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字眼在杰克身上散發的諸罪浮生境界下,很快變成一個個滾燙的刺激信號,瘋狂激起眾人心中的掠奪破壞欲望。
如同一群即將進食的饑渴野獸,一眾脫秩者發出了嗜血怪物般的嚎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沖沖沖,解放,自由!!!!”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解放一切!!!”
“好耶!!自由萬歲,沖啊啊啊啊啊啊,破壞一切秩序!!!”
“解放枷鎖,毀滅一切,自由啊啊啊啊!!!!”
感受著下方瘋狂的氣息,杰克眼中恍惚之間映射出一片片盛放的罪業蓮華。
這些人原本都是被現實中法規道德束縛的良好公民,遵從著條條框框的束縛,碌碌無為的按照上位者的意愿,生活在自我約束的牢籠中。
但現在,在他偉大的解放者的解放下,這些饑渴難耐的野獸,終于徹底從自我約束的牢籠中解脫出來,將自己內心潛藏之物展現的淋漓盡致。
那是積壓在每個人心底,欲釋放而不得的原罪。
杰克是名副其實的解放者,但他解放的對象并非被壓迫的人民本身,而是那些人民內心束縛的原罪!
他解開人們心中的鎖鏈,讓沉眠其中的罪惡之種悄然萌發,野蠻生長。
面前這一頭頭癲狂的野獸,身上的罪惡之花正綻放著無窮無盡的罪業之力,即將凋零,化作一枚枚散發誘人芳香的業果…
在接下來奪取礦區的戰爭中,杰克不但要將那些至關重要的綠晶收入囊中,這些即將成熟的果實也是他勢要收獲之物!
這些愚昧無知的庸碌之人,即將在戰場上徹底凋零,在狂歡中走向毀滅!
這不但是一場奪取礦脈的戰役,更是他親自導演的罪惡舞臺!
所謂世界,便是這樣一場殘酷而美妙的游戲。
清醒的強者,用盡一切手段,利用一切東西,犧牲那些無知的弱者,達成自己的理想。
自由、民主、解放、反抗、覺醒、人民…
這些冠冕堂皇之詞,在杰克眼中,不過只是理想道路上必不可缺的墊腳石罷了!
真正的玩家,根本不會在意這一切!
他和那些自會喊著自由、解放,一股腦的破壞一切的愚民們不同。
杰克是清醒而理智,真正看穿這個世界本質的覺醒者。
所謂的覺醒,并非血脈、才能的進化,而是眼界、意識的突破。
他看穿了這個世界游戲規則的本質,是真正坐在棋盤前,操縱棋子游戲的棋手。
自由與解放,是杰克操縱棋盤的工具。
自由,這美麗動聽的字眼,背后卻潛藏著可怕的陷阱。
光越明亮,影越深邃。
當無法限制的自由盡情綻放灼眼的光輝時,那光芒背后的罪惡陰影將會變得如深淵般深邃,悄然將一切吞噬…
一個眼中沒有道德,沒有法律進行自我約束的人,必然是自由而可怕的。
而一個沒有道德,沒有法律約束的社會,必然在混沌的罪惡中徹底崩壞。
杰克深刻的明白著這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陷入這片自由的泥沼中,注定將會在無拘無束的瘋狂中,走向滅亡。
但這誘人的自由,如同禁果一般,一旦品嘗,便會讓人無法自拔的沉溺其中。
極致的歡樂,與無拘無束的自由同在!
讓這些人們品嘗這禁果的滋味,在瘋狂的歡樂中走向毀滅,便是杰克的理想所在!
他要做這世上最偉大的解放者,最偉大喜劇演員,用自己精湛的表演,為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帶來毀滅與罪惡共存的歡樂!
