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爾出劍撤劍出匕跨步再追擊,圓環騎士格擋后撤反切西里爾的手臂,這只在一瞬間。
西里爾心里再清楚不過,這無疑是圓環騎士那對招式的“看破”能力又一次發揮,他可不認為對方會對這種劍匕協同的攻擊方式有過專門針對性的訓練——
但是這種極近距離內本就是匕首的主戰場,倒不一定說是什么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拳快。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總是有道理的。
他干脆右手發勁一甩,單手劍“哆”地一聲沒入土中。緊接著刺出匕首的手臂卻不收回,反而大幅度旋轉,以后背貼向了圓環騎士!
但正因為他的這一姿勢,那原先無視西里爾匕首斬向他胳膊的長劍,反而落到了空處!
西里爾就像是一條靈活的泥鰍,那刺出的匕首也變成了反手拉過,在他橫步自圓環騎士身前平移而過的一剎那,又一次在圓環騎士胸口的鎧甲處刺了一下。
他似乎聽到圓環騎士那聲盔甲中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咦”,但西里爾并不在意。他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圓環騎士身上,完全地將動作交給身體自己去判斷,在絕對專注的情況下,勢必要看穿圓環騎士接下來的動作。
圓環騎士也意識到面前這位一直以單手劍迎敵的對手改變了戰術,盔甲隨著他大幅度的動作震顫著,他立刻改變了作戰的措施,動作大開大合的,仿佛手中的不是一柄單手劍,而是一柄雙手大劍,試圖將西里爾完全趕出自己的身側。
但他如此的動作反而給了西里爾一種更加熟悉的感覺,而他的身體也自然而然選擇了最恰當的選擇——那是每一名高端的近戰玩家都會去學習的技巧,這能讓他們在單挑中、尤其是在面對大型生物時占據絕對的優勢。他的身形始終遁影在圓環騎士的身側,永遠藏匿在其武器逆向的一側,每一步都踩踏在圓環騎士的陰影之中!
這樣的技巧他在穿越至這個世界后曾經使用過一次——在面對豺狼人的時候,他用過這個技巧,無傷戲耍豺狼人的戰果讓海洛伊絲·特雷維爾都驚為天人。
而此時他面對的是更加靈活的圓環騎士,本質是“預判對手行徑使自己先處于對方所不能及之處”的技巧,在面對同樣依賴對招式破解能力的圓環騎士時,比的無非就是誰看破了誰!
我預判你預判我的預判!
“當!”
西里爾的匕首第六次擊中圓環騎士的胸口,那方才還有凸起的鎧甲已經徹底化為了平面,似乎并不像西里爾估算的需要九次才能對圓環騎士造成傷害,而是僅僅六次便足以削破其護甲,第七次時便是致命的攻擊。
但就在這一聲匕首刺中聲響后,圓環騎士忽然急速后退兩步,險些將按著習性要遁至他斜側身后的西里爾撞了個正著,緊接著那柄方才還大開大合的單手加你又一次被其雙手握在了胸前,牢牢地將胸口的那一畝三分地護的嚴嚴實實。
變招了。
西里爾心里一沉,圓環騎士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難纏,面對最后的一擊,圓環騎士顯然選擇將戰斗節奏重新掌控到他的手里。
但西里爾隨即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圓環騎士,是不是忘記了這一場戰斗是怎么打響的?
他稍一抬手,機擴聲立刻響起,弩箭破空而出,與此前一模一樣的起手式。而西里爾的身形緊隨其后,像是一只大鳥一般掠過戰場的同時抄起那插入地中的劍,閃耀的劍光直直地劈向圓環騎士的正面。
人身緊隨弩箭,在沖鋒的發力方式下快地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弩箭在前還是人在前。但面對那疾馳的弩箭與閃耀的劍光,圓環騎士卻不像之前那般避讓弩箭讓自己落入下風,反而一低頭,任由弩箭在其頭盔上一彈飛走,緊接著抵在身前的長劍掀起一抹弧光,如若拔劍式一般將自己身前整片空間都籠罩,硬生生要將西里爾擋在身前一米開外!
