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己的施法技巧已經遠超一些高級執事,但薩洛蒙還是謙遜地向年齡不知道是自己幾倍的秘法師行禮表示自己的尊敬。哈密爾法師不僅看著他長大,更是卡瑪泰姬這個組織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無論是功績還是輩分,薩洛蒙都必須向這位老秘法師表示尊重。他打算對那個自稱災厄之眼的瘋女人提供的預言進行再預言,這需要極為強大的預言法術造詣。
哈密爾法師就是除了尊者和薩洛蒙自己之外最好的預言解讀者,因此他才會請求哈密爾法師的協助。他并非不想尋求尊者的幫助,但至尊法師的法力必須留到關鍵時刻使用,那些住在卡瑪泰姬雪山上的苦行僧窮極一生就是某個關鍵時刻奉獻出生命,為至尊法師承擔大魔法的代價。光是上一次尊者用鏡像維度包裹地球,那些侍僧已經死了大半,如今好不容易補齊了人員,薩洛蒙更沒有資格去浪費他們的犧牲。
微弱的陽光被厚重的積雪反射,跌跌撞撞地翻過窗欞,寒冷但卻清新的空氣涌進剛剛打開的窗戶,席卷了常年漂浮在空氣中的細小燃燒顆粒。房間裝潢簡樸,但在擁有超自然視覺之人的眼中,這里的每一寸空間都畫滿了金色的線條,這些線又組成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復雜的高維度映射幾何圖形。薩洛蒙不止一次待在這里徹夜學習,用以增強精神力量的熏香在這里點燃了數千次,他腳下發出呻吟的深棕色木地板浸透了哪怕是冷冽的寒風也無法吹散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刺鼻香氣。
他閉著眼睛都能繪出房間里所有法陣的結構,仿佛金線就在視網膜上灼燒出了永久的焦痕那樣清晰。這是卡瑪泰姬的特殊房間,用以增強秘法師與星界的神秘學聯系,是沉思和冥想的好地方。這里同時也是閱讀危險的魔法書、卷軸時必須待在的地方,那些法陣不僅能夠保護使用者的精神力量,當事情不可避免地向糟糕的方向發展時,那些魔法也能夠作為避免背叛者出現的最后手段——只不過這是個廣為人知的秘密,因此那些歷史上叛變的秘法師鮮少到這里來,最后一個功能只有在意志薄弱之人身上使用過,但卡瑪泰姬里這類人并不多見。
哈密爾法師愿意幫忙。
不僅是因為小王法師的請求,更是因為他信任薩洛蒙的智慧。
薩洛蒙始終認為詹姆斯·布恩那幫吸血鬼并非幕后黑手,他寫了一份十分完整且詳細的任務報告,充分闡釋了自己找到的線索與疑慮,其中就包括了那些吸血鬼根本無法施展的法術。他甚至在報告上繪制出了召喚蠕行者的基礎咒語片段,以至于那份報告必須施加維山帝的封印,并且只有少數幾人能夠閱讀。
哈密爾法師就是其中之一。
“你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老法師問道。他端坐在蒲團上,眼睛緊盯著面前的宇宙之釜,注視著星光般的信息碎片緩緩飄出又一閃而逝。那是過去、未來與現在糅合在一起的產物,需要集中心神才能進行解讀。“我看過你的報告,你把懷疑對象指向眼魔,但是證據不太充分。”
“所以我想找到證據。”薩洛蒙有些焦急,嘴里泛起苦味。因為那個瘋女人的預言第一段就是關于巨噬蠕蟲的。雖然現在東海岸的地震已經停止,但誰也不知道那幫吸血鬼,或者說幕后黑手的走狗召喚了多少怪物,他更不可能去銀河邊緣向她大地母神詢問祂身上到底有幾只寄生蟲。
“可能是綠焰邪教,也有可能是眼魔,甚至可能是原核信使。細節指向的源頭是分散的,我很懷疑這是某個可怕計劃的一部分,來自未來時間線的計劃,唯一可以肯定的事,那是來自癌宇宙的可怕怪物。更糟糕的是,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我們需要窺伺阿卡夏記錄,從里面尋找線索。”
“尊者對你的下屬很滿意。過去不是沒有人嘗試組建卡瑪泰姬的世俗力量,但大多失敗了,或者干脆失去控制,比如一些秘密騎士團和獵巫人。你是歷史上唯一一個將世俗力量發展壯大的秘法師,目前看來你的控制手段遠比之前那些人要強大得多。尊者真的很滿意,畢竟一門大炮可以做到很多事,節省許多不必要支出的法力。”
哈密爾法師提了一嘴尊者對那份報告的反應,臉上的皺紋讓他的表情更加嚴肅。
“我并不覺得那個瘋女人的預言不夠準確,你沒有必要為此著急。”他說,“《金剛經》有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我希望你不要過分擔心此事,我們面對過比這還要可怕的威脅,人理仍舊延續至今,卡瑪泰姬也是如此。但如果你堅持,我們就開始吧。”
這是一段極為痛苦的旅程,散落在時間線上的信息時聚時散,薩洛蒙和哈密爾法師每一秒都要閱讀成千上萬轉瞬即逝的信息,有的遠至千萬年后,有的古老到在宇宙誕生之前。即便有著瘋女人的預言作為基準也無法減少這龐大工作量,即便尋找到了只言片語也必須承受惡意的污染。哪怕待在是焚燒著烈焰的地獄里勞作也比這門工作輕松愉快得多。
“我已經把他們放出來了。”薩洛蒙看起來有些疲倦。
“我知道。”娜塔莎緩緩地嘆了口氣,“我沒想到魔法師居然會研究這種魔法,為什么不在我洗澡之前用出來?我還以為你早就累了,現在我還要再洗一次澡了,我要你幫我把頭發吹干!”她眨著濕潤的眼睛,臉頰潮紅,呼氣的空氣由于體溫上升而燙得嚇人。空氣里彌漫著特殊魔法的氣味,從靈魂從層面上體驗的話,是微微發酸的玫瑰香皂氣味。“我懷疑你使用了人體強化技術,你的力量比普通人大得多。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薩洛蒙,難道你要對一個和你有實質關系的可憐女人有所隱瞞嗎?”
“你太沒有禮貌啦,娜塔莎!我們現在還在一起呢,你居然就開始詢問情報了!”
“現在就是公事了。而且幾分鐘前我剛剛說了一大段臟話,英語俄語都有,你還要我保持禮貌簡直強人所難!”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秘法師的頭頂,薩洛蒙能夠感受到她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頭發上。她總是抱怨著想要換一個沙發,可直到現在也沒去過一趟宜家。“你剛成年的時候我就猜自己要多久才能把你帶到自己的床上,我沒想到居然需要這么久。加上你那兩個的女朋友,我是第幾個?”
“我沒想到女性也會在意這種問題。”
“趕快回答!”
薩洛蒙的表情看起來像吃下了一整盤夏威夷菜,那種仿佛廚師吃了一次飛機日料之后試圖模仿出來的糟糕菜肴他不想吃第二次。
“第二個。”
“你沒有撒謊?那為什么…哦!原來這不是數學題,而是家庭問題?”
“這可不關你的事。我已經做到了我要做的事,那么你的呢?”
她蹲了下來,眨了眨眼,“那這就是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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