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門。
三百多米外的公路間。
巨大爆炸火球,伴隨著滾滾硝煙驟然擴散升騰,剎那間便籠罩了整個公路,隨后,猛烈的爆炸聲,以及洶涌的沖擊波四散開來。
保定市的鬼子雖然都是二線,但也是經過了完整的新兵訓練,其中大多數都是經歷過實戰的,第一時間選擇了正確的應對。
爆炸第一時間,紛紛臥倒,匍匐,尋找掩體,躲避沖擊波和破片。
但有一個人除外。
“巖松將軍···”
城門口,一直目視車隊離開的一個鬼子少將驟然雙目圓瞪,猛地沖了出去,周邊的衛兵都來不及阻攔。
但不用衛兵動手,緊隨而來的爆炸波將這個鬼子少將一股腦的推了回來,重重的摔在城墻上,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幾個衛兵趕緊頂著沖擊波爬過去,摸了摸鼻息,見自家將軍沒死,這才松了一口氣。
因為躲避及時,盡管八十公斤炸藥威力雖然巨大,甚至還加了鐵屑加強殺傷,但除了爆炸中心站崗的十幾個鬼子,以及幾輛卡車里面的鬼子之外,其余的鬼子傷亡并不多,大多數都是被沖擊波震傷。
至于老百姓,因為鬼子之前清場,倒是沒有傷亡,只是被嚇了一大跳,
沖擊波散去,一眾鬼子站起身來準備觀察情況,但爆炸卷起的厚厚煙塵遮蓋了視線。
鬼子能看到的,只有被沖擊波擴散開來的汽車零件,以及皇軍零件,這些東西,零零碎碎的散落在周邊數百米范圍內。
一時間,鬼子呆愣住了。
“八嘎····”
突然一聲怒吼響起,那位少將鬼子已經醒了過來,見到儍楞呆住的鬼子們,頓時大怒:
“還愣著干什么?去救人啊,把巖松將軍救回來。”
“其余人擴散警戒,防止敵人····”
“把周圍所有可疑人都抓起來。”
因為之前被沖擊波撞傷,這位少將鬼子嘴里吐出一連串血沫子。但這個少將腦瓜子還算能動,迅速做出了應對指揮。
鬼子們這才反應過來,一伙鬼子急急慌慌了沖向公路,一伙鬼子散開,將事發地點包圍了起來。
其實,不是鬼子們忘記救人這事,而是,從爆炸點,以及周邊散落的汽車裝甲車零件來看,鬼子們很清楚,巖松中將死定了。
尸體都找不全的那種。
但死了也得救啊,不然一個中將死亡,都不及時救援,事后上面追究下 來·····
鬼子急慌慌的救援的時候。
距離爆炸點幾百米外,王根生和張大彪以及和尚三人,正高速向遠離城門的方向跑去。
“他娘的····”
高速奔跑間,腳步不穩差點一個趔趄,王根生罕見的大罵一聲。
這很不尋常。
保定周邊雖然房屋復雜,但道路都是平坦的石子路,有的甚至鋪著水泥或者卵石,身為資深偵察兵,腳力非凡的王根生按理說絕無可能在這種路上趔趄。
“你沒事吧?”
