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腳下，三叔大排檔。
關門歇業大半個月，大排檔里原本被小云擦拭的一塵不染的桌子上，覆蓋了一層灰塵。
在雷電一閃一閃的亮光中，透過大排檔蒙蒙的玻璃窗，隱約能看到沒有燈光的大排檔里，一道人影若隱若現站在玻璃窗后，在他的身后，還有一道披頭散發的人影低垂著腦袋…
這時候要是有個普通人路過，見到這一幕，估計得嚇個半死。
實際上，那道披頭散發的身影，不是什么鬼，正是剛才被老三一招打敗的華清宮宮主——華曉珺。
“讓你失望了...”
華曉珺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有氣無力一般，滿滿的沮喪。
倒不是在剛才與老三那一戰中，受了多重的傷。
剛才那一擊，看似威力無比，實際上老三卻是勉為其難，遵照程程的囑咐手下留情了。
在破開華清劍防御的那一瞬間，只是給了華曉珺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并沒有真正地重創她。
這也正是華曉珺倍受打擊的地方。
對手可以收發自如地掌控她的生死，那就說明了一個讓她難以接受，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與對手的實力相比。
自己就是那微不足道的螢火之光。
那令人仰望的皓月，不應該是我嗎？
以前是，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顯而易見，信念上的挫折與茫然，甚至是陷入了自我否定當中，這或許才是華曉珺看起來有些一蹶不振的痛點。
“是你失望了，不是我…”
說話的男子，比高挑的華曉珺還要高出一個頭，抄手背對著華曉珺，說話時也沒有回頭，依舊是透過玻璃窗，微微抬頭仰望著窗外的電閃雷鳴。
大自然鬼斧神工創造出來的畫面，美不勝收！
“你好好看看這耀眼的閃電，仔細聽聽這震耳欲聾的雷鳴…”
華曉珺依言抬了抬眼，目光越過男子熟悉的背影，朝著窗外望去。
以她的了解，他不會無的放矢，讓她去做一些無聊的事情，也不會只是表面上的感慨萬千。
然而此刻她的心情亂糟糟，根本就無法像平常那樣平心靜氣，更不用說去感悟什么。
按說，修為到了她這樣的層次，不應該還會有這樣糟糕的情緒波動情況出現。
可不管她如何調整呼吸，即便是默默地運轉功法，就是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
頭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難道這就是走火入魔前的征兆？
危險的信號！
華曉珺沒有心思去感悟什么，收回目光，看著男人偉岸的背影，有些焦慮地說道：
“我沒辦法靜下心來！會不會是走火入魔的苗頭？”
男人似乎是并不關心華曉珺的問題，富有磁性的嗓音豪邁道：“天道，舍我其誰！”
男人的聲音其實不大，尤其是在這電閃雷鳴的雨夜里，隔著玻璃窗或許都聽不清楚他說些什么。
然而這句話傳到華曉珺的耳中，卻是振聾發聵，甚至是比那轟鳴的雷聲還要大上許多。
沒有一點點的防備。
華曉珺下意識地，拿雙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只不過沒有任何的作用，那句話一直在耳朵里，一遍又一遍地轟鳴回響著，就連自己的心神都跟著顫抖起來。
顯然這句話是男人有意為之，夾帶著他的修為攻擊。
有那么一瞬間，華曉珺腦袋里頭一陣刺痛，險些就驚叫出聲來，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許多豆大的冷汗。
華曉珺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害她！
幸好，頭疼欲裂只是那么一瞬間。
當男人的聲音在耳朵里消散時，華曉珺恢復了靈臺清明，煩躁不安的情緒緩和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不受自己的控制。
“怎么回事？”華曉珺隱約猜到了一些蹊蹺，“難道我剛才...被蒙蔽了心神？”
男人依舊是看著窗外，不急不慢地解釋道：“嗯...剛才那條蛟龍對你發起攻擊前，就已經通過聲音，對你的神識發起了攻擊。”
華曉珺不由地沉默下來。
難怪自己竟然會不堪一擊。
原來是這樣…
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是怎么輸的，不僅沒能讓華曉珺釋懷，反而是讓她越發地壓抑，甚至于在內心深處，隱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在交手的時候，使用神識類的輔助攻擊手段，并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
只不過神識輔助攻擊有利有弊。
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擾亂對手的心神，自己已然是立于不敗之地。
當然了，其中的局限性和不確定性同樣不少。
在沒有確認神識完全碾壓對手的情況下，最好還是靠修為去碾壓對手。
如果運用不當，可以說是弊大于利，甚至是極其危險的行為。
運用神識類攻擊的同時，極有可能被對手的神識反噬，造成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情況。
華曉珺有時候也會使用這樣的攻擊方式，并且剛才和那條蛟龍交手的時候，她也防著對方的這一手。
然而，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感覺就中了招，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提醒，此刻自己甚至還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那只能說明一點。
蛟龍異獸的實力，不僅有所保留，甚至只是施展了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恐怖！
這樣的實力，真的太恐怖！
“那頭異獸，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蛟龍？”華曉珺不確定地問道。
只有傳說中的異獸，才有可能具有那樣恐怖的實力。
男子笑著回答道：“我也沒見過蛟龍，這個問題，或許只有你的前男友，能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
解除了神識攻擊的后遺癥之后，華曉珺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淡然說道：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一個狹隘的利己主義者，對自己人，可以無條件付出，可是對待外人，他比誰都無情。”
“并且他這個人，記仇，睚眥必報，我那樣對他，我不覺得他還會相信我。”
“不得不承認，他是我計劃中的意外…”負手而立的男人緩緩道：“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是一個念舊的人。”
“我比你更了解他。”華曉珺堅持自己對程程的看法，“他這個人，喜新厭舊，妥妥的渣男一個。”
男人一陣沉默。
她這是暗沙射影...責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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