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劃破音障，輕易撕裂肉體的激波只是武器碰撞轟鳴巨響的回音，空氣中的水蒸氣因為壓力驟減，在裝甲與武器前形成白霧。皇帝與海拉的對抗一開始就成為了普通人的生命禁區，就連身著動力裝甲的騎士也不得不后退一些，因為空氣中漂浮的靈能熱流瞬間就熔化了一位手持戰斧、身披毛皮的阿斯加德古代英靈，就連阿斯加德也無法保護他的靈魂。
作為曾經領導阿斯加德軍事集團擴張的將軍，海拉和皇帝之間并沒有什么好說的，雙方只有戰斗至死一個選項。所以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拳頭與拳頭，劍刃與劍刃，相互碰撞的高溫靈能熱流和霧白色水霧，都沒能阻擋皇帝看清海拉臉上兇狠的表情。
海拉的憤怒幾乎將空氣凍成冰塊，在尼爾夫海姆囚禁千年，海拉本以為脫離監獄之后伸手就能獲得阿斯加德，能夠輕易發起一場遠征。但是強敵站在她面前，她只能看著夢想中的遠征越來越遠。這種現實與理想的反差幾乎要將人逼瘋，她奮不顧身地沖向皇帝，試圖用黑劍夜空在皇帝身上鑿出幾個洞。
她不敢像之前那樣，毫無顧忌地以傷換傷，依靠強大的復原能力將敵人拖入死地。皇帝的圣劍給了她很大的威脅，她清楚地感覺到，一旦被這把燃燒的圣劍砍中，就連她的靈魂也會受到傷害。
無人可以靠近王者與王者的戰場，漆黑的夜空與明亮耀眼的誓約勝利之劍在短短一秒內就碰撞了無數次，潑灑出來的灼熱電弧像是融化冰塊那樣熔化了巖石和裝甲。
沖突爆發的第三分鐘，通訊頻道里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籠罩金宮的金色護盾內閃爍了兩下，消失了。
康斯坦丁立刻命令一隊禁衛修會組成矛頭，率領由騎士組成臨時小隊，從阿斯加德人的防線缺口擠了進去。高強度貼身肉搏成為了此時士兵與士兵之間最常用的對抗手段，手持重型爆彈的騎士整齊地前進，近距離快速射擊撕裂、熔化的鋼鐵與血肉不斷飛濺，禁衛軍和騎士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姿態撞了進去，朝著金宮狂奔。
阿斯加德人組織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反撲，他們借助炮擊產生的掩體，在每一塊巖石旁邊和騎士們作戰。阿斯加德人的冷兵器不完全是冷兵器，而是能夠釋放出等離子和激光的武器，阿斯加德人的近距離射擊也給騎士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但是阿斯加德人還是無法阻擋騎士們前進的腳步，因為重型裝甲載具進入了戰場，履帶強硬地碾過阻擋在前面的貴族私兵，一點點將活人碾成肉泥。死者的哀嚎隨即被金屬撕裂聲、槍聲與發動機聲掩蓋。
超重型突擊坦克停在一個緩坡上——原本這個緩坡并不存在，但是來自港口的炮擊掀起的巖石，形成了這個巨坑——坦克朝著阿斯加德人的防線開了一炮，巨型電漿團瞬間清空了防線，轟碎了金宮城墻大門。
漢謨拉比帶著禁衛修會踩著還在燃燒的尸體殘骸和熔融的金屬碎屑，闖進了金宮大門。過去數千年，金宮屹立于此的漫長歲月中，還沒有阿斯加德人以外的生物在主人允許的情況下走入這座宏偉的宮殿。在宮殿大門處，有三位身著戰甲的騎士正在屠殺涌上來的衛兵，在第一騎士團腳下堆滿了尸體。他們的裝甲殘破不堪，深可見骨的傷口貫穿鋼鐵與血肉，自己與敵人的血液堆滿腳下的石磚。
即便如此他們仍然在戰斗，強勁的心臟將戰斗藥劑運送至經過改造的臟器和肌肉，為基因改造戰士提供力量。漢謨拉比率領著小隊沖上去，用強大的火力將阿斯加德的反抗力量炸成碎肉，接替了三位幾乎失去意識的騎士。
