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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即為全,全即為一

  在德博瑞克成功掌握時代發展的延界冠冕后,機械之魂的擴張前所未有的迅猛起來。

  到處充斥著德博瑞克機械至高教條的信徒,在赤杯的影響下,人們開始狂熱的投入到機械改造中,用近乎瘋狂的熱情,將自己改造成機械生命體,不斷推動著機械范圍的擴張。

  時代,在一股無形的狂熱浪潮中,被不斷推動向前,加速,加速,再加速!

  帝國境內充斥著機械的狂熱氛圍,并且在墨盤的影響下,那些機魂的信徒開始瘋狂的打壓一切異己,吞并一切,同化一切的意志在人群中狂熱傳播,異端審判庭的勢力空前高漲,每天都有大量異端被處決。

  那些悼念過往的聲音,完全消失在了荷魯斯內遜帝國內,整個國家逐漸只剩下機械的轟鳴聲。

  所有人都被推動著向前,不論各人是否愿意,時代的浪潮已無法阻止。

  機械生命體的改造在全民之中快速推進著,在山海般鋪天蓋地而來的機械化浪潮中,所有人或狂熱或無奈,全部都身不由己。

  整個國家上下,開始變得愈發嚴絲合縫,充斥著緊密肅殺的氛圍,所有的人都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嚴格按照自己的職位,進行著精確細致的工作。

  放眼整個國家,到處都是忙碌有序的工作者,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機械般麻木的神色,全心全意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大街上的行人不再散亂無序,而是像流水線一樣井然有序的行進著,不斷進入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就像流水線上的零件不停的拼裝組合一般。

  貴族們在遭到了機械神教信徒的強烈沖擊,在異端審判庭的不斷打壓下,沒有抗衡之力的他們逐漸不得不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改造,冰冷的機械將其情緒與血脈紐帶逐漸抹去,機械之魂逐漸指引著他們,一步步走入去階級化的道路。

  整個國家的發展開始變得愈發高效,駁雜的聲音逐漸從大街小巷上消失。

  人們不再關心任何其他的事物,只在意自己的工作,血肉的延續之情,逐漸被機械冰冷運作的聲音替代。

  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機械化運動在全國境內悄然掀起,正在將所有人改造成機械生命體。

  看著這個國家演化的樣子,菲克起初萬分欣慰,剝削和壓迫,已經逐漸開始在社會中消失,沒有人再攫取人們的剩余價值,限制他們的上升通道,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最好的教育與接受資源改造的機會,愚昧與無知再也無法壓迫底層的人民,整個國家的氛圍渾然一體,沒有人上人和下等人的風氣存在,大家終于實現了久違而不得的公平與公正。

  機械改造大大削弱了人們的情感,傳統生命延續維系的親情在機械的異化下崩裂般的潰散,沒了世襲的利益鏈條與關系網絡,大家變得更像獨立自主的存在,不再為了裙帶家族的利益而為非作歹。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社會變得詭異起來。

  整個世界除了機械的轟鳴聲,變得寂靜無比。

  沒有其他的雜音從社會上傳來,整個世界的人們像是失去了一切話語般,變得機械麻木起來。

  眾人之間的交流,只剩下冰冷機械的指令,大家仿佛失去了所有七情六欲,只剩下維持工作的機能繼續運轉。

  人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變得不再像人起來。

  菲克身后毛骨悚然的升起了涼意,當他恍惚之間停下仔細審視世人之時,他陡然發現這世上哪還有活生生的人在!

  存在于這個社會中的,分明是一個個嚴絲合縫連軸轉的機器零件!

