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萘恩城區,原本燈紅酒綠的城內的氛圍前所未有的凝重。
街道變得蕭索肅然起來,大量維序人員行走于街道進行著嚴格的盤查,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近期發生的一系列惡性事件,讓整座城市的戒備等級提升到了頂點。
剛一進城,南瓜車的囊皮輪胎還沒停穩,瑞爾三人就遭到了嚴格的審查。
城內的戒嚴等級之高,超乎了勞尤迢的想象。
瑞爾和阿賽德二人光是遞上白延藤勛章還不夠,必須由勞尤迢這個長期工作于本地維序局,登記在植網系統的高階維序者親自出面解釋擔保,對方才同意放瑞爾和阿賽德進入。
領頭的高階維序者目光冰冷,毫不客氣的對著瑞爾一行說道。
“你們暫時還可以自由行動,不過我們會盯著你們的…”
再度將南瓜車發動,駛進城內,勞尤迢憤懣不平拍了一下方向盤。
“操!看來我們已經被懷疑了!這幫家伙明面上跟我們玩得很好,實際上一直提防著我們,一有點風吹草動,立刻優先拿我們這些外來者頂缸…”
瑞爾漠然的看向窗外,一語不發。
低純度玩家的煩惱,與他無關。
進入維序局,瑞爾見到了那位天選之人的副會長,一位顴骨突出面容狹長煞白,身材像猴一樣精瘦的男子。
憑借對方出眾的姿容,不論是C位出殯還是當場火化,他都完全可以駕馭,沒有絲毫違和感。
“在下山本國玉,幸會幸會!”
瑞爾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尸體在說話。
第二印象是,山本國玉,這名字聽著像是群島帝國的人。
但在收到勞尤迢的消息后,從對方語言中透出的文化底蘊,瑞爾察覺到:這是個用島帝名字偽裝自己真實身份的天龍人…
“我草你媽!我草你媽!我草你媽!這幫沒腦子的豬逼!不能老老實實的擱著在家玩掃雷嗎,就這幫人那腦子能駕馭得了這種游戲嗎?我真他媽好氣啊!”
“現在黑林行省到處都是搞事的脫秩者玩家,這行為我就覺得尼瑪離譜,不好好做任務升級,你老惦記著搞事干啥玩意嘛!”
“家里人出事還不趕緊滾回去看看尼瑪靈堂擺沒擺好,還有空擱著報復社會,真想吹一曲嗩吶,嘟嘟嘟——給你們親媽愉悅送走…”
“到時候我們全部受這幫傻逼牽連革職,被集中管制,經驗這塊誰給我保證啊?本來一天兩千經驗吃的飽飽的…”
自由這東西就是這樣,它的總值是個定值。
當一部分人特別自由后,總有一部分人要為這部分人的自由買單,變得不那么自由起來。
總而言之,這次的事件用瑞爾的眼光看待就是:這些識時務的玩家,因為那些追逐自由的玩家牽連,當狗都當不安穩了。
在山本國玉一頓無能狂怒的天龍國傳統藝能——天龍禪唱中,瑞爾開啟了高純度模式,虛度了美妙的半個小時。
最終山本國玉發泄完了,像是悟禪一般心平氣和的說道。
“算了,這幫變成脫秩者的玩家都是癌癥晚期患者,臨死前想整點轟轟烈烈的玩意,現實里又猛不起來,只能在游戲里找存在感了,都這樣了為什么不順從他們呢,畢竟他們癌癥晚期…”
走出辦公室,勞尤迢狠狠吸了一口墨考煙,緩解了一下逐漸上涌的壓力,老道的對瑞爾說道。
“瑞爾,你今后什么打算?是繼續留在這里,還是…”
“我要回諾維斯,那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而且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情況這么復雜,待在萘恩這種地緣中心的地方牽扯太多,會惹來太多麻煩,我先在邊緣地區避避風頭。”
瑞爾的邏輯鏈環環相扣毫無破綻,勞尤迢也只得點頭道。
“成,那我送你最后一程!”
一陣顛簸后,于快要入夜之時,瑞爾終于抵達了久違的諾維斯。
抵達諾維斯后,天色上的黑色幕布已經落下。
勞尤迢看了一眼手上戴著的生物計時器,距離下線已經沒有幾個小時,這一晚干脆留在了諾維斯。
“行了,我去羅爾那小子的房子暫住一晚,第二天就回去,今后大家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要是有什么事,等羅爾回來了,你可以用他的意識交匯裝置聯絡我!”
瑞爾點了點頭,領著阿賽德和他告別,消散在夜幕中。
夜晚的諾維斯和萘恩完全是兩幅不同的景象,整個聚集地飄蕩著微弱的綠色熒光,像是一座散發著幽暗鬼火的墓地。
只有居所中緩緩飄散出的墨考煙,和零碎的癡笑聲,敘述著這里居民沉浸的美夢。
沒有直接回到營地,瑞爾先找到了諾維斯種植園園長皮格的住所。
吱呀——
開門的是一位雙眼紅腫的少年,他憔悴的面容給人一種極度滄桑的感覺。
少年正是皮格的孫子費秋,在看見來者是瑞爾后,他收拾了一下面容,將瑞爾迎進屋內。
“瑞…瑞爾先生!快請進吧…”
走進屋子,里面沒有太多引人矚目的東西,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日常用品。
房間中央整齊的擺放著一堆物品,像是某人的所有東西,被人刻意整理到一起的。
制服,鞋子,農具…
瑞爾從中覺察到了什么,按住少年的肩膀,語氣盡力柔和道。
“費秋,發生了什么?”
少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斷斷續續道。
“瑞爾先生…我…我爺爺他…前天晚上,突然就…”
前天晚上?
一些記憶片段在腦海回放,瑞爾眼中的目光逐漸明晰,順著腦內的各種邏輯鏈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費秋說著說著,突然情緒激動道。
“是脫秩者!是脫秩者襲擊了安特忒因中心,釋放了恐怖的不良信息素,當時所有使用安特忒因的人,都受到了刺激,整個諾維斯一下子就亂了…”
“我爺爺他上了歲數,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當時就不行了…”
沉默,瑞爾面無表情,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靜聆聽對方的哭述。
他的內心已無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