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菲克的意識再度回到現實世界。
劇烈的刺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在無盡的痛楚中瞬間感受到現實的清醒與真實。
這一剎那的覺醒,整片空間的時間仿佛變得緩慢下來。
空中,還揮灑著自胸膛溢出的鮮血,一切都定格在了自己軀體被一拳擊破,即將倒下死亡的畫面。
隨著意識的清晰,菲克的意念變得無比強烈起來,一種抗拒死亡,逆轉未來的意志,讓周圍的陰影盡數匯聚在他身上。
一剎那,黑暗的暗影力量如同縫補的針線般,快速穿插在菲克破碎的胸膛,填補著不斷溢出鮮血的缺口。
這最后的黑暗之力,給予了菲克無與倫比的力量,將他的強行從死亡的創傷中拯救過來。
隨即,菲克匯聚了全身的暗影之力,一腳踏在暗青色的地磚上,無窮的黑暗力量激蕩在地面,菲克剎那間止住了倒退的身形。
隨后,他在緩慢凝滯的畫面中,抗拒著時光的力量,身形在暗影的推動下,猛然爆掠向前,使出全身的力量,給予了斯雷夫馬斯特一擊致命飛踢。
腿部的力量是手臂的數倍,凝聚著暗影之力的踢腿剎那撼碎音障,在空間中蕩起萬丈狂瀾,在對方青金色的巨拳尚未收回之前,便狠狠落在它青金色鱗甲覆蓋的胸口。
在黑暗中的逆襲,勢要將一切不公打碎!
爆炸般的力量在斯雷夫馬斯特的胸口輻射,伴著火山爆發般的巨大聲勢,恐怖的氣浪將斯雷夫馬斯特胸膛破碎的軀體瞬間掀飛,如同一個破麻袋般,飛出不知多遠。
菲克腳下的青磚如蛛網般瞬息爆碎,整段道路向下凹陷,力量的傳遞飛快的向整條走廊蔓延,最終菲克所處的位置驟然坍塌。
輕輕一躍閃到十數米外,落下的碎塊磚石瞬間將整條走廊阻隔成兩截。
結束了。
眼前的景象讓菲克內心安穩下來,體內翻騰的黑暗陰影力量開始緩緩平息,精神負荷緩緩恢復正常。
疲乏虛弱與一息尚存的安定感充斥全身。
現在這具身體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
扶著墻壁緩緩向出口走去,整個身體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陰影在他的身上逐漸褪去,最后的暗影力量匯聚成無數黑色的針線,縫補著菲克破碎的胸口。
堡壘外,眾人正忐忑不安的等候著堡壘內的消息。
菲克孤身一人進入堡壘,站在堡壘外的眾人感受著周圍陰森的氣氛,很是不安。
沒有了菲克這根定海神針在左右,這片地方對他們來說是不折不扣的危險區域。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從哪里竄出一支狗頭人的軍隊,一旦碰上它們,必然是死路一條。
但他們也不敢貿然進入堡壘尋找菲克,畢竟誰知道里面是什么狀況,他們這樣的肉體凡胎,在對方那種層次的較量中完全不夠格,搞不好還會拖對方后腿。
突然,堡壘內傳來了一陣悶沉的爆響,感知敏銳的狄戈立刻察覺到了什么,面露驚色低喊道。
“不好,里面有敵人,菲克一定真正和敵人戰斗!”
萊特聽到狄戈的呼喊,也是感到一驚,隨即強自淡定道。
“沒關系的…那位菲克大人絕非常人,他可是一個人解決了一堆狗頭人的超凡者,我們只要待在外面安心等待他的消息就行了!”
雖然話是如此,但聽著堡壘不斷傳來的巨大動靜,他的臉上還是有些僵硬。
周圍的村民面面相覷,盡管他們也都十分不安,但此時此刻他們除了等待卻沒有任何辦法。
在這個世界上,身為一名普通的人類就是如此的無力。
終于,在一陣劇烈的動靜后,整座陰森的堡壘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堡壘外焦急的等待著最終的結果,過了許久,一道鮮血淋漓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
狄戈看到那道身影,立刻驚呼道。
“天吶,是菲克!你…你怎么樣了?!”