  在機械思想統一一切,所有人都遵循著一個思想后,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思想。

  大家開始不再是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生命體,而是帝國機器內的一個個機械零件。

  沒有人感到異樣,沒有人發出聲音,大家都像機器一樣工作著,朝著同一個未來前進。

  感到窒息的菲克來到德博瑞克面前。

  此時此刻的德博瑞克身上散發著神圣的白光,菲克抬頭望去,對方仿佛端坐在一座高高在上的機械殿堂之上。

  看似近在眼前,卻怎么也無法望穿對方白光籠罩下的真面目。

  在對方面前,菲克感受到了無比遙遠的距離,自己似乎窮極一生也無法觸及到對方目前的境界。

  菲克望著眼前的刺眼的機械殿堂,高聲質問道。

  “德博瑞克,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德博瑞克冷冷的向下投去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情感的淡然道。

  “一個高效而公平的社會,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聽著對方機械的聲音,菲克身后感到一陣惡寒。

  自己面前的仿佛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物,而是某種無情的機械意志。

  菲克指著殿堂外的人們,大聲喝問道。

  “公平…那些人,他們的思想和感情去哪了?”

  面對菲克的質問,德博瑞克依然不溫不慍道。

  “這并不重要,過多低效的獨立思想只會拖低社會運行的效率,引發不必要的社會矛盾,感情也是影響理智判斷的無用之物,應當予以剔除。”

  對方冰冷的答案,讓菲克難以接受。

  “沒有思想和感情的人,還能算得上是人嗎?”

  坐在機械王座上的德博瑞克,冰冷的道出真相。

  “你難道還沒有覺悟嗎?碳基生物的延續欲望,衍生出的情感紐帶,正是嚴重擾亂秩序與公正的癥結所在,唯有徹底粉碎雙螺旋的碳鏈枷鎖,進化為理智高效的機械生命,才有可能擺脫低效內卷的劣根性,真正一勞永逸的獲得本質的擢升。”

  “現在,所有人都在平等的工作著,不論精神物質,沒有人比其他人更優越,沒有任何爭端,沒有任何內卷,一切純凈自然,公平與高效,我們兩者兼有,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滿?”

  菲克深吸一口氣,大聲辯駁道。

  “不!這只是你的一廂情愿,所有人的全部依照你的意愿變成冰冷的機器,這根本不公平!”

  殿堂之上,傳來了肅穆的威壓。

  高戴王冠的德博瑞克站起身來,威嚴,神圣,不容駁斥的聲音從殿堂內傳出。

  “一即為全,全即為一,它們是我意志的化身,與我共享一切意識形態,它們即是我,與我的一切等同,何來的不公平?獨裁即民主,終產即共產,你,覺悟吧!”

  聽著這荒謬至極的真理,菲克冷漠道。

  “我…絕不認同你!”

  世界一片寂靜。

  站在光芒中的德博瑞克與站在陰影中的菲克無聲對視。

  忽然,德博瑞克冷冷的笑了,她背靠著機械王座,冰冷的目光如無溫之陽般照耀著菲克。

  “我還以為你應該能理解呢…看來我們的意識形態已經走到分裂的盡頭了,感謝你之前為了統一所做的一切,現在,你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你…”

  光,無盡的光。

  這光芒既帶來照耀萬物的溫暖,又帶來焚滅一切的灼熱。

  菲克在這光芒的照耀下,逐漸湮滅在光輝的威能里,失去了意識…

  地下世界,陰影中,地面像沸騰的開水般滾動著,逐漸蠕動成一道扭曲的人形,最終化作一名面色慘白的青年。

  “見鬼…這是重開了嗎?這游戲還可以重生么…這是哪兒…”

  此人正是死里逃生的菲克,在遭受了德博瑞克的光芒毀滅后,他的一切都在光芒中崩潰渙散,意識也逐漸湮滅。

  然而他不知怎么得像是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感召,從這莫名之處再度恢復了意識。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菲克的耳畔響起。

  “嗯?是你?!可惡…大家準備戰斗,這家伙跟那個瘋皇帝是一伙兒的!”

  菲克陡然一驚,他環視周圍,發現了一大群形貌各異,充斥著特立獨行氣息的存在。

  戴著黑色鏡框眼鏡的沃切爾正在其中,他手中拿著一柄散發鋒銳之氣的特大號手術刀,冰冷的鏡片散發著寒光,怒視著菲克。

  而在他身旁,一群人擺好了架勢,不由分說的就要發功。

  菲克感受到,這些人身上正散發著強烈的負面情緒,身上充斥著黑暗面的力量。

  正是因為眾人強烈的黑暗意識,才讓身為暗夜神使的他得以在眾人的意識中新生。

  “等等,先暫停一下,這…這是什么情況,沃切爾你先聽我解釋…”

  沃切爾揮動手中的刀鋒,冷哼道。

  “少給我廢話,受死吧你!”