張大彪的聲音也是嗡嗡的,沒了以前那種中氣十足。
他能看到,王根生臉色有些蒼白,這顯然是被爆炸震傷了。
而張大彪自己也差不多,臉色同樣有些蒼白,但比王根生好些,畢竟他體型粗狂,扛爆炸沖擊的能力比王根生強不少。
為了減少起爆延遲,為了避免因為引爆繩過粗被鬼子發現,這一次三人躲避的位置距離公路比較近,雖然有土包遮擋,但張大彪和王根生還是被沖擊波震傷了。
只有和尚,這個體能非人的家伙,臉色沒有什么異常。
“還好。”
呸的吐出一口帶血絲唾沫,王根生加快了腳步。
“他娘的,得想個其他法子,今后不能這么干了。”
“拉繩引爆太危險了。”
張大彪心有余悸。
八十公斤的炸藥,威力堪比一顆鬼子重磅炸彈了,不僅僅是沖擊波,這個還可以躲避,頂多震傷,最危險的是爆炸破片,這次一塊鬼子汽車的破片差點就砸到王根生了。
要不是運氣好,根生恐怕會和鬼子中將一起死。
“咱們又沒有鬼子的電子引爆器,部隊里本來就缺電線。”
和尚甕聲甕氣,拍了拍胸脯:
“下次我來吧,我身體好,扛得住。”
“咳咳·····反正不虧。”
再次咳出一口血沫,王根生嘴角帶著笑。
引爆最重要的是時機,拉繩越長,及時引爆就越難,這個只有他經驗最老道,而且身體再好也扛不住那么大一塊鐵片,再說了,干掉一個鬼子中將,外加最少幾十個鬼子,就算死了,也不虧嘛。
再加上陳老板給的那些價碼。
血賺。
哐哧哐哧····
前往保定的火車上,山本手 里捏著一疊情報,面無表情的看著。
此時距離保定只有半個小時了,他在做最后的準備,爭取在巖松中將面前表現自己,順便展示一下特種作戰的優點。
滴·滴·滴··
隨著一聲電臺滴答聲,一個隊員面色凝重的走到山本面前:
“保定急電。”
“嗯?”
急電這個詞讓山本神情詫異。
急電一般都是代表不好的事情。這個時候,保定怎么會給他發急電?那邊能發生什么事情?
“巖松中將車隊在城門口遭遇爆炸襲擊,巖松中將以玉碎。”
說完,這個鬼子隊員低頭表示哀悼。
這是日軍對于軍官玉碎的標準動作,按照道理,收到部隊或者軍官玉碎的消息時,要全員低頭致敬,以表示敬意,但出乎鬼子隊員預料的是···
‘哦?’
山本先是愣了一會,隨后語氣一揚,帶著輕快的意思,伴隨的嘴角也是微微勾起:
“巖松中將在保定城門口遇襲,玉碎了?”
這一幕,看的這個鬼子隊員一呆。
雖然他低頭表示哀悼,只是模式化的動作,心里其實毫無悲傷情緒,甚至有點想笑,畢竟一個中將在門口被炸,這安保部隊也太廢物了。
但,隊長,你這個勾起的嘴角,以及輕快的語氣,是認真的么?
“嗨。”
壓下心里的心思,隊員低頭應是:
“保定方向已經確認,巖松中將已經玉碎。”
“嗯。”
山本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斂了表情,恢復了之前那種面無表情的冷酷,說道:
“繼續按原計劃,我們在保定下車,去看看情況。”
巖松掛了,被干掉了,而且是在保定被干掉了,那么筱冢將軍短時間就不會被撤職了,還會繼續擔任第一軍司令官的位置。
帝國隨著戰爭的進行,將軍越來越多了,但能擔任一軍司令官的還是不多。
而且筱冢將軍也是有人脈的,借著這次機會,說不定能扭轉當前的局面,畢竟,非第一軍轄區內的保定也遇到這種事,說明不僅僅是第一軍無能。
“嗨。”
鬼子隊員點頭應是。
側目看向窗外,外面風景掠過,山本此時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
筱冢將軍繼續擔任第一軍司令,這對山本來說,是最好的消息了,整個帝國,除去已經玉碎的 宮野將軍,支持他推廣特種作戰的,并付諸行動的,就只有筱冢將軍了。
因為此事,他對前往保定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雖然去了肯定會被嘲諷,刁難,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想去看一看。
想知道到底是誰干掉了巖松中將。
太原。
第一軍司令部內。
筱冢義男遣走了參謀,以及值班衛兵,一個人悠閑的呆在司令部內。
這位鬼子中將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里的武士刀,神色輕松。
他面前的桌子上,堆著滿滿一疊文件資料。
這是關于李云龍的一些情報資料,包括從坂田被擊斃開始,到最近的海軍黃金被劫事件,全部記錄在這里。
隨著大本營的命令下達,卸任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已經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近期第一軍基本沒有任何軍事行動,方面軍總部也停止了和他的日常聯絡,一切事情都在等巖松上任之后在談。