在現實世界中,杰克是一名失敗的喜劇演員。
作為自由聯邦的底層公民,杰克在混沌的下城區內長大。
自由聯邦的每個中心城市,都會有那么一片垃圾場般的下城區,用來藏污納垢排泄社會的渣滓。
寄居在下城區內的,都是窮人和罪犯。
上城區高昂的居住費用和強大的治安管制,自然而然的將他們自上城區內隔絕。
這片下城區是自由聯邦的下水道,自由聯邦各種對外的宣傳內容里,出現的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燈塔般閃耀的上城區,而這些混亂破敗的下城區,似乎早已不被算作自由聯邦的領土。
下城區內的貧窮居民得不到任何可以從中脫出的社會資源,沒有教育等晉升途徑的他們,只能在這陰暗的下水道內掙扎著,進行惡性循壞。
貧窮和無知,衍生出罪惡的土壤,下城區內的犯罪行為幾乎完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高居不下的犯罪率是永遠難以解決的難題。
自由的槍聲隨時都會在大街小巷內響起,讓所有人都生活在膽戰心驚的危機中,自由的草本植物精華,掏空了他們手中所剩無幾的金錢和精神。
而上城區的大人物們,對于下城區泛濫的槍支和草本植物精華問題完全置之不理,并冠以冠冕堂皇的自由之名。
自由聯邦,自由可是立國之本,人民怎么能不自由呢?
當一個觀念通過政府的喉舌,在千萬人中重復千萬遍后,就算再荒謬的謊言,也會在人們意識中變成堅固的真理。
在這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念引導下,人們一次又一次將槍支和草本植物精華管控法案擊潰,每一次成功將法案駁回,人們便會歡呼雀躍,慶祝自由的勝利。
于是,積淀在下城區的自由匯聚成了可怕的泥沼,人們沉陷其中,越是掙扎,越是沉淪。
在無盡的自由中,下城區的老鼠們被上城區的大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間,永遠爬不出這片陰暗的下水道。
在這片下水道中長大的杰克,將喜劇演員這份工作視作一份神圣的事業。
他從小與母親生活在靈頓市下城區的一間破舊小屋里,他的父親在他幼年時,便死于街頭火拼的槍擊中。
打那以后,他的母親從小教育他,要為這個世界帶來歡樂,要做一個守法律己的人。
而在這片陰暗的下水道中,老舊電視機內播放的喜劇,便是杰克為數不多的歡樂之源。
看著那一段段令人捧腹的表演,杰克的嘴角總能微微上揚。
于是,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一名偉大的喜劇演員,為那些和他一樣生活在困苦中的人們帶來歡樂。
日復一日,抱著這個理想,杰克坐在電視機前苦練演技,在不懈的努力下,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不論同齡人怎樣嘲諷他的理想,他都抱著堅定的信念將其堅持下去。
他的母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著他,當那些人走向掙錢養家的犯罪道路,搞起倒賣經濟作物生意時,他依舊在老舊的電視機前磨礪自己的演技。
直到在外工作,默默支持著他的母親因過度勞累死去,他才幡然醒悟,母親為他的理想,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
而這時他的模仿技巧,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要為這個世界帶來歡樂。
懷著母親的遺愿與自己的理想,當杰克流著淚水戰勝了內心的悲痛,開始向演藝圈進發。
然而當他試圖憑借自己高超的演繹技巧,成為一名喜劇演員時,無情的現實卻將其狠狠擊垮。
想要成為一名喜劇演員在舞臺上表演,演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項條件罷了。
人脈、資源、出身這些復雜繁瑣的社會資源條件,才是一名演員成功的關鍵。
出身下城區的杰克,一無文憑,二無人脈,三無資源…
沒有這些資本的他只能抱著一身演技,徘徊在演藝圈外兜兜轉轉,卻怎么也無法打入其中。
努力是個好東西,的確能讓“人”獲得成功。