這種應對…
西里爾不得不贊嘆一聲,來自第四文明時代終末時期最鼎盛國家的武者,所擁有的判斷與應變能力確實遠超出他的想象,迅速的攻防節奏轉換,絕對的冷靜帶來的驚人的分析能力,如果放在戰場上,這絕對是比同時代諾隆伽德的靈騎士要更加恐怖的殺人機器。
他那完全沉靜的頭腦細細剖析著圓環騎士的每一個動作,如果他放棄這一次的進擊,向后退卻,那么接下來便會像之前一樣,轉而陷入圓環騎士的主動期,無法貼身也無法造成有效傷害,最后被那柄單手劍貫穿或是腰斬而死。
可他如果選擇…
不退呢?
他不退!
西里爾驟然加速,右手正手持握的單手劍已然是揮砍的前兆,而左手的匕首橫放在胸口,卻似是一個防守格擋的動作。而圓環騎士對于西里爾的固執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任由身前的弧光劃過,如果西里爾繼續保持著現在的速度,那么他這顯然起手慢了的劈砍必然要被格擋住——
不,是會被直接削掉手臂!
西里爾的頭腦在剎那間便給出了繼續下去的結果,但他的眼中似乎跳躍著那能夠象征亡靈“亢奮”情緒的靈魂之火,他猛地大喝一聲:
“呵!”
空間似乎短短地停滯在他的這一喊聲中,但弧光已然掠過——那抬起的手臂被長劍一卷而過,西里爾的右臂大臂中段被斬斷,連劍帶手臂一同高高飛起。
但圓環騎士的動作,卻停住了。
少年那受傷的身軀似是跌跌撞撞地向前兩步,而緊接著,那持握于胸前呈守勢的匕首如出洞的毒龍,穩穩地刺入了圓環騎士那已經被命中過六次的胸口——
他似乎聽到一聲破碎的聲響,圓環騎士胸前的鎧甲在這一刺下剎那間破碎,崩解為無數的碎片,露出其中的空洞。
他看著那圓滾滾的頭盔,那道留給眼睛的細縫的位置中,西里爾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名為“贊賞”的目光。
隨后是圓環騎士的全身,那停滯在原地的鎧甲大塊大塊地開始碎裂,似是蕭蕭落下的雪,最后他的面前,只剩下一地破碎的鎧甲。
那只是一具空殼而已。
西里爾長吸一口氣,疼痛還不斷自右手臂的斷口處傳來,所幸這是在夢境里,不然他干不出拿手臂換取勝利這種事情。
只是…我的獎勵呢?
他環顧四周,疑惑著這個訓練場為什么還未隨自己的勝利而破碎,自己的獎勵為何還未到賬,卻忽然聽到一陣屬于鐵甲的腳步聲。
該不會…
西里爾愕然抬頭,卻見前方的缺口處,慢慢走出了一人,一身圓滾滾的鎧甲,與自己剛剛擊敗的單手劍圓環騎士渾然一致。
只是他手中,握著的是一柄大劍。
“原來不是圓環騎士更換武器,而是干脆換人了嗎?”
這一瞬間,西里爾立刻明白為什么自己遭遇的對手經常會不一樣。他倒吸一口涼氣,暗罵著瑟坦里奧人毫無節操,居然耍這種陰招——
以他現在斷一臂,以及精神極度疲憊的狀態,靠什么去面對新的一名圓環騎士啊?
但他思緒剛轉至此,便聽到緊隨那名圓環騎士之后的腳步聲——
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圓環騎士緊接著大劍圓環騎士走上臺,手中兵器各不相同,在西里爾面前排成一排。
而后同時揚起了手中的兵器。
西里爾面色慘白地被娜塔莎攙扶著從自己房間里走出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這副凄慘的樣子讓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精靈小姐嚇了一跳,直接給他灌注了幾次自然療愈術。但西里爾這純粹是精神上的摧殘,肉體上沒有任何的疲乏。
要說肉體有哪里被摧殘了,那就只有天靈蓋了——娜塔莎下手可沒有絲毫留情,每一次都是大力出奇跡,保證能夠敲昏西里爾。
反倒是怒敲了西里爾不知道多少次的她臉上有了些意外的神采飛揚,看起來不再是那么的冷冰冰——如果她手里沒有拎著一根棍子的話,或許是溫和了許多。
西里爾最終還是沒能擊破那么多的圓環騎士,開玩笑,打一名單手劍圓環騎士都要掉一條手臂,接下來的圓環騎士里大劍戰士、長槍兵、盾衛一應俱全,相輔相成,自己拿什么打?