海拉試圖脫離戰線，但是皇帝抓住了她一條手臂。
他用劍格繳械黑劍，然后一拳轟入她的腹部。
堅韌的死亡女神反身纏了上來，兩條腿牢牢鎖住皇帝的臂甲和肩甲，擊飛的黑劍夜空突然出現在她手里。她反握黑劍，劍尖刺向皇帝面部，卻被一面看不見的屏障擋了下來。她被狠狠砸在地上，但也借此脫離鉗制。
海拉翻了個身，躲過了刺入石板的燃燒圣劍，琉璃般的黑劍向上劃出一個弧度，逼迫皇帝不得不后退躲避。她試圖向前跨步追擊，皇帝快速拔槍射擊迫使她揮舞夜空黑劍劈開爆彈，強大的停滯力讓她接連后退。突如其來的炮彈在她身后爆炸，鋪天蓋地的泥土與碎石砸過來，海拉兇狠地盯著皇帝，然后轉頭跑進覆蓋整個戰場的炮擊煙塵。
緊接著阿斯加德人的防線開始全面撤退，更多黑魔法尸體涌了過來，用發臭僵硬的血肉和骨骼阻擋騎士們的劍刃，手持盾牌的阿斯加德英靈頂在最前面，拖延騎士們的腳步，幾架看起來用黃金制成、鐫刻有遠古史詩的戰車從煙霧中沖出來，在魔法的驅動下撞在坦克裝甲車側面，沉重的裝甲載具甚至被看起來十分矮小的戰車撞翻了。
駕駛戰車的阿斯加德人跳到裝甲車頂部，拉開頂蓋，試圖殺死里面的炮手和駕駛員。但是騎士們不會束手就擒，他們甚至把阿斯加德人拉進車體，在無法伸展肢體的狹小空間里，用最殘忍暴力的方式掐死貴族私兵。
血液飛濺、骨骼粉碎，黏膩腥臭的碎肉粘在表盤和顯示屏上。騎士們沒有浪費時間，他們在殺死貴族私兵之后立刻按照既定計劃，占領通往金宮的通道，其余的超重型裝甲車接連涌入金宮大門，封鎖出入口。
越來越多騎士組成小隊，占領入口的每一條通道和每一扇門。
皇帝手里的數據板呈現一副金宮地形圖，紅色方塊籠罩的就是已經被騎士們占領的區域。羅蕾萊的情報工作相當完善，再加上她本身就是阿斯加德貴族，拿到這份情報并不奇怪。在地圖中有一個用圓球顯示的區域，那里就是金宮護盾發生器所在的位置，只不過現在已經被潛入金宮的騎士們引爆了。
下一個關鍵區域是王座區，然后是寶庫。
接到命令的騎士迅速集結在皇帝身后，由禁衛統領康斯坦丁率領，跟著皇帝快步走向王座區白銀廳。這是皇帝發起遠征的真正目的，至高王座希利德斯凱拉夫，王座是奧丁作為九界之王的象征，但是皇帝看上的根本不是王座的象征意義。
傳說王座擁有觀測九大王國的能力，根據卡瑪泰姬考證與研究，希利德斯凱拉夫的能力不止于此。在阿薩神族徹底掌控彩虹橋技術之前，希利德斯凱拉夫曾經負責指引太空航船。皇帝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帶走希利德斯凱拉夫的建造技術和希利德斯凱拉夫本體，然后在地球上重建一個，作為在彩虹橋技術應用之前的低成本臨時方案。
低成本，但是對于一個銀河尺度的設施來說，所謂的低成本也是相對的。希望維克多·馮·杜姆不會太難過，這樣的設備所需的能源不會太少，希望不會影響到國內的工業用電。
占領王座區和圖書館的戰斗沒有持續太久，海拉并沒有將太多力量放在這里，支持海拉的阿薩神族帶著自己的私兵退守后方的寶庫區，他們也不愿意在前方浪費士兵的生命，不知道海拉的支持者會不會因為暫時的退卻和海拉發生爭吵，也不知道海拉會不會在乎這些支持者的生命。
不管怎么說，皇帝都認為海拉的退讓不會持續太久，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工程器械還需要1個小時才能抵達，吾主。”
皇帝摘下頭盔，傾聽康斯坦丁的匯報。
他已經將戰場完全交給了禁衛統領，因為這場戰爭目前為止發生的所有事都沒有超出預案，皇帝本人在這里的作用，就是作為最高武力阻止海拉和她的同盟干擾工作。現在皇帝判斷海拉已經撤退到了金宮深處，可能是后方的寢宮和寶庫。
