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惡狠狠道:“回來必須把金子存進銀行。”
湯姆笑道:“當然。”
喬治道:“這么多財富你準備如何運用?”
湯姆道:“在我看來,這些其實不算是真正的財富。”
喬治:“?”
湯姆:“有價值的不是貨幣,而是貨幣代表的價值。”
“…你又想說什么?”
湯姆道:“我們擁有的、可以支配的、所有的物資總量。才是真正的財富。錢不過是分配手段而已。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人們往往搞不清楚誰才是有價值的。”
喬治抽煙。說實話他沒聽懂湯姆想要說什么,不過他已經習慣了,所以很有耐心。
湯姆來回渡步:“那些淘金者其實只是在水里找金子而已,他們創造的價值真的比農夫們高么?但他們比農夫們掙的要多幾十倍。岳父你覺得這正常么?”
喬治:“金子能買到很多東西…但糧食沒那么值錢。”
“如果淘金者們沒辦法用金子換到其他東西,他們的勞動有價值么?”
喬治掐滅煙頭,起身去倒酒,他決定充耳不聞。反正這小子總會突然發神經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過會就好。
“勞動如果離開人類社會這個前提,那么通常意義上的價值也就無從談起。假設有人想要獨立于人類社會自食其力,沒有分工也就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也就所有的勞動價值都歸自己,今天當樵夫,明天當漁夫…”
喬治忍不住笑道:“怎么可能,他的斧頭和魚鉤哪來的?自己造的?”
喬治舉了舉酒杯:“起碼他沒有酒喝,據我所知,一個箍桶匠造一個合格的酒桶都需要先學習五年時間。而我估計他活不過半個月,不是被狼群吃了就是餓死了。”
湯姆接過酒杯,沒說話。
喬治道:“別整天神神叨叨的凈想這些沒用的東西,除非他是上帝,只要動動嘴鐮刀錘子什么的就都有了。說重點,你這么多錢準備怎么花?”
湯姆:“…好吧,我打算先擴大所有的工廠產能,再新建幾個工廠,所以要大搞特搞一下道路建設。”
喬治皺眉:“所以你先捐款修路?我怎么覺得有點怪怪的?還有么?”
“剩下的用來放貸。”
“噗…”喬治一口酒從鼻孔噴了出來,手指著湯姆在哆嗦。
湯姆笑道:“岳父,慢點喝。開拓團還有很多工廠和作坊,它們的產能也需要提高,這需要很多金錢,而我可以借給他們。”
喬治用袖子擦了擦臉:“高利貸?”
湯姆笑道:“怎么可能,無息貸款。放心,我會通過銀行來進行的。”
喬治對著這個女婿猛瞧幾眼:“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湯姆:“我用沒有多少實用價值的金子,換取我們可以支配物資總量的大幅度提高,還有產能。這就是好處。而產能增加,無疑會需要更多的人手,將來金礦枯竭,那些淘金者不愁找不到工作。會有更多的人從中收益。這也是好處。人口多了,增加的產能也就有了去處,實在不行,還可以賣到世界各地嘛。”
“聽起來不錯。”
“最后,我們要人有人,要物有物,隨便動員一下,就能有幾十萬武裝到牙齒的軍隊。這才是最大的好處。”
喬治搓了搓手:“…這樣的前景,正是我所追求的,知道么,我正愁錢不夠多。”他忍不住哈哈笑。
湯姆也笑道:“沒錯,上次你跟我提過。不過,我還想把錢借給那些農夫們。”
“農夫們,這是為什么?”
“農戶們現在只種二三十畝地,這太少,我認為他們應該擁有更多的土地,讓每戶人家都有能力養更多的牛馬羊豬之類家畜,而這些工作女人孩子也能做。如果每個家庭都擁有1平方公里。這應該很容易就能辦到。”
喬治:“你想讓他們跟你借錢,來獲得更多的土地?”
“是的。土地荒著長草,正好養馬。”
喬治:“…我想告訴你,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但是有些大問題。”
湯姆奇道:“什么大問題?”
喬治:“野牛,野牛太多了。”
喬治:“還有!絕大部分農田都在河邊,跟這些荒地不可能連在一起。即使那些灌溉工程離水源也沒多遠。除非農夫們愿意每天幾十公里上百公里跑路來跑路去。”
喬治:“就算每戶有1500畝,一戶能養多少牲畜種多少地?又不是駱駝,難道不要喝水的啊?你去挑水么?”
喬治得意洋洋:“賢婿,你打小就沒種過地,有些想當然了。大多數農戶,只會養少量的家畜,因為這其實也很耗費精力和時間的。只有專門的牧場,才會追求數量和土地面積。但是,牧場也會建立在水源附近的。你難道以為把地一分,家家戶戶就能小麥成山牛羊成群啊?”
湯姆忽然發覺,他被腦海里記憶的那種美國大農場誤導了。以現在的農業生產力狀況,家庭是無法有效利用更多的土地的。
美國的大農場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
湯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農業機械的大規模普及肯定是必然的前提,然后發達的水利設施是基礎,最后才會出現20世紀那種美國大農場。
而這個時代,無論在地球何處,一個農夫最多只能種這么點地10畝。再來20畝,那大半也是荒著的,用來輪種長草喂幾只豬馬牛羊的,也許還有點菜地果樹之類。
“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到?真是蠢豬。”
現在只有肌肉和蒸汽機這兩種動力。內燃機?湯姆到現在聽都沒聽說過。如果他懂這個,也就沒啥大問題了,可惜他一竅不通。
不過,發電機和電動機卻是有的,只不過還處于研究階段。他在報紙上見過。好像好幾年前有個俄國人弄過這個。至于有線電報的電?那個是手搖的。
湯姆抓抓頭皮,難道派人去俄國把這個家伙綁架到摩根堡?這也太不靠譜了。
或者把手搖發電機放大?架在水壩水道上?對啊,完全可以,然后不用煤汽燈,用電燈。
額電燈泡?現在好像也沒這玩意吧?法克!
喬治只見湯姆表情呆滯,臉色變來變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嗨!想什么呢?”
湯姆回過神:“我想大搞建設,卻想不到建什么好。”
喬治聞言欣慰道:“湯姆小子,你為我們的事業貢獻良多,跟別的千萬富翁完全不一樣。不過就是有點笨笨的,你完全可以把通往墨西哥灣的鐵路自己修起來嘛。”
湯姆眼睛一亮。
喬治:“老規矩,沿途的無主之地的使用權都歸你,剩下的你包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