只是那名單手劍的圓環騎士,西里爾卻是再也沒能見到過。
挨了那么多頓打,疼了那么多次的好處卻也足夠豐厚。西里爾可以無比確信,自己能夠更加熟練地駕馭來自亡靈面板的“靈魂燃寂”,甚至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以瞬間切換。
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通過反復的訓練,西里爾四肢的“肌肉記憶”更加地深刻——在開啟靈魂燃寂狀態之時,他的動作幾乎完全可以交給肉體去執行,省略了頭腦反饋指令的這一步,讓他的動作會更加地迅捷,也更加的有攻擊性。
而最為關鍵的一點,則在于他的技能面板——
那久久未能變化過的技能面板下面,赫然是悄悄多出了一行:“瑟坦里奧之眼”。
“瑟坦里奧之眼:
瑟坦里奧的騎士們舍棄了光鮮的外表,舍棄了萬千的名利,他們舍棄了一切,將自己封印在一身古怪的鎧甲之中。
但他們的雙目,可以看穿任何遮蔽在眼前的陰云。”
瑟坦里奧之眼——這赫然便是圓環騎士們看穿招式的能力的名字。
這行技能描述讓西里爾隱約猜到那名單手劍圓環騎士為什么最后會是那樣的目光。
西里爾試著運用了一下,面對娜塔莎,他可以在不開啟靈魂燃寂的狀態下便輕松讀出對方肢體的下一步動作。
只不過這個技能顯然有些耗眼睛,看上沒一會兒就覺得眼睛發酸——估計是熟練度還只是最初級的緣故。
瑟坦里奧之眼與“靈魂燃寂”,二者顯然都是分析類的技能,但各有千秋——前者目前看來更加專注于辨析動作,在看破動作的同時作出應對,而后者則更加注重分析,分析自己的下一步、對手的下一步動作,接著安排后續的應對方式,需要處理的計算量也更大。
而損耗看來,前者暫時費眼,后者則更加消耗精神。應對短期戰斗來說都沒有問題,但如果是持久作戰——西里爾還需要實戰才能檢驗。
“艾莉娜。”
他稍稍仰頭,站在他身后給他揉著太陽穴的少女立刻停下了動作,疑惑道:“領主大人,有什么事?”
“考你一下,森狗和赤羽鷹都有些什么特點。”
“啊。”艾莉娜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道:“森狗也要分種類,種類決定其體型大小,但所有的森狗都是群居動物,而且在戰斗時有著極強的團隊性,會讓體格強壯的森狗去與對手正面搏斗,而讓靈活的森狗去繞襲對手的側面…”
“至于赤羽鷹,它們是體型較小的鷹隼,相比起純靠肉體力量的森狗,它們擁有一定的火元素魔力,能夠施放低級的火系法術,因此它們居住的森林往往會突發大火。”
“回答正確。”
西里爾鼓了鼓掌,繼續道:“那你認為,以我們西利基的城防軍去面對赤羽鷹和森狗,在我、萊昂納多、孟斐拉都不出手的情況下,只靠著你、羅德他們,能夠有多少贏面?”
“啊,這…”
艾莉娜陷入了猶豫,“這,也得看對手的數量,以及實力的等級吧…如果每一頭森狗都是準職業級的身體素質,那我們的人肯定擋不住吧?”
“更關鍵的是這種族群里的首領魔獸,它們的實力往往會更強,我感覺…我們的贏面不大。”
“確實,如果硬碰硬的話,想要擊敗它們都是不現實的事情。”西里爾微微頷首,“孟斐拉他們匯報距離西利基最近的兩處魔獸巢穴,就是森狗和赤羽鷹,森狗數量在兩百以上,赤羽鷹則是極小群落,數量在二十左右。”
“如果拿它們來練兵,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點?”
西里爾摸著下巴,暗暗想著。
好像自己被揍多了,有一種看別人被揍的欲望?