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你的鳥嘴,說的什么玩意兒,聽都聽不懂!”
“滾進去,老實點!”
阿瑪西爾的士兵們押送著一長串的奧圣艾瑪人,這些奧圣艾瑪人身上的甲胄與武器都被沒收,被堅韌的藤蔓捆得結結實實的,一一送入牢房之中。
這場戰斗雖然勝局已定,
但結束的卻沒有西里爾預估的那么輕松。
這支奧圣艾瑪人的部隊人數實在太多,磐石堡本身的駐軍,算上之前自赫姆洛克趕來支援、圍殺地龍軍團的西利基軍與飛鯊騎,總共也才堪堪千人。
雖然有銀刃騎士團率領的騎兵隊支援,再加上劉易斯·齊默爾曼折騰出的軍隊殺器“山嶺巨人”,但想要將這些奧圣艾瑪人圍殺殆盡終歸是件難事。
而絕望之下奮起反擊的奧圣艾瑪人,
居然還對磐石堡原有的駐軍發起了一波兇猛的反擊,
他們強韌的甲胄打了這些阿德勒地區的駐軍一個措手不及,險些被對方殺出一個缺口,所幸艾米·哈伯及時注意到了隊列的漏洞,打破了那些奧圣艾瑪人突圍的希望。
之后騎兵們開始追逐四散逃竄的奧圣艾瑪人,三三兩兩地或是殺死、或是帶著俘虜歸來。
這一仗從早上打到了天色昏黃,冬日的夜黑的早,一直到平原的能見度已經不足以追殺之時,騎兵們才返回磐石堡。
不過就算如此,正面碰撞中殲滅的奧圣艾瑪部隊人數就已經將近三千人,俘虜數也已過千人,具體戰損還需要另外統計。
西里爾站在磐石堡的城頭上。
這座昨日還是一座小型堡壘的城堡,此時已經在土元素法師的施法下擴建成了一座中等規模的小城。雖然是外表粗陋的土胚城墻,但是其總體的布局者是職業級法師艾米·哈伯。
艾米·哈伯的職業級方向恰恰是對多方面的土元素進行精準操控,在他的巧妙布置下,金色的魔力細線密布整座城的外墻墻體,而后連通至城堡的正中央,以此維系整座城的防御強度。
如此一來,
一般中等防御規模的城鎮的防御強度,
在動用魔法陣的情況下,可能都比不上艾米·哈伯臨時擴建出的這座土城。
這也是他和劉易斯·齊默爾曼去年在北疆被擁有巫妖的亡靈圍攻時,
能夠堅挺如許之久的原因。
腳下的城內,士兵們還在源源不斷地押送著奧圣艾瑪人,磐石堡的地牢已經爆滿,正在由土元素法師擴建裝人的倉庫,先把這些奧圣艾瑪人塞進去再說。
他還在回味著白天迎敵時的場景。
那名飛在白空中,妄圖以一己之力破城的奧圣艾瑪人的身份已經爆了出來,諾頓·戴蘭,在另一個時空中阿瑪西爾的戰場上小有名氣,似乎確實有過率軍攻陷一座重城的壯舉,被奧圣艾瑪人稱為“肆虐于自然之地的雷電劍圣”。
不過這家伙也是一個倒霉蛋,雷電劍圣之名打響沒幾天,就在前往曼德克斯堡的路上被玩家群體堵了個正著——堵截他的可不是什么臭魚爛蝦,而是整個輝耀之路中排名第五、第七兩個公會的精英團。
結果便是兩個精英團團滅了三次后,諾頓·戴蘭架不住玩家的攻勢,嗚呼殞命在了阿瑪西爾的平原上。
而現實中的這名雷電劍圣,也依然保持了倒霉蛋的屬性。
西里爾的起手非常地正常,通過“元素伴行”鋪開自己的“無量風嶼”,
將戰斗的環境替換成自己舒適的場地。
在無量風嶼的場地中,他接下來無論是使用“風騎士·陣列”,
還是其他的風元素魔力攻擊,都能夠更快地完成魔力的凝聚,并且威力得到增幅。
但諾頓·戴蘭本身也處于魔力蓄勢之中,按理來說應該有一陣激烈的魔力對撞,然后諾頓意識到自己會碰到強敵,將目標轉移至西里爾身上,雙方展開一場激烈的主將對毆,最后由西里爾取勝。
但這位倒霉蛋雷電劍圣,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西里爾法力中的效果:
第二面板:圣骸鎮衛,特性:誓言:永恒封存。
圣骸鎮衛向‘黑廳’許下誓言,將自己永恒地封禁在時間的長河之中,以鎮守那扇封存著不可言之物的門。這一與詛咒無疑的背負為其換來了一種獨特的力量,圣骸鎮衛能夠使用一定與‘門’相似的封禁之力。
那幾率并不算高的封禁之力居然在起手的時候就給諾頓按了個正著,本身狂妄而托大的后者甚至沒能從魔力短暫的斷流中反應過來,隨后便被西里爾隨便卷起的狂風結結實實吹了一通。
倒霉蛋,真是倒霉蛋。
不過這一幕,也讓西里爾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過一場“正常”的戰斗了。
在新奧威港時,發了瘋的主教位階超過他一大段,都沒有正面碰撞的能力。而隨后的神明負面情緒集合體,西里爾也不是靠著自身的力量來與之戰斗…
那種正常的,雙方應該打的非常激烈、你來我往的戰斗,西里爾真的好久沒有體驗過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西里爾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吱嘎吱嘎地響,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他去戰斗,去不斷地戰斗,血戰,最好是死戰!
