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米斯特在瑞爾的眼神指示下旁敲側擊出了這座據點的底細。
這里是黑林行省奈恩分區眾多灰色人口收購據點之一，專門負責直接從灰色獵人那里直接收購灰色人口，算是整個產業鏈最低端的據點。
那些被收購的奴隸，會在這里分門別類，按不同的途徑銷往各種灰色渠道。
巴格輕車熟路的推門而入，只見屋內的布局像個小酒館，有一位酒保般穿著侍從裝扮的中年正專心擦拭著桌子。
見巴格進門，那位酒保頭也不抬的問道。
“請問先生，要來杯什么？”
酒保的聲音非常悠揚，充滿上流格調。
巴格顯然是這里的常客，也不廢話，直接遞上自己的身份卡。
“來杯老樣子！”
酒保一只手接過巴格的身份卡，一只手熟練的遞過一大杯藍色的液體。
巴格接過酒杯，也不急著買賣的事，一邊喝一邊和對方閑侃起來。
“緹伽爾，你們這兒最近不太平啊，怎么路上連橡皮人都冒出來了！”
那位名叫緹伽爾的負責人似乎跟巴格很熟，面無表情的揶揄道。
“是嗎？你居然能活著來到這里，看來橡皮人的純度也大大降低了…你是給了它一麻袋綠晶，還是繞了二里地？”
“去你的！要不是它跑得快，你們這里就要多收一頭藍膠橡皮人了！”
緹伽爾·諾森不屑一笑，權當巴格吹牛。
像巴格這樣野路子出身的灰色獵人，上限有限，沒有大機遇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得過一頭橡皮人。
“拉倒吧，你要是沒吹牛，今天這杯我請你！”
一根沾著些許藍色膠狀稠液的金屬棒砸在了吧臺上。
緹伽爾抬頭看了一眼，一個霸氣的飛機頭映入了他的眼簾。
“哦呀，新客人…”
看了一眼MR.Bad，又看了一眼米斯特，緹伽爾眼中露出了一絲正色。
“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這杯算我的…拜徳家的后起之秀米斯特對吧？年紀輕輕就拿到了綠延藤，我聽說你在協會里干了不少好事，前途無量啊，怎么突然干起這行了？”
聽到這話，瑞爾眼中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
他沒想到米斯特居然會被對方認出來，按理來說雖然米斯特有點能耐，但別說在秩序聯邦，就連黑林行省甚至奈恩分區也根本排不上號。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作為一名酒保，緹伽爾知道的太多了…
[這家伙居然認識我？原來我已經聲名遠揚了啊，嘿嘿…]
被人當面認出來，米斯特心里有些暗爽，但她表面上依舊冷哼一聲，以一向的跋扈姿態回應道。
“順手撈一票而已，圖個新鮮不行嗎？你不會以為我一天到晚專干這個吧？”
緹伽爾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別生氣，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也就是個看門的酒保，這杯我賠你，千萬別介意。”
接過對方遞過的酒杯，米斯特眼中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豪邁的將杯里的藍色液體一飲而盡。
“咕嚕咕嚕…嗝！”
一杯藍色情調下肚，米斯特臉上露出飄然的笑容，整個人感覺飛到了天上！
似乎什么憂愁煩惱，都隨著幽藍色的液體滾滾流逝…
瑞爾瞄了一眼一臉呆笑的米斯特和杯中殘留的酒水，眉頭皺了起來。
名稱：藍色情調品質：白類型：消耗品特效：放松腦內壓力，麻痹精神活動，抑制沖動情緒，有輕微致幻效果 備注：普蘭特秩序聯邦傳統酒品，一杯解千愁！
這種玩意接觸多了，很容易讓人沉溺于現狀，喪失斗志。
見此情形瑞爾趕忙給了米斯特一個強力的眼神。
正在發飄的米斯特收到瑞爾的眼神，陡然一個激靈，揮起大棒猛的一敲桌子。
“好了好了！現在可不是喝酒誤事的時候，別耽誤我時間，趕緊辦正事吧！”
緹伽爾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
木屋中間陡然的地板像是裂開的大嘴，木質纖維層層分離，露出一條向下的通道。
瑞爾不著痕跡的多看了對方兩眼。
這個看似酒保的家伙，居然是個植能操縱者！
從米斯特那里得來的情報中，這類職業基本都是擁有一定社會身份的人才能接觸到的。
綜合戰斗能力非常強，尤其善于大規模的控場戰斗，是秩序聯邦的招牌特色職階者。
對方展露的這一手植能操縱，讓瑞爾多留了個心眼。
這家伙很可能是這個堂口鎮場子的高手!