但那是擁有上升渠道的“人”,老鼠的努力和人的努力不是同一種東西。
一百只老鼠努力了,九十九只老鼠在努力工作的過程中過勞死了,剩下一只幸運兒被當做了模樣,成功變成了寵物鼠,好教剩下的老鼠們繼續拼命賣力。
就在杰克認識到人鼠之間牢固的階層屏障時,在這堵墻看不見的墻面前苦苦掙扎時,一個男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您好,我是一名壞萊塢的星探,我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你,雖然別的人都覺得您沒有受過正規的學院培訓,演技難以形成體系,但我非常欣賞您獨自摸索出的獨到演技,我們可以借一步細說…”
很快,在一番暢談人生夢想,展望美好未來,發揚自由平等精神的經典老三樣演說下,杰克天真的相信了這個戴著金絲眼鏡,外表斯文英俊的男人的話。
對方的談吐舉止,由內而外的透露一種受過良好教育的上層氣息,讓他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種階層差距帶來的敬仰視角。
和對方交談的過程中,杰克仿佛在這片陰暗的下水道內,看見了一束點亮一切的陽光。
于是,為了順著這束陽光從下水道內脫出,為更多的人帶來光明,杰克毫不猶豫的付出了母親打工積蓄的所有財富,讓那位星探幫助自己進入圈子。
但現實總是殘酷無比。
所謂的星探,是個騙子。
那個男人卷跑了杰克所有的錢,將杰克拋棄在了這個陰暗的下水道內。
那一刻起,杰克徹底墜入低谷,真正變成了陰溝的老鼠。
他的臉上不再掛有笑容,徹底失去一切的他,終于破滅了所有理想,整天失魂落魄渾渾噩噩的度過日子。
直到有一天,失魂落魄的杰克游蕩在街上時,再次見到了那個男人。
此時那個男人正以另一幅嘴臉,欺騙著一名路過的風塵女。
憤怒的杰克沖上前去,嘴中咆哮著自己失去的理想與希冀,向其奮力揮拳。
“你這可恥的騙子、畜生、該下地獄的惡人!把我的理想和一切還給我!!!”
但現實的鐵拳將其狠狠打倒在地。
對方的搭檔——一位強壯如牛的黑皮老壯,立刻從周圍竄出,揮動沙包般強勁有力的黑色大拳,將其痛扁了一頓。
俯視著倒在地上的杰克,那個男人快活的笑道。
“理想?給別人帶來歡樂?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很好嗎,你的確為我帶來了不少歡樂呢!說實在,可憐的孩子,看在你支付學費的份上,就讓我給你上一課吧,在給別人帶來歡樂之前,不如給你自己帶來一些歡樂吧,哈哈哈哈哈哈…”
在對方不斷回響的嘲笑聲中,杰克望著鉛灰色的天空,幡然醒悟。
母親從小還教導過他另一件事。
要做一個快樂的人啊。
是的,在這個看見光芒的下水道里,與其傾盡所有做著無法實現的夢,不如…取悅自己吧!!!
眼前的一切,在模糊的淚水中變得清晰起來,一條前所未有開闊的道路,豁然呈現在杰克面前。
躺在骯臟的地面,仰望著不見太陽的鉛灰色天空,杰克嘴角淌著鮮血,眼中流著熱淚,放聲大笑起來!
那一刻起,他自由了。
一切行為道德準則的枷鎖盡數脫落,杰克徹底成為無拘無束的喜劇演員!
這個陰暗的下水道,就是他的舞臺!
他臉上露出了精致的笑容,用精湛的演技,模仿著那個男人的言行舉止,讓一名又一名不幸的幸運兒,明白這個世界光影背后的深邃黑暗。
喜劇的內核總是悲劇,在黑暗的幕布前,杰克無法抑制的大笑起來。
這才是世界的本質——一場不擇手段演出的黑色幽默劇。
用美妙的表演展現生動的戲劇,讓那些無知者們墜入痛苦的深淵,從而盡情的取悅自己,杰克成為了一名成功的失敗喜劇演員。
他的事業變得越發輝煌,但從那以后,杰克再也沒有在下城區內見到過那個男人。
未能給予對方教導自己的報答,杰克心中有所遺憾。
從此以后,他取代了那個男人,成為了靈頓市下城區內最杰出的行為藝術家,用自己精湛的演技,演繹這世間的黑色幽默…
這樣的演繹生活,原本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那個穿著紅色西裝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的藝術造詣是何等的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