而也確實,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僅僅靠著自己的閉門苦思,或許并不足以摸到“超凡級”的門。
他確實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一場有足夠壓力的戰斗,來完成對自己的晉升。
但如今的這個尷尬的時間點,西里爾算是被牢牢地和阿瑪西爾捆在了一起。身為拉羅謝爾最年輕侯爵的他,已然成了阿瑪西爾的旗幟,整個阿瑪西爾都已經融入了他所帶來的“西利基”體系中。
如果他突然身亡,那整個阿瑪西爾的士氣都將一落千丈。
“領主大人。”
身后傳來阿茨克的聲音,西里爾回過頭,后者手里還捏著一件自那些奧圣艾瑪士兵身上扒下來的木制甲。
“已經完成了對那些奧圣艾瑪人的審訊,我們抓到了他們的主將。”
“巴瑞爾·戴蘭。”
“巴瑞爾·戴蘭?那不是奧圣艾瑪西部戴蘭家族的家主嗎?我記得他應該是一名伯爵吧?”
西里爾發出了一聲嗤笑聲,沒想到阿瑪西爾這塊香饃饃居然如此吸引人,甚至連伯爵都樂意親自率軍前來:“這么說來,這一支部隊都是戴蘭家的私軍咯?”
“是的,他們于清晨乘坐蠻牛級運輸艦于磐石堡以東的海岸登陸,而后向著磐石堡一路突襲。”
“由于他穿的甲胄特殊,重量很輕,因此他們雖然都是步兵,但行軍速度非常驚人。”
“清晨登陸?”西里爾伸手摸著下巴,細細思索著。
阿茨克則已經看懂西里爾在思索什么,直接開口道:“直奔磐石堡,說明他們對阿瑪西爾的城鎮分布有著明確的認知,至于清晨那個時間點…他們距離奧圣艾瑪船隊集結的地方應該是最近的,因此才能在清晨便登陸。”
“奧圣艾瑪人已經展開對阿德勒地區的全面進攻了嗎?”西里爾也想通了這一點。
“巴瑞爾嘴硬,沒說,但應該是這樣了。”阿茨克臉上的神情同樣不輕松。
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奧圣艾瑪人以超越認知的兵力規模掌控了阿德萊海的控制權,直接跳過了以往拉羅謝爾與奧圣艾瑪的戰爭中,必不可少的搶奪阿德萊海的一環。
這使得原先的第一道屏障,阿德萊海直接失守,最前線便變成了阿德勒地區的幾座城池。
奧圣艾瑪人與“作弊”無疑的方式,也將讓這些城市承受遠超以往任何一次戰爭的進攻壓力。
而在以往的戰爭中,由于戰斗將最先爆發在阿德萊海上,駐守其余區域的拉羅謝爾兵力有充足的時間趕到前線,予以支援。
如果這是法師學院的入學考試,看穿了這一切的西里爾還能站起來匯報:“老師,奧圣艾瑪同學作弊!”