根據瑞爾的觀察，這里并沒有秩序之眼之類的聯絡監視設置。
秩序之眼配套的植網系統，是普蘭特官方控制的技術，像灰色產業這種不被官方明面許可的領域，是不敢私自在營業場所中使用這種技術構架聯系網絡的。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敢放米斯特這個生人進去，顯然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
緹伽爾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口叮囑道。
“巴格，今天新來了位主管，你可得注意點，免得以后人家壓你的價位！”
“啥？好端端的換什么啊…”
巴格有些忐忑起來，他不知道這位新主管是個什么貨色，收購價這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對方一張嘴的事。
本來他和這里的人都玩得挺好的，這下又要重新磨合關系了。
通道兩邊都亮著綠晶提燈，在幽幽的綠光中順著通道向下走了一段距離，瑞爾一行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大廳中。
在這里，璀璨的綠光竟比地表更加明亮！
大量綠晶吊燈散發出的明媚光芒，晃得米斯特頭暈目眩恍若夢幻。
大廳內人來人往，一群穿著灰色制服的內部工作人員忙著交接那些被五花大綁的貨物。
一排長長的隊伍列在大廳中，各式各樣的灰色獵人，正帶著自己的貨物等待估價。
只見隊伍的最前方，一位硬朗的青年正和那名留著三七分碎發的白發女主管殺得天昏地暗。
只見那只白毛努著n型嘴，一臉分毫不讓的鐵公雞表情嚷嚷道。
“我告訴你！今天就是諾森家的現任家族長，帶著這幾個歪瓜裂棗在我面前靦著臉要價，我也只出8000！你還好意思向我要10000？！你算老幾哇！”
雖然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大舌頭，但底氣十足，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然而那位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擺足架勢，猛然發功道。
“這價格也太低了吧，你根本就是店大欺客，當我不懂行情嗎？要是奧森主管在，他至少給我12000！”
聞言白毛的嘴努得更加彎了，她雙手環抱著胸前的賬本，一臉不爽道。
“抱歉呢！這里從今往后只有莫莫主管惹！你要是這么懷念他，就跟他一起轉行種田去吧！”
“哼，12000？你把我當豬宰！告訴你我IQ高達300，普蘭特智力鑒定中心認證的！想占我便宜門都沒有！”
只見青年咬牙切齒道。
“成，你牛逼，四個人，就這個價，撐死你算逑！”
聽到這話，莫莫臉上立刻多云轉晴，喜笑顏開道。
“嘿嘿，大家和氣生財嘛，別說什么死不死的，把這些掛在嘴邊多不吉利！歡迎下次光臨！”
然而在對方走后，她立刻掏出一本粉色的賬本狠狠記了幾筆，嘴上罵罵咧咧道。
“呵！就這還想撐死你莫莫主管，給我塞牙縫都嫌少！拿著你的8000滾回鄉下種田吧！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沒眼力的摳逼！”
當下一名灰色獵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臉上悄然無聲的掛上了一張無比燦然的笑臉，嘴巴從n型瞬間變成了u型。
“小哥，讓我康康你的貨。哦喲，你的貨色不錯嘛，我看…就7000吧！”
對方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本粉紅色的小本本，雖然這價位明顯比之前低了，但他還是磕磕絆絆道。
“成…成吧，您說是就是！”
莫莫狠狠點了點頭，點名表揚道。
“很好！你很不錯，我記住你惹！你叫佛利續是吧？以后你小子一定財源滾滾！”
后方眾人見此情形，紛紛心中有了AC數，面對莫莫的開天斧，一個個忍痛挨宰也不敢吱一聲。
瑞爾沉著眼觀察了這只白毛一段時間，發現此人口技極強！
這貨身懷殺價絕技，社交類技能等級怕是不低，竟砍得這些終日在灰色地帶摸爬滾打的老油條，一個個都沒脾氣。
最讓瑞爾奇怪的是，對方嘴里居然長著一口鯊魚般又大又尖的白牙。
真·牙尖嘴利!