一方為了給工程機械爭取時間，為了給搬運圖書館里的書籍爭取時間，另一方為了修整、等待傷勢愈合，皇帝和海拉默契地誰也沒有先發起攻擊。“我對海拉的靈魂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現在她什么也做不了。”皇帝說道，“盡快帶走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海拉。”
交火還在繼續，但是騎士在控制幾條重要通道之后就停止了推進，反而開始在走廊和重要房間里安裝諸如自動炮臺這類防御設施。阿帕里夏能夠看到庭院另一邊的阿斯加德人，隔著深紅色的樹葉和一個金邊灰巖水池。阿帕里夏在水池里清洗滿是血跡和碎肉的斧刃，那個阿斯加德人也只是呆愣地看著他，沒有接受挑釁。
“他可能聞不出來這是阿斯加德人的味道。”騎士副官悲觀地說道，“這里的死人的臭味太重了。”
姐妹會接受了搬運工作，蒂塔來到皇帝身邊，匯報她們的工作情況。
不管怎么說，蒂塔對于沒能參加戰斗工作感到非常不滿。還有黛娜，她端著一杯酒來到皇帝面前，把酒杯塞給他，然后一句話也不說，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皇帝笑了笑，黛娜的情緒越來越飽滿了，只是她通常不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
“我很喜歡這杯白蘭地，可能是因為這是你給我的，黛娜。”
人造人女仆還是面無表情，不過皇帝看得出來她其實很開心。
“我想把駐防工作交給你們，蒂塔。”皇帝說道，“阿帕里夏需要姐妹會的配合，有些門對于騎士們來說不太寬敞。”
“我會的，吾主。”
“現在我要去看看世界之樹投影。”皇帝走進圖書館，這里只發生過一次交火，阿斯加德守軍的尸體已經被拖出去了，沒有多少資料受到傷害。火星技術人員正在試圖用激光切割器打開一扇被盧恩符文封鎖的大門。
皇帝走過去，動了動手指，這扇門就打開了。
這個房間里存放著世界樹投影，曾經這里有無數天文占卜師和宮廷秘法師在這里工作，負責觀測九大王國的投影，為阿斯加德提供預言。但是現在皇帝只看到了占卜師的尸體和沾血的手稿，他們的尸體被切開，內臟散落浸濕羊皮紙，祂看到這個宏偉房間中央璀璨的世界之樹投影根部正在散發著黑霧。
在占卜師最后的手稿中，記錄了尼格霍德現象的觀測數據。
但是沒等圖書館發出警告，海拉就抵達了圖書館，殺死了不愿意服從的學者。
來自火星的技術人員搬運著一卷卷羊皮紙，高興得腦袋過載冒煙了。圖書館里不僅有阿薩神族的天文觀測數據、星空航道數據，還有數萬年的技術積累，火星鑄造廠提供了大量工程器械和雙足機甲用于搬運這些羊皮紙和數據存儲水晶。
如果條件允許，火星技術人員更希望能用超級起重機將整座建筑打包帶走，不過天空航母上沒有裝載那種重型器械，皇帝也不會為了滿足火星鑄造廠的愿望，等待下一批飛船抵達再開啟戰爭。祂需要的是有關希利德斯凱拉夫的技術信息，如果沒能找到這部分信息，那么這場遠征也是失敗的，任何技術壁壘都需要時間去跨越。
他們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皇帝打開一個無光的房間，禁衛統領康斯坦丁和黛娜緊隨其后，其他人在門外阻止其他人靠近。這個房間是空置的，沒有存放任何資料或者設備，只有一些柔軟的長椅。這是一件休息室，一間會客廳，卡瑪泰姬圖書館里描述過這間房間，還有房間墻壁上有關阿薩神族的壁畫。
海拉躺在長椅上，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你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最后的勝利，所以來找我炫耀？”