只見菲克胸口淌著淋漓的鮮血,正一步一步的向外走著。
他所受的創傷十分嚴重,體內不斷逸散的黑暗氣息不停的修補著菲克破敗的軀體,試圖將其死亡的到來掩蓋。
但暗影的力量,正在逐漸潰散。
菲克體內最后留存的暗影之力,也在這一戰中全部激發,消耗殆盡。
此刻,菲克已是精疲力竭,不論是精神還是體能,全部盡數到達了極致。
胸口的痛楚讓菲克的意識再度模糊起來,未等他和眾人說些什么,他的眼前便一片恍惚,沉入了深邃的黑暗中,昏迷了過去…
看到菲克昏迷過去,眾人一陣心慌,紛紛大喊道。
“菲克,你快醒醒!”
“堅持住,不要昏睡過去!”
“快,治療,誰會治療!”
看到菲克重傷的樣子,眾人不用多說也能明白,他一定在堡壘中經歷了難以想象的戰斗,如果沒有他在前方探路,那么他們此行必然十死無生。
一想到他是為了眾人的生計而付出的犧牲,在場的村民們都是十分愧疚。
“讓我來吧…”
狄戈在這時站了出來,從破舊的工具包中取出一些簡易的手術工具,為菲克治療起來。
常年在外工作的他,也積累了一些簡易的緊急治療能力,雖然稱不上妙手回春,但也還能應急搶救。
饒是狄戈定力超群,當他看見菲克胸前的創口時,依然忍不住面色大驚,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近乎完全破碎的胸口,狄戈很難想象對方是怎樣活下來的…
顫巍巍的拿起手術工具,狄戈只能盡力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對創口進行縫補,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給這個男人的命運與虛無縹緲的奇跡了…
在狄戈處理菲克的傷口時,萊特開始和瑞斯特和一眾村民交流,準備前往堡壘中進行探索,尋找遺留的財物。
先前菲克重傷從堡壘中出來的時候,背后并沒有什么追兵和敵人從堡壘中出來,所以萊特推定菲克應該是在戰斗中取得了慘勝,堡壘里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
就在眾人準備出動之時,堡壘中突然竄出了幾道鬼魅的身影。
“什么?!竟然還有狗頭人!”
只見幾名狗頭人從堡壘中走出,躡手躡腳的向著眾人走來。
一瞬間,眾人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萊特?!是你小子!”
突然,從一名狗頭人的口中,發出了一道驚詫的聲音。
聽到對方嘶啞低沉的聲音,萊特的腦海一時有些混亂。
這個聲音在他的記憶中是完全陌生的,狗頭人的聲線很古怪,聽起來就像是犬吠一樣,雖然狗嘴里說的是人話,但怎么聽怎么奇怪。
萊特抽動著嘴角額頭冒起了冷汗,他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認識過狗頭人…
但對方卻能喊出他的名字…
突然,萊特瞟了一眼對方的衣著。
它身上并沒有像一般的狗頭人戰士一樣穿著硬質皮甲,而是某種亞麻布衣,雖然破損嚴重,但依然能依稀看出明顯的人類手工藝痕跡。
猛然間,萊特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你難道是…”
那名狗頭人看到萊特的反應,咧開猙獰的狗嘴笑道。
“呵呵,認不出我了?我是道斯克啊!”
一瞬間,萊特的腦海經受了海嘯般的沖擊!
他沒想到,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狗頭人,竟然是此前在運輸貨物襲擊中失散的運輸小組隊長道斯克!
萊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起來,他努力冷靜下來,細致的辨識周圍幾名狗頭人面部的細節特征。
在有了先行的設想后代入驗證,萊特越發驚惶的發現這幾名狗頭人,與之前那些運輸組的同伙們隱約有著相似之處。
他哆哆嗦嗦道。
“你們…你們怎么變成這樣了?!”
道斯克狹長的瞳孔凝視著身受重創,昏迷不醒的菲克,原本充滿提防的防備姿態陡然放松了下來。
它露出猙獰的笑容,毫不掩飾的說道。
“呵呵,是偉大的圣主斯雷夫馬斯特的擢升洗禮,讓我們能夠擁有這樣強大的血脈,擺脫人類的孱弱血統…”
聽到這話,在場的眾人紛紛目瞪口呆。
瑞斯特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狠厲的低聲對萊特說道。
“你…你認識這些家伙?!”