而且，瑞爾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看著莫莫聲情并茂手舞足蹈的瘋狂殺豬砍價，米斯特有些傻眼。
不由自主的，米斯特開始和瑞爾進行眼神交流。
[瑞爾君，這家伙該不會也是玩家吧？]
瑞爾不著痕跡的遞了個眼神。
[等靠近了才知道，現在社交系統還沒反應。]
雖然對方口若懸河，砍起價來氣場十足，但根據瑞爾細致入微的動作觀察，這貨的體術應該不是特別給力，嘴巴估計是她全身上下最強的部位。
但職階者不能以常理忖度，既然這家伙能當上主管，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
至于這兩把刷子是不是全在嘴上，瑞爾還不能下定結論。
整個隊伍在白毛大刀闊斧的猛砍下迅速縮減，除了乖乖認宰的，也有些人接受不了這樣的價位，中途退出打算去別的收購點看看。
不過莫莫主管絲毫不慌，她似乎掌握了某種情報，眼底一片淡定自若，毫不擔心貨源流失的風險。
輪到巴格時，他像一位等待高考成績的考生般忐忑不安，好似對方的話將決定他下半身的命運。
只見那雙目光如炬的大眼睛眨了幾下，毫不客氣道。
“哦~這種臟不拉幾的游蕩者哇…5000！”
巴格當場名落孫山，難以置信道。
“不是吧，主管大人，這價位縮水的也太厲害了吧！”
莫莫嘴巴一努，開始據理力爭擺事實講道理道。
“巴格小哥，實不相瞞，我們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哇！”
“維序局那邊最近天天舉著人權旗號，想方設法的打壓這個行業，嚷嚷著要重鑄聯邦形象。”
“開拓者協會那邊也開始有聲音，一堆人提議要加大協會內部成員監管力度，現在灰色人口這塊可是隆冬中的隆冬！”
巴格聞言大驚，結合之前奧森主管回家種田的消息，不由驚道。
“什么？！這…這以后我們難不成真要轉行種田了！”
只見莫莫一臉悲憤的說出了行業內幕。
“拉倒吧！還不是上供沒上足！他們嘴里的人權有個卵用，秩序法才是老大！”
“那套冠冕堂皇的玩意，也就拿來欺負欺負我們這些弱勢群體，從我們的勞動所得里多榨點中飽私囊！吃完之后，還不是抹抹嘴巴偃旗息鼓！”
聽到這些從未聽聞的行業實情，巴格開始逐漸理解一切…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的那份都被他們吃了？”
莫莫看見對方“懂了”，猛的點了點頭。
“是哇！別看我表面風光，其實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哇！這生意看著紅紅火火，真能落到我們下面人嘴里的能有幾口？運營周轉的費用你們哪里能想象…”
殘酷的事實讓巴格一臉無奈，可生活還要繼續。
打工，就是這么辛酸。
看著巴格落寞的背影，莫莫眼中不著痕跡的露出狡黠的笑意…
在巴格走后，沒等莫莫露出招牌笑臉，一根金屬大棒嘭的一聲落在柜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