“我不知道阿薩神族的教育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你們的腦子里仿佛只有一個腦細胞。”皇帝毫不留情地予以諷刺，“你知道為什么奧丁會停止遠征嗎？因為成本，海拉，王者必須是最精明的精算師，只有這樣才能平衡戰爭與經濟的賬本。”
海拉仍然不以為意，她發出嗤笑。
“懦夫。那些外星異形本該跪下祈求寬恕，但我的父親卻為了自己的名聲…”
“現在阿斯加德擁有九大王國和幾顆工業星球，就是奧丁精算統治成本和戰爭成本后的結果。即便如此，殖民地的叛亂仍然持續不斷，阿斯加德年復一年地流血，用以換取工業資源和勞動力。”
皇帝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阿斯加德人生育率低下，就算進行殖民統治，也會在很長時間內看不到成果，在這期間，資源型星球的叛亂不會停止，而且沒有阿斯加德殖民者就無法用阿薩神系取代原有原住民的文化，無法同化原住民就意味著高昂的統治成本。如果盲目擴張，稀釋對殖民地的統治能力，阿斯加德只會被龐大的統治成本拖垮，所有青壯年將會被迫投入戰場，沒有人能進行生產活動。到時候不需要敵人，阿斯加德自己就會坍塌成廢墟。”皇帝說道，“這是一場漫長的、持續數萬年的統治計劃，但是你看不懂。你們阿薩神族似乎天生缺乏耐心，不適合參與統治這門精密的活動。”
海拉不說話了。
“你沒有自己的行政管理系統，就連后勤系統也是阿斯加德組建的。想想你叛亂的時候有誰支持你？現在支持你的貴族全都是投機者或者野心家，如果不是我占據了太空港讓他們無法離開，要不然他們才不會派出自己的私兵幫助你。”
皇帝沒理會海拉的表情，他自顧自地說道，“等到這場遠征結束，我就要回到地球開啟第一階段的征服計劃，爭取在五年內消化博斯普魯斯海峽的地形優勢和安納托利亞高原的資源，興建重工業解決就業問題，同時用工廠的紀律訓練可以成為士兵的青壯年，然后那些舊時代的官員就可以去死了，塞浦路斯的問題也能解決…我的攝政現在正在面對國內的抗議游行，他刻意放任游行進行，等待幕后操縱者浮出水面，我的間諜總管同時也在觀望。只要能掐斷這條資金鏈和間諜網絡，北約就必須選擇用武力征服南斯拉夫，但是他們不敢，因為我有核彈。”
海拉緊盯著皇帝，皇帝卻是在思考維克多·馮·杜姆的工作。
這場遠征的前前后后都有維克多·馮·杜姆出力，前年審判戰犯已經讓攝政擁有了一定政治聲望，但是今年的形式必然會鬧到當街殺人的地步，只希望維多利亞·漢德挖出來的買辦資產能值得攝政付出的政治聲望。
“你沒有退路了，海拉。阿斯加德注定要滅亡，火巨人蘇爾特爾一定會出現，你什么都做不到。就算你能擊敗蘇爾特爾，阿斯加德也沒有多少活人了，失去了維系一個文明傳承的最低人口閾值，奧丁最擔心的情況已經成為了現實。”皇帝指出最核心的問題，“即便你能擊退我的進攻，阿斯加德也不會存在了，索爾帶走的那些難民失去了文明和技術，他們只能成為流浪漢、漁民和實驗材料。”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封鎖太空港，是為了合理削減阿斯加德的人口，就連支援索爾的計劃也是為了收集實驗材料。”海拉的聲音像是相互摩擦的鋼鐵，“我承認，你才是真正的王者，你的心思和奧丁一樣惡毒、虛偽。”
“當包爾拿走天神組留下的地球機器組件的時候，他就決定要創造一個比人類高貴的種族。但是他忘記了，只有能生育、擁有智慧的種族才能掌控銀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