  話音未落,沃切爾化作一道閃電,以肉眼難以洞察的速度飛快的斬向菲克。

  他強健的肉體經過無數次的改良強化,早已不是一般人類可以比擬。

  鋒銳的手術刀充斥著割裂一切的氣息,菲克能感受到,這把刀上蘊含著洞悉一切,分解萬物的力量,如果自己被這把刀擊中,就算他有暗影之軀的保護,也很難全身而退。

  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攻擊,菲克只好使用黑暗神術自保。

  陰暗的氣息陡然釋放,陡然間菲克化作一片黑色暗影,沃切爾的斬擊瞬間落空。

  下一刻,沃切爾突然發現一只黑色的手從暗影中探出,拽住了他的腳踝,這只手仿佛來自地獄,擁有不可思議的恐怖魔力。

  沃切爾此刻莫名的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只手會把他拖下地獄。

  下一刻,他猛然發現周圍已是一片漆黑,診所什么的早已不知所蹤,那只手居然真的把他拽進了無底的深淵!

  沃切爾試圖揮動手術刀,斬斷拽住他的黑手,然而他發現這只手仿佛是無定形的氣體,根本無法斬斷。

  與此同時,周圍的黑暗中探出了無數雙黑手,一齊拽著他的身體不斷下墜。

  沃切爾瞪大了眼睛,試圖用看穿這一切。

  然而他看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這片黑暗的世界中,時間開始變得漫無邊際起來,仿佛無比空虛的荒野,讓人徜徉在虛無中隨波逐流。

  良久后,黑暗中傳來了菲克的聲音。

  “冷靜一下,我們需要交流…”

  在黑暗中,沃切爾陡然驚醒。

  因為察覺到自己并非對方的對手,所以沃切爾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與菲克交談起來。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想說什么…”

  在黑暗空間外,那些聚集在地底的人們突然發現沃切爾消失在了黑暗的陰影中,頓時一片嘩然。

  而在眾人大驚的時候,唯有一名穿著黑色羽織的長者依然淡定無比。

  他的眼中仿佛看穿了生死,將一切置之度外,完全沒有擔心任何事情,只是靜靜的翻閱著一本灰色的古籍。

  僅僅片刻之后,沃切爾再度出現在眾人眼中,他面色平靜,像是經過了一番深邃的思考,平靜的對眾人說道。

  “各位,我們需要團結起來,完成一個能夠拯救世界,拯救我們自己的自由計劃!”

  在剛才的交談中,沃切爾了解到了菲克目前的處境和他經歷的事情。

  而菲克也了解到了沃切爾他們身上的事情和這些人的來歷。

  他們都是和他一樣的玩家,之所以現在會在地下聚集起來,就是為了躲避和反抗德博瑞克的獨裁和機械化的推進。

  根據沃切爾的闡述,自從那次破曉之后,整個帝國境內就陷入了瘋狂的機械大改造中。

  不論是什么人,都必須服從機械改造的指令,轉化成機械生命體,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這是完完全全的獨裁專制。

  而那些經歷了改造的玩家,全部都像機器一樣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發現了問題所在的玩家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反抗組織,然而面對機械大軍的推進,反抗計劃一敗再敗,最終不得不退到了地底。

  眾人聽到沃切爾的呼喊,紛紛質疑道。

  “已經到了今天這步了,我們還能怎么辦?難道要靠這個家伙嗎,你剛剛還說他是瘋皇帝的走狗來著…”

  沃切爾有些尷尬道。

  “此一時彼一時,這是一個誤會,我們現在必須聯合起來,才能捍衛我們的自由…”

  菲克點頭道。

  “沒錯,想要擺脫對方的統治,關鍵在于意念的轉變,就像之前諸神被推翻的時代一樣,我們必須用真相的力量,來打破謊言的統治…”

大熊貓文學    我真不想當滅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