但現在是真實的戰爭,阿德勒地區就只能以比以往更少的人數,去承受更多的壓力。
奧圣艾瑪人的指揮官無疑看穿了阿德勒地區兵力缺失的這一點,直接開門放狗,將那些“貴族”惡犬一股腦地放了出來,對阿德勒地區一通瘋咬,欺負的就是你的人數不足。
如此一來,阿德勒地區類似北疆邊境線二重城、五要塞的防御體系,也會因為過于混亂的戰況而崩潰,陷入各自為戰的死守局面。
如果哪一座城沒撐住,那么其余幾座城將會承受更多的進攻壓力,最后被逐個擊破。
這是分明的陽謀,但是沒有巧妙破解的方法,只能硬撐。
“第二軍團呢?”西里爾深深吸氣問道,“他們出發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但他們的速度沒有我們自己的部隊那么快。”阿茨克憂心忡忡,“以奧圣艾瑪人這樣急速突進的架勢,我怕第二軍團的先頭部隊還沒到,奧圣艾瑪人已經占住各個支援阿德勒地區的要口了——”
“他們不會缺法師,平地起要塞絕對不是什么難事。”
“那我們自己的部隊呢?”西里爾再問道,回答他的,是阿茨克猶豫的眼神。
“我在出發前已經下令絕大部分的西利基軍與阿瑪西爾自然守衛軍,壓近厄特蘭領與阿德勒地區的邊境,但以現在的局勢,我不清楚將隊伍投入阿德勒地區,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西里爾愣了一下:“難道你想讓阿德勒地區被徹底放空,讓第五軍團的人獨自守城,最后將阿德勒拱手送給奧圣艾瑪人嗎?”
“不…”阿茨克搖了搖頭,“領主大人,您要清楚地認識到一個現狀。”
“奧圣艾瑪人在戰爭的伊始便擺出了總攻的姿態,要迎戰這樣規模的入侵,需要調度的軍團數量是非常夸張的。我們自己的部隊有多少人?算上留守西利基的,算上那些重要城市里分配的城防軍,滿打滿算也最多三萬人!真正能投入這邊的僅僅只有兩萬人!”
“奧圣艾瑪人又有多少部隊?一個戴蘭家族就能拿出六千多人,來進攻阿瑪西爾的只有一兩個貴族嗎?說五萬人都是少的!”
“如果我們把部隊投入阿德勒地區,那他們就會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發了瘋一樣地追著我們咬,能打掉一點我們的人是一點,兵力差太懸殊了!”
“如果您想說第五軍團予以我們支援,但奧圣艾瑪人一定不會讓戟鯊軍團的部隊輕易出城,實際上等待我們的,就是在平原上拉開隊列和奧圣艾瑪人的正面對決——”
“而一旦我們損失慘重,接下來等待阿瑪西爾的是什么,您應該能夠想到。”
阿茨克深深吸氣,看著面前陷入沉思的年輕侯爵,繼續說道:
“我翻遍了拉羅謝爾記載中的每一次奧圣艾瑪對拉羅謝爾入侵的戰爭,小到區域會戰,大到牽動整個阿瑪西爾的戰役,縱觀此地的戰爭史,沒有任何一次,拉羅謝爾是在第一防線的區域,就擋住奧圣艾瑪的。”
“一直以來,拉羅謝爾擊敗奧圣艾瑪,都是靠著阿瑪西爾內部的縱深,拉長奧圣艾瑪人的補給線,將他們放進來打,分解割裂成一支支部隊,以游擊的模式牽制,在抓住時機發起反擊。”
“防守阿德勒地區對么?對,當然對,但前提在于戰爭依然在按照以往的模式進行。”
“領主大人,您已經看到了,這一次的奧圣艾瑪人的兵力比以往更多,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有多少部隊支援,將阿德勒地區如往常一樣防守,只會令其成為一個浪費我們部隊生力軍的絞肉機。”
“還請領主大人,多做考慮,再下決定。”
他一口氣地將自己所想的內容全都拋了出來,條理清晰地展現在年輕侯爵的面前。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而后看著年輕侯爵的臉,見對方嘴唇微動,忽然又急忙開口道:
“以上皆是我的肺腑之言,但領主大人,我要說明一點。”
“無論您做了什么決定,哪怕與我的提案完全相反,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執行。”
而后,這位曾經逃避至阿瑪西爾的索爾科南軍事學院的天才,阿茨克·安杰斯,誠摯地躬身道:
“畢竟如果沒有領主大人,也就沒有今日的阿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