帽在銀行前面停下腳步,向里張望了一下:“把包給我,我去兌換一些錢,你們在外面等一會。”
隨員:“…”
高筒帽解釋道:“即使在東部,帶槍進銀行也是非常忌諱的,沒有必要。我去去就來。”
里面沒幾個人,也沒看見警衛。不過,兩邊的門也太多了點。高筒帽毫不在意,來到柜臺把所有雜七雜八的貨幣都掏了出來。
鐵欄桿后的銀行柜員扒拉半天:“不好意思先生,除了芝加哥的紙幣,其他紙幣我們都不收,這些金銀幣也只能按照成色兌換,這里有張表,您可以看一下。”
高筒帽:“不用了,能兌換的請幫我全部兌換。”
柜員動作很快,噼里啪啦打著算盤,然后把貨幣放進一個窗口,退回不收的“廢紙”。又在一張單據上寫上數字并簽名蓋章。抬手把單據夾在一個懸掛在鋼絲上的夾子上。抬手一拍,夾子沿著鋼絲刷的一聲飛到隔壁。
然后他遞給高筒帽一張簽名加蓋章的單據。
隔壁的人取下夾子上的單據,清點接收了貨幣,然后又是簽字蓋章,之后只有單據被夾著,又沿一根鋼絲刷的一聲飛到后方高處的主管位置。主管看過并簽名留存后,很快又是一個夾子沿鋼絲向左下方飛出,又是兩道工序檢查確認。
整個時間非常迅速。高筒帽來到出納口遞上單據,很快就拿到了一疊嶄新的開拓團紙幣。
高筒帽有些失望:“…能給一些開拓團的金幣么?”
出納口很小。里面聲音傳來:“抱歉,想要兌換金幣必須去丹佛的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