筱冢義男也樂得輕松。
于是,在忙活的為對付李云龍的準備之后,他也不干事了,每天悠閑的下棋,看書,擦拭武士刀,等著卸任回國了。
“帝國啊···”
放下武士刀,筱冢義男突然輕嘆一聲。
當從第一軍司令官位置抽離之后,這幾天,筱冢義男反而看到了不少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帝國占領華北地區已經超過三年了,在這里獲得了大量的礦產資源和糧食等帝國急需物資,但這三四年來,因為八路軍游擊隊帶來的嚴重治安問題,帝國也不得不源源不斷的投入大量人力和物力來肅清治安,以及維持交通線。
十多萬華北方面軍不得不常駐華北地區,保護鐵路線,保護公路線。
總體計算下來,帝國占領華北地區,是虧損的。
而且,這個虧損還在擴大。
華北地區確實物產豐富,而且人力資源眾多,能彌補帝國的不足,如果能夠合理利用,如果事情能按照戰前計劃的發展,這里必然變成帝國的大后方,為帝國源源不斷的輸血。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經過了三年多的清剿,盤踞在這邊的八路軍非但沒后被消滅,反而還愈發壯大了。牽制了十幾萬華北方面軍無法動彈。為了維持十幾萬作戰部隊,帝國也被迫投入了大量資源。
這導致了前線的兵力也嚴重不足····
此時此刻,筱冢義男突然發現,華 北地區,雖然帝國號稱占領,兵力上也占據絕對優勢,但實際上這里是一個窟窿,一個不斷消耗帝國力量的窟窿,而且似乎看不到頭·····
那幾十萬八路軍,能消滅吧?
那個李云龍能消滅么?
還有那個陳凡,能找到么?
一連串疑問,讓筱冢義男心里的陰云越發濃厚。
最好的辦法,就是抽離出來,執行之前石原將軍的計劃,少量占領民國,然后引動內斗,帝國座山觀虎斗,從中獲利。
但局勢發展成這個樣子,哪怕是天蝗,這個名義上的帝國掌舵人,也無法撤出華北了,只能咬牙消耗,期待能肅清治安,將華北變成帝國發后方。
更別說,現在海軍還和美國干上了···
“還好,我已經要離開了。”
筱冢義男長舒一口氣。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筱冢義男已經徹底躺下了。
“巖松君,李云龍就交給你來對付了。”
想到這里,筱冢義男突然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掃蕩,按照他的直覺,肯定能對李云龍造成比較大的打擊,但絕對無法消滅李云龍,有那個陳凡提供武器彈藥等物資,李云龍實力能很快恢復,那么·····
筱冢義男決定回國之后,要重點關注這邊的情況。
叮鈴鈴····
突然,司令部內的電話響了起來。
“嗯?”
筱冢義男一愣。
這個時候會有誰給他打電話?
這是司令部的電話,聯絡他的要么是上級,比如崗村將軍,要么是第一軍的直屬軍官,但在他被調離之后,已經很久沒有響起來了。
“筱冢君···”
拿起電話,傳出來的是崗村將軍的聲音。
“將軍。”
筱冢義男立正道。
他和崗村私交不錯,這次事件,崗村將軍也是力挺他的,只是來自大本營的命令,以及第一軍轄區的局勢,讓他不得不讓出位置。
“第一軍司令官,還是繼續由你擔任吧。”
崗村直入主題。
“納尼?”
筱冢義男直接一愣:“巖松將軍呢?”
“巖松一熊···”
崗村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在保定遇到炸彈襲擊,已經玉碎了。”
“納尼?”
這一次納尼,筱冢義男語氣提高了 八度:“怎么回事,誰動的手?”
“目前還不清楚。”
崗村直接說道:
“你就繼續擔任第一軍司令官吧,你申請的加強飛行大隊,我這邊也同意了,過幾天,十五架飛機和飛行員會直接飛到太原。”
“你做好接應即可。”
“····嗨。”
嘴角抽了抽,筱冢義男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
這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筱冢義男還真不知道。
不過,他知道一件事情···
“李云龍···”
掛掉電話,喊出這個名字,之后,筱冢義男不得不伸手揉了揉腦袋。
頭,又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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