萊特上下滑動了一下喉結,艱難的說道。
“它們是…是之前和我一起運輸貨物的人,在上次任務的時候,他們和我在狗頭人的襲擊中走散了,沒想到現在它們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
看著那些驚恐訝然的村民,道斯克冷冷笑道。
“嘿嘿,原本之前我帶著那群家伙找到你們那的時候,還以為你們必死無疑了,沒想到你們運氣不知道是好是壞,那兩個家伙居然真在你們那里,還有點本事…”
聽到這話,瑞斯特的眼神陡然凌厲起來,暴怒道。
“什么?!居然是你們給那些家伙帶的路!你們這些畜生,還算得上是人嗎?!”
周圍的一眾村民也瞬間紅了眼,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他們沒想到,真正出賣他們,讓他們陷入血洗浩劫的,竟然是曾經同為人類的這些家伙!
原本狄戈和菲克利用暗影的能力,甩開先行的追蹤部隊后,追擊他們二人的狗頭人部隊一度斷了他們的蹤跡。
但這些常年走運貨物的幫派組織馬仔們,卻借著機會將周圍所有人類聚集地供了出來,當起了帶路黨,以此獲得成為狗頭人的機會。
面對憤怒的眾人,道斯克卻露出笑容滿不在乎的說道。
“嘿嘿,沒必要這么激動,我們現在可不是什么人類了,你大可不必對此耿耿于懷,而且在你們之前我們還搜查了好幾個類似的村落,那里的人可沒你們這么走運…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和我說話,應該感到慶幸才是!”
說完,它有些忌憚的看著狄戈和昏迷的菲克,眼中閃過狡黠的目光。
道斯克曾經躲在暗處觀望過菲克和斯雷夫馬斯特的戰斗,它知道菲克頗有些暗算伎倆。
為了穩妥起見,它沒有貿然上前親自解決對方,而是狡猾的笑道。
“你們幾個已經嚴重觸犯了圣鱗帝國的神圣尊嚴與律令,不過如果你們能在最后時刻悔過,交出那兩個犯人的頭顱,說不定偉大的圣主能讓你們也成為我們的一員,擺脫人類的卑劣血脈…”
聽到這話瑞斯特怒吼著揮動武器道。
“一派胡言,兄弟們,跟這群畜生拼了!”
霎時間,眾人熱血沸騰,操起武器就向著幾名狗頭人砍殺而去,就要血債血償。
看到眾人不為所動,一副你死我亡的樣子,道斯克有些惱火。
兩方轉瞬間激烈的交戰起來。
然而一時的憤怒,讓這些民兵們忘記了種族之間的差距…
僅片刻功夫,眾人便倒在血泊中,連瑞斯特也在幾個照面下被道斯克打倒在地。
萊特看到這壓倒性的實力差距,一時被驚得原地呆立。
這就是無法逾越的鴻溝,上等,中等,下等,早已被嚴格的劃定。
他明白了,此前之所以能夠戰勝那些擁有高級血統的怪物,并非反抗有何等打破一切的力量,而是因為菲克的存在。
如果不是有更為強大的力量寄宿在他身上,那么一切早就結束了…
就像此刻一樣,迎來被完全鎮壓的命運。
一腳踩在瑞斯特的身上,道斯克舔了舔武器上的鮮血,冷笑著萊特道。
“呵呵,之前還想著該怎么解決你們這些漏網之魚,萊特,說起來真的是要好好感謝你,把這些家伙引過來,你也算是立了一個大功…”
說著,道斯克指著狄戈和菲克,冷冷道。
“去,把兩個家伙解決,你也可以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了!”
聽到這話,一瞬間,萊特感到渾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倒在地上血泊中的戰士,正在奮力搶救菲克的狄戈,和曾經的同事如今面目猙獰的狗頭人們,萊特的腦海一片混亂。
他像是再一次的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被時代的浪潮沖打著,被迫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